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一切如常,上课的时候,许习然偶尔往他那一排最后的桌位看去,空空的座位显着几分冷清。
对于张望,许习然心里有着深深的羡慕,也许别人和老师一样,觉得他是个坏学生,可是他总是在想自己如果可以像张望那样,哪怕是一半也好,如此的随意,所有事好似都不用去怕、都不在乎。
张望其实不算坏的,抽烟喝酒早恋打架,他其实也没有做到不可原谅的地步,只是这是在学校罢了,这些行为超出了学生应该遵守的范围,说到打架,他并没有像个混混一样持强凌弱,乱欺负人,只是做不到什么忍耐,跟他打过架的一般也都是痞气十足的混混或者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学生,而且比起一些人的坏,他的坏更磊落。
甚至觉得这样的个性正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这是别人永远也不知道的秘密,如果后来没有在见到张望,也许这种情感不会得到升华后渐渐变成别的东西,这时的他仅仅只是羡慕拥有这样性格的人,然后记住这个人,带着他留在高中里一片片自己见证过的记忆好好的过下去。
就如他打过的班里一个混混学生,很多同学都不待见他,这人典型的欺软怕硬,有一次在食堂吃饭,有个同学带了一点自家做的菜,被他看见了,就开口向人家要,话都还没说完,也没得到同意,筷子就已经伸到了别人的碗里,那同学不想给,结果被骂的很难听不说,还被人家用筷头敲头顶,那同学怒目而视,看他的体格知道自己占不了优势,只好转身继续吃饭,被怒目挑战的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恐吓到,“怎样……不服气吗,想打我……来啊小样”,这一幕被张望看见了,“你这人真能啊,我最是看不起这种人了,看人家个头小好欺负啊,是你和人家要东西,口气能好一点不,人家不想给你,你反倒还有理骂人家了,你是流氓吗?”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听到会有什么反应,“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你的饭吧,我是流氓,你又是什么,学校还没开除你呢?”火药味那么浓,一场拳击怎可免,张望毫发无损的胜利,一旁的他也暗自为之喝彩。
许习然高中的生活,我想看在别人眼里也会觉得有些过于平淡了,直至以后回忆,都想不起自己年少时除了青春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在同事朋友聚会,大家各自说着,津津有味的年少趣忆,和某同学打过架,翻围墙逃课,用泡泡糖沾前桌女同学的头发。他却没有什么有趣深刻的回忆,难道他要说,“他是个好学生,这些事没有做过”,肯定是不会的,那样的无趣,也没多少人愿意听,别人不知该是什么表情,但是没有人会真正的开心。
从宿舍到教室再到食堂三个点,一步步,一天天,来来复复,可以知道三点之间的距离是多少步,只是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数。
高考即将到来,同学们或激奋昂扬或自信满满,他也没有表现出紧张或者激动的心情。
考完了,大家就这样散了,几年来的友谊有可能就要告一段落,或者没有再继续的可能,它会被淹没在匆匆的时光里。
张望回到家随着工作的父母一起去了浙江,在妈妈的几近哀求的劝导下,终于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插班生直至如父母所愿考了一所技术院校,父母安知自己的儿子好大学是无望了,就只有这一条选择,按他们的意见,再怎么也不能只混个初中高中的毕业证,张望的学校没考在父母工作地,只是离父母不远的另外一座城市,来回也很方便。
许习然的父亲不知道哪里得来的理论,说,现在的大学生太多,工作都不好找了,学点技术反而更容易找工作,所以就让他考了一所技术院校,不过许习然也知道自己的成绩考个好大学的话确实有点牵强,他没有什么过多的意见,只是坚持自己的意愿,报考了省外的学校。
他们谁也不曾想过两人会有见面的机会,而且还是在他乡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
很奇妙吧,你不得不感叹一下!当时两人在学校碰见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然后他们在这个校园里相处了三年,慢慢建筑彼此内心中一段永远不可磨灭的回忆!
开学是许习然自己到的学校,报好名背着包来到宿管门前,领了钥匙就往宿舍房间去。六人间的屋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整理自己的床铺,三张两层的床架,三个下铺,两个下铺已经被选定,许习然选了剩下的一个下铺。
放下行李,把一床自带的被子放在床上,四处看了看,起身开门出去。晚了一步,门已经从外面打开,高个子的男孩子背着黑色的书包,一只手拎着一床新买的棉被。两个人在那一瞬间都有些怔,站在门外的张望率先开口,脸上还是那个洋溢的笑容,“真的是你啊,我去报名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一开始还不敢相信,怎会有那么巧的事”,
站在对面的许习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啊”,非常的感叹!然后不自觉的放大笑容,他是真的开心,很开心,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的过分。两人门口外门口内的站着,一时间都忘了走动,这时是许习然先反应过来,“进来放东西吧,我刚想出去走走熟悉地方,然后顺便吃晚饭”,走进来的张望,看了看床位,开口问,“你睡的是哪个床铺”,许习然指了指自己的床铺,张望就把行李扔到了上面,“没有下铺了,我就睡你上面吧”,说完又补充道,“等我一会,我们一块去吧”。
在陌生的外乡,能碰到熟悉的人,当然是件高兴事,所以两人更显亲近,吃饭的时候,说的话自然不会少,在久别的第一次见面聊天中,两人才对双方家庭都有了些认识。
张望觉得许习然冷冷淡淡的性格多少与他的家庭有着必然的关系,父母离异,各自都有了新的家庭,爷爷奶奶都已过世,生活费两个大人互相分担,两个家轮流住,想来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就如他所说,“他与父母很少沟通,懂事以后一般很少会在父母面前说心里话”。
和许习然比起来,自己好像要幸运多了,家里就自己一个孩子,爸妈当然是很疼爱自己的,就算自己调皮打了别人,大多数也只是生气嘴上骂几句,动手是不会有的,但若是他让别人给打了,父亲绝对和人家拼命。经济来源是爸妈两人一起努力经营的小买卖,日子算不上富有,吃得饱穿得暖,在不算富裕的小城已是很好,后来父母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生意拿到了外地来做,家乡人太少,浙江这里聚集这一大片的外来人口,也许机会更多。
回学校的时候,路边的灯火已经亮起,不知不觉两人耗了那么久。张望和许习然呆一块,总是不老实,比如现在走路的时候,他双手揽着许习然的肩,头就搁在肩膀上,懒洋洋半挂着让许习然拖着走,一会又捏一把人家的脸,“这脸真嫩,比我碰过的女孩子的还好,真是爱不释手”,许习然受不了张望这样的热情,无可奈何的躲开,可是又很快被抓回来,然后只好苦巴巴的求饶,看到这样的许习然张望总是乐呵呵的说,“小处男,就是敏感,这样就招架不住了”。
回到寝室,人员都已经到齐,张望从来都不缺少活跃气氛的细胞,不一会,就和宿舍的几个人热络起来,大家新认识,又来自不同地方,话题自然就多,从报家门到各家眼里的如花,你唱完了他上,嘎啦啦了个半夜,许习然人多的时候他的话就会变少,不是怯场,只是不喜欢太过热闹,话题到他身上他自然也会回应。
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高中的时候张望不住校,和他接触不多,不知到他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打呼噜,嘴角淡淡的笑意,看得出入学的第一天很开心,睡得也很甜蜜安心,睡意中朦朦胧胧的眼睛已经看见,往后在这校园里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美好!
心里想到这些的时候,恐怕许习然都还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滋滋萌发,所以也没有克制,直至让它生长出攀枝错节的根牢牢地盘在心底与心相连,若要拔了,心就会痛不欲生,不拔它就越长越深,永远再也无法拔除,痛着的时候,也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