苏天放这几天急着要见席子梦,因为他听小道消息说,交通局党委半年工作检查时要顺便考核各基层局领导班子,为下一步调整人员做准备。苏天放闻听灵机一动,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认为这是极好的接近领导,抓紧活动,力争进步的好机会。谁敢说这不是机会呢?况且苏天放已经通过席子梦把信息传递到局长单丛文那里,这个机会怎么能不把握呢?所以,这几天,苏天放心里长草了。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证实这个信息的真实性。而能证实信息真实的人只有席子梦。官场上的这种事情很微妙,是不能随便乱问的,苏天放只有通过席子梦来证实。这是他要编织的网中的一个重要的结。
有段日子没有和隋艳丽在一起了,看看办公桌抽屉里的钥匙,苏天放忍不住想起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自己闹心的时候急切地产生了想和隋艳丽在一起的想法。难道是一种精神依赖或是寄托?苏天放也说不清楚。实话说,隋艳丽人长得并不很出奇,但身材和皮肤却出奇的苗条和白皙。苏天放认为,决定男人或女人漂亮的标准并非是脸蛋,也可能是身材、皮肤、气质、修养,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只要一方看重并欣赏对方的某一个方面,那么这个人就是美丽的漂亮的。至于别人的评价无关紧要。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是如此得来的。看惯了隋艳丽,苏天放慢慢地觉得,她的小眼睛象两条小金鱼,纹过的眉毛似弯弯的柳叶,厚实的嘴唇充满了质感,尤其是圆挺的胸型和肉感强烈的臀部,把她的身体突显得格外迷人。所有这些都是苏天放喜欢的。什么事情都有适应过程和交流习惯。一旦彼此适应和习惯了,就不再有界线之分,彼此欣赏的都是美的和好的,哪怕是吞烟吐雾酒气熏天花枝招展忸怩献媚也是美的和令对方陶醉的。这就是力量。情的力量。爱的力量。魂的力量。痴的力量。苏天放渐渐地被这些力量所吸引着。他觉得自己堂堂的政府公务员,副科级局长,一米七二的身高,不胖不瘦的身材,一身名牌穿戴,浓眉大眼的脸庞,配她隋艳丽富富有余。他无形中有种优越感。他觉得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可以拿住隋艳丽。而隋艳丽呢?不过是技校食堂的普通工人。似乎还是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普通工人。于是,苏天放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在和隋艳丽做爱时显得更为疯狂。那是一种征服和被征服的感觉,是公务员征服工人的感觉。想起这种感觉,苏天放未免有些冲动。想到这几天心有点乱,他随手拨通了隋艳丽的电话。
“小丽呀。”苏天放贱嘻嘻地说。
“我在忙,一会儿聊。”
苏天放碰个软钉子。他心里好不痛快。他继续拨打电话。
彩铃声不断。隋艳丽没有接电话。
苏天放恶狠狠地按下手机的红色键。他有些不耐烦。隋艳丽居然敢不接自己的电话,这不是胆大包天又是什么?他主动打电话给她是瞧得起她,主动跟她上床就是玩个性欲,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苏天放按奈不住冲动的情绪,再次拨打电话。
“大哥,我在忙啊。”
“你忙什么忙?我是谁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大哥,我真的忙。”
“你少他妈跟我装,操。”
“——”
“你说话啊?”
“——”
隋艳丽挂机了。苏天放再打,隋艳丽关机。
一向百依百顺的隋艳丽今天居然反抗了,苏天放顿时怒气冲天。他看看表,上午十点刚过。原本这个时候隋艳丽是在大厅里布置餐桌的,这有什么忙的?停下手里的活接个电话又能怎么样?明明是隋艳丽在捣鬼。苏天放认定隋艳丽是在捣鬼。他一定要弄清楚隋艳丽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她到底想怎么的?处与不处的说句话。他苏天放身边不缺女人。没有隋艳丽,他还有韩晓云。韩晓云哪里不比你隋艳丽强?
不过话虽这么说,一想到隋艳丽那白净净的身子,苏天放就有些舍不得。隋艳丽虽不漂亮,但床上很会玩的,至少比自己的老婆冷颜会玩。冷颜在床上象一块刮得溜光的木板,搬一下动一下,这么多年从不懂得不配合。没有办法,苏天放只有留着自家的,用着别人的。可是隋艳丽今天竟然耍起了脾气,这是苏天放所不能接受的。他的心开始分裂动摇,一方面他要积极向韩晓云靠近;另一方面,他要摸摸隋艳丽的底牌,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是另有新欢还是有意拒绝自己。他于是给管桂花打去电话,曲线问问隋艳丽的情况。
“哎呀,苏哥啊,你可是有日子没给我打电话了。怎么,想我了?”管桂花嘻嘻哈哈地说苏天放被说得痒痒着。他顺势说:“是啊妹妹,哥想你了。这不就给你打电话了。”
管桂花一撇嘴,说:“切,哥你快别哄我了。你有小丽妹妹,哪还能想着我?”
苏天放趁机说:“得了吧,小丽妹妹现在牛了,也不理我啊。”
管桂花正二八经地说:“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啊,那么大个食堂,哪个地方能离开她?”
苏天放不解地问:“食堂怎么还能离不开她?她又不是管理员。”
管桂花吃惊地问:“怎么?你不知道?隋艳丽现在是食堂管理员了。前段竞聘上岗的。”
苏天放大吃一惊:“什么?她现在是管理员?什么时候的事儿?”
管桂花说:“一个星期了吧。”
苏天放长长“噢”了一声。
管桂花继续说:“哎,你是不是光知道和人家睡,不知道关心人家的私事儿啊?”
苏天放说:“我们也有段日子没在一起了。”
管桂花笑说:“那好啊,那我可要第三者插足了。”
苏天放也不示弱:“有能耐你就插。只要郑哥放过你就行。”
管桂花说:“他管得着啊?我愿意跟谁就跟谁,我又不是谁的私有财产。”停了停,管桂花小声说,“听说了没有,郑哥想当副局长。”
苏天放又是一惊:“谁说的?你怎么知道的?”
管桂花满不在乎地说:“有天晚上郑哥在我家悄悄跟我说的。他说他想把他们甄局挤兑走,他要争取当副局长。”
苏天放试探着问:“那可能吗?”
管桂花犹豫着说:“那可没准。”
这无疑是对苏天放的又一打击。眼看着隋艳丽就要和自己分道扬镳,这又传出郑晓晓要当副局长的信息,自己这个区交通局副局长当到什么时候是头啊?自己的运气为什么如此低迷?他一头仰在椅子里,刚才和隋艳丽的不可一世的情绪统统化为乌有。他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忧虑了。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经努力却怎么也不如万紫荷、席子梦、郑晓晓他们运气好?这个副科级的官衔怎么就这么难甩?唉,向前迈进一步竟然如此地艰难。苏天放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偏偏这个时候,寄一线希望的席子梦出差省城了,据说大概还要几天后才能回来。鬼知道几天后会有什么变化。万一这个时候人事变动,班子调整呢?官场上的事情一步赶不上就步步赶不上,错过机会就错过了。现在,苏天放只需要席子梦给搭个桥,他只要顺着这个桥和单局长接触上,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可是现在的桥还只建个桥墩,他还没有够着桥的那头儿。苏天放的心简直就要被掏空了去。一时间,他六神无主无精打采了。
对于郑晓晓要当副局长的事儿,苏天放心里既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他羡慕郑晓晓是因为他有个关键时刻能冲得上去的媳妇,尽管有时于美兰对郑晓晓很刻薄,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看着不顺眼就从不给他面子。但是郑晓晓走到今天多半是于美兰的功劳,是于美兰打通关节让郑晓晓当上了科长。在郑晓晓提职的问题上,于美兰敢于投入,舍得本钱,这是对老公多大的支持啊。可自己的媳妇只知道有钱花就行,有工作就行,别的什么都不想。她分管的辖区的小商小贩私下给她送点礼物她都愧疚得不得了。作为城管的执法人员,收受点东西算什么?谁让我管着你来着?至于嫉妒,那更是不用多说。在苏天放看来,郑晓晓除了会胡吹瞎侃外,组织能力文字能力表达能力一丁点都没有,更是没有多少好心眼子。这倒也不算什么,单是瞪了一双搞破鞋的眼睛就足以让苏天放嫉恨的了。这几年来,郑晓晓不知和多少个女人睡过,而且睡过的女人都对他忠心耿耿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能玩转官场,玩转女人,他凭什么啊。现在,这样的人还要提副局长提副处级了,苏天放心里怎么能平衡?不平衡也没有办法。用于美兰的话说,有能耐你也整啊?是啊。眼下,谁让自己没有能耐呢?那只有忍气吞声。可这样下去苏天放不服,他一心想出人头地扬眉吐气,不在仕途上有一番造就他是不甘心的。
临近中午,他想喝点酒麻醉自己,同时也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苦闷。盘算一圈,几个好哥们中属万紫荷还像个样子,说话办事有板有眼的从不张扬。而且他的主意还多,说不定酒桌上还能为他下一步提供好的建议。苏天放拿定主意,顺手给万紫荷打电话。让他失望至极的是万紫荷关机,办公室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他当然不知道,此时的万紫荷正在落实中层干部和党员的书面检查的张贴时限事宜。
苏天放的情绪又一次跌落到低谷。他憋屈得几乎要哭了。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呢?怎么就连吃饭的人都找不到啊?此时,谁能帮自己一把呢?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苏天放无心工作。他索性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着慢慢睡去。
现在的苏天放虽然是中山区交通局副局长,但和郑晓晓他们几个比起来,他始终认为自己提拔得太慢,人家正科级都好多年了,自己才是副科级。所以,在这个圈里,他总是觉得低人一等。越是这么想,他越是觉得心虚,唯恐哥们几个瞧不起他。其实郑晓晓他们也没有这个意思,都是哥们,谁进步都是好事。但苏天放就是觉得抬不起头,自卑的情绪时时困扰着他。他总是拿自己负面和他们的正面比较,这之间的差异人为地越来越大,以至于苏天放快要疯了。
如果换做平日,这个下午,心情沮丧的苏天放可能就回家了。然而今天,他不仅没走,而且下午早早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在即将考核班子的时候,他是绝对不能走的。他要让局里的同志们知道他苏天放是坚守岗位的,尽管他现在的肚子咕咕地叫着。
整个下午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在办公室里,苏天放接待了几个前来闲扯的同事,又到自己分管的部门询问了当天的工作情况,又和局长打声招呼,到点准时下班回家。
媳妇冷颜早就做好了饭,见苏天放准时回来颇有些好奇。
“不对呀老公,你这几天反常啊。怎么不在外面玩了想着回家了?”冷颜眨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苏天放心里烦,便不爱多说话。听媳妇这么问,更是不愿意说出原因。
“哎,怎么的?还不爱理我了是吧?”冷颜边整理苏天放脱下的鞋边说。
苏天放还是不说话。他走进卧室,一头栽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动弹。
冷颜把睡衣放在苏天放身边,坐在床上,俯身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苏天放懒洋洋地说了句“没事”,便睁开眼睛看了看冷颜。这一眼他别的没看见,冷颜低胸的粉色纱质的吊带睡衣上裸露出的一对乳房他看得清楚。他顶喜欢她的乳房了。从未婚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已经抚摸了近二十年,可就是没摸够。别的女人生过孩子乳房就变了形状,但冷颜的却依然挺实丰满。苏天放的手情不自禁地抓捏着冷颜的乳房,白天的烦恼也渐渐被遗忘。
“吃饭吧。孩子去姥姥家了,今晚不回来。”冷颜温柔地轻轻地说。
苏天放听懂了媳妇的话外音。他知道媳妇的心思。他立刻换上睡衣,拉严家里所有的窗帘,又到卫生间给淋浴器加满水,接通电源,才安稳地坐下来吃饭。
看来冷颜是有所准备的。苏天放看到桌上摆放的红酒和清炒羊肝、干煸里脊、凉拌海蜇、酱肉拼盘四个菜就知道媳妇今晚想做什么。透过睡衣,苏天放分明看见冷颜只穿了条窄窄的内裤,若隐若现的身体透着成熟与幻想。夫妻做久了,任何一个肢体语言对方都能读得懂。这是一种默契和灵犀。今晚也不例外,苏天放从冷颜的表情和衣着上读懂了媳妇的心思。他把椅子并排放在一起,让媳妇坐在自己身边就餐,他要和妻子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没有孩子的顾虑,两个人自然很放松。夜里尽兴之后,冷颜伏在苏天放身上说起他刚进门的事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几天怎么象没魂似的?”
“别瞎说,哪来的什么事儿。”
“不对。你骗不了我。说吧,到底怎么了?”
“咳,市局半年检查时顺便要考核基层班子,说是要动人。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动。”
“这有什么啊,动就动,不动就不动,咱还在乎这个?”
“我也不能老当副局长啊,怎么也得提个格啊。”
“拉倒吧。官小责任小。你看那些一把手,多操多少心?我看你就当你的副局长,养个好身体比什么都强。我们局有个科长,才三十八,前天脑梗死了。你说可惜不?”
“你这思想不对。咱得要求进步啊。再说我身体也没有毛病。”
“那也不行。咱可不出那个力。”
“跟你说不明白。”
“我可告诉你啊,你不许去争什么位置,雨点落头上咱就接着,落不到头上就拉倒。听没听见?听没听见?”
苏天放没有吭声,他睡着了。
同一时刻,隋艳丽刚刚洗漱完毕。至从竞聘了食堂管理员,她这几天都是夜里才回家。自己没当管理员之前还觉得这份工作没什么了不起,接管了食堂的全面工作,她才发现这事无巨细的活儿比比皆是,哪一点想不到也不行。会计、采购、砧板、面案、卫生、服务等等那样都得有详细的制度规范,而规范的结点在于管理。这几天的伙食质量学生们是满意的。隋艳丽不仅要求厨房把主副食搞好,而且还利用边角料制作四样小菜免费提供给学生,吸引了大批过去曾到校外就餐的学生。她还要开办招待餐厅,把学校招待伙食接过来,同时对外营业,增加食堂收入。她初步计算了一下,仅这几项收入,食堂的二十多人每人每月可多增加五百多元的工资。所以,这几天千头万绪的工作压在身上,隋艳丽的确感到很累,但也很充实。至少她不用像过去那样闲来无事地跟着别人瞎扯淡,夜里也犯不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是换个人,换了个生活方式。
然而今天上午苏天放的举动着实令她不满。隋艳丽认为苏天放没有理由冲自己发脾气,自己也不是他的出气筒,更不是他的附属品。况且自己现在有正经事要做,根本无暇顾及他,也更谈不上花前柳下了。躺在被窝里隋艳丽想,苏天放不愿意就不愿意去吧,对自己现在的忙碌他或许会慢慢理解,到那个时候再解释一切都不迟。
白天的劳累让隋艳丽很快进入梦想。从开始谋划竞聘食堂管理员的那天起她就有了失眠的感觉。因为心里有事,她不得不终日忙于调研。那些日子里,她走访了老管理员、老采购员,学到了一些食堂管理的现场知识。私下里,她还征询了全体员工有关改善食堂管理现状的意见,按照自己的想法,最终拿出竞聘方案。
最初的时候,隋艳丽是曾经想到苏天放的。她想让苏天放帮忙竞聘食堂管理员的岗位。隋艳丽倒是没有让苏天放帮忙疏通关系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苏天放是个有文化的当官的人,是能说能写会干工作的人。她不过是想让苏天放帮忙修改一下竞聘方案,在食堂管理上帮着出些主意。可是这个想法刚刚产生于被窝里就被第二天的风言风语击败了。
那天她刚刚上班,就发现大家不与她打招呼不说,表情也有些异样,目光不仅冷冷的,还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屑与藐视。隋艳丽心里顿时没了底儿。这一夜间难道发生什么变故?是自己的竞聘资格被取消了还是食堂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她心里敲着小鼓,一溜小跑地直奔更衣室。
更衣室里聚满了早班和白班的女工。大家好像没见到隋艳丽似的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儿。但嘴上并没有闲着。
“看见没?现在办事儿就这样,女的要是不靠个有权有钱的男的就别想出人头地。”
“谁说不是啊,身上那点肉留着也是留着,谁用不是用啊。那玩意还有白用的?”
“我要是没老公啊也弄个什么管理员当当,反正背后有男人撑着。”
“得了吧,就咱这德行还想找男人?要身段没身段,要感情不会献媚的,切。”
“唉,有的人就会啊。你看人家一天天的那个酒也没白喝,那些男人也没白陪。你看关键时候人家不就使上劲儿了吗?咱他妈如果会这套,咱也当管理员。”
“哈哈哈哈——”
隋艳丽几乎崩溃。她满脸涨红,浑身抑制不住地哆嗦着。这些弦外之音她听得明白。然而她不明白的是这一夜间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闲言碎语,一个单身女人做点事情难道一定要用不正当的手段争取吗?那有家室的女人做事就一定清白吗?同样是女人怎么会有不同的结论?不过结论就是结论。这个在食堂职工中流传的结论无可非议地认定隋艳丽的竞聘是她付出了肉体的代价。
这个认定结论的起源来自对她平时的饮酒吸烟和不屑举动待分析。大家普遍认为以隋艳丽的能力与水平根本就不配当食堂管理员。这是中午吃饭时管桂花悄悄告诉她的。她问管桂花是怎么知道的。管桂花满不在乎地说:“这些事儿不都明摆着吗?你一个单身,又喝酒有抽烟的,有时候对工作还吊儿郎当的,你说谁不知道啊。”
隋艳丽不解:“我那是过去。我现在不是不这样了吗?人不是都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吗?难道我就不会变啊。”
管桂花拿着筷子当当地敲打着盘子,显然有些不耐烦。她坚决地说:“你以为一个人的行为是那么好改的?就你?想当管理员?切,没人给你支招你能行吗你?”
隋艳丽被说得脸红了。她尴尬地争辩:“小管子,实话说,我真没找谁帮忙。那不那天后勤校长来给我们开会,说食堂要公开招聘管理员,全体职工都可以竞聘,说什么这是咱们技校的改革试点。我就报名了。谁知道食堂二十多人就我和老刘头报了名。那既然这样,我就竞聘呗。这有什么呀?”
管桂花冲她一呲牙,压低声音说:“别鸡巴挑好听的说,你没勇于献身?”
隋艳丽听罢一瞪眼,几乎是大声喊道:“谁他妈献身了谁他妈就不是爹养妈生的。谁再敢说我不三不四的肮脏话,我他妈就撕烂他的嘴。”
隋艳丽的骂声惊动了餐厅里所有就餐的人。男男女女的目光齐聚她身上。一时间,什么表情什么言语都有。惊讶的摇头的鄙视的正义的慷慨的公正的,餐厅里上演了一场露骨闹剧。
但是隋艳丽的愤怒的骂倒是收到了奇怪的效果。大家一阵嚷嚷过后便鸦雀无声了,所有目光又躲躲闪闪地窥视着隋艳丽铁青色的脸,像是怕她点什么。
管桂花觉得自己很没面子。隋艳丽的骂可以说是冲她来的。假如她不贱嘴,能招来隋艳丽的骂吗?但看看隋艳丽近乎疯狂的模样,她也惧怕得不出声。
隋艳丽憋屈了一个上午的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她不知哪来的胆量,腾的一脚踢翻了一个塑料凳子,呼啦站起来,瞪圆了眼睛吼道:“告诉你们,我隋艳丽这个食堂管理员非竞聘上不可。你老刘头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们食堂所有人都给我规规矩矩的。否则,别怪我他妈不客气。”
说完,她啪地狠狠地摔碎一个杯子,转身气呼呼地去了更衣室。
那一个下午,更衣室里没人敢进去。大家都悄悄地忙着自己的活,谁也没再提隋艳丽一个不字。
学生晚餐结束了。大家要换上衣服下班回家。可是大家聚在更衣室的门口谁也不先进去,生怕遇着隋艳丽的可怕的脸。整个一个下午过去,隋艳丽的气也消得无影无踪了。她看看墙上挂着的石英表,忽然站起来大步往外走。她以为食堂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得职工们都不下班回家。当她开门瞬间看到的一幕着实让她内疚万分。她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尴尬,并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门猛的打开,也把站在门口的职工吓一跳。见隋艳丽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大家也挺不好意思。
隋艳丽说:“各位哥哥姐姐,我小隋子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们千万别怪我。好不好?”
“没事的没事的,谁遇上这样的事儿谁都不高兴。换上我,没准比你大脾气还大。”一个胖姐妹说。
“是啊。你说谁这么缺德,怎么弄出这种事儿来?”
“哎,对啦。张姐,你早上是听谁说的?”
更衣室里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被问的张姐也支吾着不知该怎么说。
隋艳丽立即挥手打断大家:“这事就算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咱们谁也别提了。另外张姐也不是有意的,她也是听别人胡说的。是吧,张姐?”
这明明是给张姐台阶也是给自己台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谁都清楚。可是这么说话谁都听着舒服。于是,就有人提议:“咱们支持隋子当管理员好不好?”
突如其来地提议使更衣室片刻间沉寂了一会儿。接着,大家纷纷反映过来,一阵大喊:
“好——”
“行——”
“支持——”
隋艳丽眼圈一红,坐在那儿呜呜地哭出声来。
一个星期下来,隋艳丽的嗓子都哑了。但她依旧风风火火地跑里跑外,起早贪黑地忙。从一个普通的甚至是消极的职工走上食堂管理员的岗位,对隋艳丽来说是人生的转折,是脱胎换骨的转折。她一天天地成熟,一点点的改变,一个星期后的隋艳丽的思想、行为都发生了明显变化。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最充实的自己。她几乎忘记了还有苏天放、郑晓晓这样的朋友。她已经不愿意去想过去的生活了。可是苏天放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而且还用那种不屑于她的口气。这使得隋艳丽很不舒服。在隋艳丽看来,从现在开始,她要过正常人的生活,默默的远离尘嚣,还自己一个清白。
当然,她一定要把和苏天放到关系处理好。她想,安顿了一切之后,他们要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