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古代言情 > 梨花殇
第一卷 第十三章 赏宝大会
作者:赛阿姆 时间:2020-10-05 19:20 字数:4320 字

深夜静悄悄一片。

只余一轮残月挂在林梢,清冷的月光如雾一般朦脆地洒下。

无睡意,也睡不着。

汾月随意披了件外衫便出了屋子。

低着头踩着一块块青石板上,脚步缓缓。

时不时抬头望望,闭上眼多吸几口气,才能感觉心头舒缓许多。

随性而走。

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秋千旁。

停下脚步,看着那随风微微荡的秋千,唇角勾起一抹笑。

在月光的洗礼下,那缠绕在秋千上的藤萝更显的青翠。

她慢慢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面。

没有荡,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面。

“这么好的雅兴,独自一人出来赏这残月?”身后蓦地传来花燕峰清朗的声音。

汾月怔了下,随即又笑了笑,未回头,道:“你不也是这么好的雅兴,独自出来赏这残月?”

花燕峰走到秋千边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抬眸凝视着汾月,她乌发半挽,鬓边散下的几缕乌发未显零乱,反倒给她平添了几分风情。汾月侧首正对上花燕峰柔情似水的视线,轻轻一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花燕峰摇了摇头。

“没有?那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觉得实在,我觉得心安,我觉暖意融融。”花燕峰顿了顿,深深地盯着汾月道:“你知道吗?十年前,我是第一次来这中土,恰巧那一夜,在紫竹林里遇见了你,我很庆幸,你那日去抓蛐蛐,很庆幸能让我第一次遇见了你,我喜欢坐在屋顶盯着满天的星辰问‘小月儿那里的星辰美吗?有我眼前的美吗?’我会时常想着,能有一日,牵着你的手在大草原上漫步,一直走,一直走,你走累了,我就背你,白天,我们欣赏着那无边无际的风景,晚上,我们就躺在草地上看满天繁星,我和你说,这十年来我的一切事情,你告诉我,这十年你的所有——悲也好,欢也好,我都想了解。”

花燕峰的话听得汾月静静的笑着,眼中却是热泪盈眶,低下头,拭走泪,看着花燕峰甜甜一笑,“我都很少玩蛐蛐了,那时是因为哥哥总不理我,我又想跟他玩才去捉的,没想到遇到了一个长的比我爹爹珍藏的画里仙子还要美的大哥哥。”

汾月说着,眉眼带笑,头倚在秋千的绳上,抬头望着天空,眼中流露出的全是幸福和天真,“我那时,总喜欢坐在窗边,握着月魂钩,对着月亮说话,我会问它  ‘月亮啊月亮,大哥哥看到的你和我看到的你是一样的吗?’我会想,十年之后若能再相遇,你会认出我吗?十年之后若能再见,你会记起我就是当年的小月儿吗?我盼望有一日能看见落花燕峰飞,这样我就可以和大哥哥见面了。”

汾月的话深深地刺进了花燕峰心里,明明相见这么多次,他却一次也没有认出她,竟还差点儿让她睡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郑重地握住她的手:“我再也不想错过你。”

不知为何,本想抽手拒绝,可凝视着他的眼,她的心就一点一点被融化,他眼中有太多东西,但却都没有藏着,她只需用心轻轻去读,便能读懂,很清晰地看清他眼底的那个世界。和冷逸楚不同,他的心很容易便让人读懂。本是拒绝的心,汾月却莫名其妙地笑着点了点头。

院子里的琉璃灯,一点点跳跃着,灯影流转,把汾月的表情一一勾勒,静静地盯着她,花燕峰心中像乱了几拍似的,有喜更有激动——她没有拒绝自己。

心神有些震荡,低低地唤了声,“小月儿。”

汾月嫣然一笑,“嗯。”

听见她如梦般的回应,花燕峰只是笑着。

许久,他才道:“你可不可告诉我更多你难忘有趣的事儿?”

汾月撤了撇嘴,“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那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我愿洗耳恭听。”

“那我也要听,你更多难忘幸福的事情。”

“没问题,只要是你想听。”

清晨第一终阳光洒下,照在豪华的宫殿上,露出一片片琉璃瓦顶,似闪着金光,恰似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宫殿前,绕着一圈圈清池,池边种着几株梅树,冬,刚过完,梅树上还残留着些许花瓣,依旧淡雅清香。

苏锦着一身华服,姿态雍容盯着清池久久发呆,发髻轻挽,头上未有太多的装饰,一身花地绿烟纱。

虽是未有太多的装扮,可依旧掩不去她柔美中又带着几丝刚毅的美,只是面容看上去倒清瘦了些,下巴也尖了,眉宇间的心思好似也多了,已不见半年前那带着冲劲的苏锦。如此一看上去,倒带着几分深宫女人的气息。几片梅花随风轻飘飘的落在了清池中,苏锦的眼神不由得随着花瓣而垂。

这几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了,只知道柳月倾一下从镇西大将军的长子变成了遗落至民间的皇子,一下,他就成了百官朝拜的天子,一下,她就跟着他进了宫,一下,她就成了那三千佳丽中痴傻等待的女人之一。

这一切,她都觉得莫名其妙,好似前一刻,他们还在被镇辽王派出的人追杀,下一刻,他便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而镇辽王却反被收押。

她的世界好似一下颠倒了过来,她从一个押镖女一步登天成了别人梦寐以求的缤妃,可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她在乎是他,是那个将她带进宫的男人。

以前,她可以随意握着剑,挑中一块好地方,便可以练剑,可如今,身边的宫女总说她是皇上妃子,身份尊贵,武刀弄枪乃是下贱民众摆弄的东西,她要学规矩,要体面,她是皇上亲自带进宫的,要学会体面,不能让其他缤妃看了笑话,举手投足间应有名门贵府的气质。

她就搞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去跟其他的殡妃去比?她是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一定让人觉得体面?

柳月倾应了柳姜临终时的遗言,好好待苏锦,他娶了她,给了她最好的,甚至还对长风镖局照顾有加,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苏锦究竟想不想要或者说她现在过的快不快乐。

苏锦盯着清池默立许久,身后行来一宫女,对着苏锦弯身行了一礼,“玉儿参见苏贵妃。”闻声,苏锦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未转身,淡淡道:“起来吧!

玉儿缓缓起身,站至一旁低下头道:“苏贵妃,宫外传来长风镖局的消息,说贵妃要找的人还没有下落。”苏锦一面转身一面道:“行了,知道了,回一声,让他们继续找。”

“是。”玉儿应了声躬身而退。

盯着远方的天空,苏锦喃喃自语道:“汾月啊,你究意去了哪里?为何找了如此久,竟没有半点消息。你当真消失了吗?我答应过柳伯伯一定要照顾好你的。”

自从上回汾月跟着柳月倾出了门,便再没有回来过,她不知找了多久,长风镖局的人,她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半点消息。

她多想能找到汾月把她能接进宫来,陪陪自己,同自己说说话,若不是想一直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呆的住?可就是因为这若大的皇宫内,有他,她才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就算,他有三宫六苑,就算,他每日不定在哪个宫留宿,她也不怪,唯一怪的便是自己爱他爱太深,可,爱就像毒瘤一般长在她心里,她就算拿着刀割,割的鲜血直流,也割不下来。

刚来宫里的头几天,她甚至都穿好了夜行衣,甚至都摸索着到了最外的宫墙,可当她回头时,却看见他那如鹰般泛着锐光的眼,身形顿住再也迈不开步子。

他却面若冰霜的走到她面前只说了一句:“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他质问着她,不是说很爱他吗?为什么到头来选择的还是离开?

她看不到他眼中的痛,但她能感觉得到他心里的孤独和无奈。

她爱他,她放弃离去的念头,脱下了夜行衣,换回了那身她极不习惯的华服,她逼着自己去学那些繁褥的规矩,她想留在他身边,想一直陪着他。

只是有时候想到老,有时候想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会不停地问自己究竟值不值得。

可往往心底那个值得的声音却久久响着。

二月初三,凤仙居内举行赏宝大会。一大早,花燕峰便拉着汾月出了府,只留夜孤魂相随。汾月不知花燕峰要带她去哪里,也没有问,想着也许他是让自己散散心。

马车在集市的道路上缓缓行着,因为前一个晚上,相思闹了很久,她睡晚了些,不知不觉靠着车厢睡着了。

花燕峰静静凝视着她,阳光隔着窗帘温暖的照在她脸上,像轻轻细细的金色羽毛般在她胜雪的肌肤上跳动,黑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乌长的黑发随意缩了一半,另一半一直披至腰下,皓白的雪衫如雾一般罩在她身上,腰上仍是和以前一样系着一串铜铃,脖子上的月魂钩尤为显眼。

花燕峰看着看着,嘴角不禁露出笑,轻轻挪到她身旁,将她揽进了怀中。

一手如珍宝般轻轻握住她的手,下巴在她头上细蹭了下。

马车行了好一会才到达凤仙居。

一如往常般,凤仙居仍是门庭若市,更何况今日又是难得一见的赏宝大会,更是有许多稀奇珍宝供人观赏。夜孤魂缓缓将马车停了下来,跳下马车掀开布帘,花燕峰一根手指挡在嘴前,示意他不要说话。夜孤魂也无声的点了下头,放下布帘静静地在马车外候着。

半晌过去了。

集市的另一端,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夜孤魂眼神如刀一般看向朝他们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行驶在他们对面便停了下来,赶车的男子跳下车,躬身恭敬地撩开布帘,柳月倾一身华丽锦衣下了马车,接着又回身去接苏锦,苏锦将手递给他,直接跳了下来。

柳月倾眼神锐利地扫了眼自己身前的马车又看了眼夜孤魂,不以为然地直接进了凤仙居,苏锦紧随其后。只是他们刚进去不久,接着便是十几个训练有素、手握重剑的男子也跟了进去。

夜孤魂眼神一直跟到他们进了凤仙居,不知道刚才那人的身份,只是他看得出来,此人来头不小,身后还跟着这么多武功不凡的人。汾月睡了好一会,终于在花燕峰怀中动了下。“懒猫,醒来啦!”花燕峰在她耳边柔柔的唤了声,然后她困惑地睁开了眼,脸蛋睡的通红,蓦地发现自己在花燕峰怀中,腾的一下立直了身子,“我……我昨夜睡的有些晚。”花燕峰笑道:“我们到了。”

汾月立刻掀开窗帘瞧去,“到哪里了?”她掀开窗帘却未看到凤仙居,看到是凤仙居对面的街道,皱了皱鼻子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看什么风景呢?”

花燕峰宠溺道:“赏完宝,我再带你去看风景.如何?”

“我啊!考虑考虑吧!”花燕峰笑的灿烂,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便直接下了马车。

汾月去抚平被花燕峰摸乱的发,唇边原来的笑意却渐渐冻结起来,他……以前也喜欢摸自己的头,也喜欢抚着自己的发。

“喂,你打算一直呆在车上吗?”花燕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汾月怔了下,闭上眼用力地摆了摆头,不要想他,不许想他!你是你,他是他。花燕峰一手撩着帘子,一手伸到她面前欲扶她。

看着这双如玉般的大手,看着这个清风一般的男人,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让她的鼻子有些酸,人生在世,不就要过的开心吗?老活过往的回忆中,是不是太痛苦了,爹……爹也希望我过的快乐的不是吗?咬了咬唇,冲着花燕峰甜甜一笑,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在花燕峰看来,她放的似乎不是自己的手,而是自己那颗欲重拾快乐的心。

未待汾月起身,他手中用力,便将汾月带进了怀里,两人胸口贴着胸口,鼻尖碰鼻尖,眼对眼。他湿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地扑向她,她温热的气息一袭一袭地萦绕在他鼻边。

汾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处,双眼眨吧眨吧的,轻轻推开他,一边下着马车,一面小声嘟囔着:“谁让你用力了?”她没有生气,反而是羞怯,花燕峰笑的比蜜还甜。下了马车,汾月随着喧哗的人语声处望去,整个人顿时僵住。

Copyright @ 2017-2018 book.pinshuyun.com Allrights Reserved 版权     备案:浙ICP备18010002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