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伙伴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一切还似是在梦中般,浑浑噩噩。
刚才还是天昏地暗般的战斗,而现在却是异常的平静,他们真怀疑这是不是在蝙蝠王的腹中。因为这周围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可思议,而且他们是处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可是,就在刚才,他们还是在晨曦中逃命的。他们相继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死,不由得高兴万分。他们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若真在应声,龙刻、牧师、格日尔……竟一个也没有少。但是,这又是什么地方呢。怎么这样的漆黑?龙刻从腰中抽出唯一的一支火镰打亮了,但这微弱的火光却似是茫茫森林之中的萤火,他们看不到周围的状况。他试探着向一个方向走去,大约在十几丈远,他的手触到了冰凉的墙壁,再向上,竟然是一个铜烛台。龙刻摸了摸,里面好像还有些松油,他用火镰点着,顿时,熊熊的烈火在"噼啪"声中燃了起来,整个空间开始亮了起来,但是不能窥其全貌,只是,照亮了石墙上还有许多的烛台,每隔丈远便有一个。龙刻飞快点燃了两边墙壁上的十几个烛台,众人才发现这是一个洞。
但是等他们仔细观察后却发现这又不是洞,因为他们发现这洞的四周是用方石垒砌而成。它竟宽逾二十几丈,高却有七八丈,四壁都是平整而光滑的石面。
"这时什么地方,怎么像是一个大房子?"若真奇怪地说。
牧师上前抚mo着这些光滑而冰凉的石壁,借着烛台的亮光边走边看。那石块间的接触缝是那么的窄,窄得刚能插入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而且每一块的石头面上都有凸凹槽,它们互相扣牢,显得严丝合缝。牧师用刀尖从石缝里挑出一点白色的块状物放到舌尖上添了添,点了点头不由感叹道:"你们东方人的文明确是我们无法相比的,这些建筑充分地展示了他们的才华。"
"什么?牧师,你是说这栋大房子是人垒砌而成的。"格日尔惊奇地问道。
牧师点了点头说:"不错,你们看,这些方石都是人工雕凿而成,而且它们之间除了对槽缝合外,还用了粘度极高的粘米和山土。如果看这粘米的话,这间房子少说也有一两千年了。在那个时候,他们便能造出这样的房子,确实了不起。你们东方人的智慧是无法想象的。"
而阿特却抚mo着石壁说:"这也许是一座古城,一座楼兰王国的地下城堡。它是为了当年躲避外敌的侵犯而建。"
"也许是这样,我记得我们是快到了大军营地的时候忽然没有了知觉,而醒来却在这儿了。据传,楼兰古城便是在若羌东北方三百多里的地方里沉没的。以后,有好多人都在寻找它,企图能在城堡里找到他们梦寐以求的金银财宝。但是他们怎么能知道,勤劳而善良的楼兰人民在那荒滩上会有多少金银呢。不过,倒是世界闻名的丝绸之路,使它重新令人记起。"牧师感叹地说。
阿特笑道:"我可不是为了那些财宝而寻找它的。因为,它是我们引以自豪的文明,它应该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它是东方人的骄傲,它令我神往。"
"如果这是一座地下城堡的话,就可能不止这一间了。"鹰望着周围说。
是的,如果这真是一座城堡的话,那肯定还会有许多间的。因为当年的楼兰处于盛世之时,人口达到了几万人,如果是为了御敌才建的这座地下城堡,他们会考虑到所有人的避难问题的。当然,这也并不一定是一座地下城堡,因为楼兰是后来才被风沙渐渐覆盖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只是一间了。伙伴们向那深处走去,发现有一面高达一丈的石门,已经裂开了一条缝。众人用力地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龙刻摸索着在墙壁找到了铜烛台并用火镰点上。
他们发现,这是狭长的通道,有一丈多宽,两边立着七八丈高的方柱,上面雕着一些美丽的图案,都是关于楼兰人民辛勤劳作的。他们一路上点亮了两边石柱上的烛台,才知道这条通道好长,身后那一盏盏明灯已落后好远,宛如鬼火般闪闪烁烁。若真回头望了望,惊叹道:"这确是一个地下宫殿,好大啊!"
"不错,古代的楼兰劳动人民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建造了这座宫殿。他们确实非常的伟大,而遗憾的是,整个楼兰王国的人民就这样消失了,至今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们的何去何从。太可惜了,一个智慧的民族就这样不见了。"牧师摇了摇头说。
格日尔抢先说道:"可是,也许伊娃公主还活着,她可以回来重建楼兰王国。也许,大地会帮助她。"
"这个世界上的邪魔不消灭干净,他们即使逃离魔窟,还是会并肩作战,同幽灵大帝战斗。所以,她不会重建王国。她的臣民已消失了几千年了。"阿特说道。
又走了好远的路,却还是没有走出那通道,不过,通道两旁倒是出现了许多空空的石室,里面什么也没有。由此可见,这原本建造的就是一座地下城堡,楼兰人民还没有来得及搬进来。龙刻手中的火镰将要燃尽了,这一路上,他不知点燃了多少盏烛台。因为几乎整个城堡已经灯火辉煌了。伙伴们摸索着在墙脚捡起几根尚未腐朽的木棒,蘸上松脂油,做成几只火把,这样,他们前方的路更加明亮了。再向前走,通道两旁立了许多的雕像,其中有国王的样子,还有许多的侍女。其中有一尊素女像,容貌美艳无比,嘴角泛着微微的笑,那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母仪天下的尊贵。
"这也许就是伊娃公主。"阿特突然停下了,他觉得这尊石像是那么的吸引人,不单单是因为她的美丽和神秘,还有一种特别的东西在阿特的心中翻涌。但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她是那样的可亲可敬,他十分想接近她。牧师和伙伴们也被这尊石像惊呆了,因为它做的太惟妙惟肖了,火光闪耀下,宛如一个真的伊娃公主站在哪儿,用那慈祥的眼神在望着她的臣民。
这些雕像都有三丈多高,好似是沙子和一种粘性极大的东西搅和而成塑起来的。有约一千多座,排在通道的两旁,好似守卫在这地下城堡的战士般,屹然耸立,那凛然的威风和气势不容人轻视。阿特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女神像,和大家一起又向深处走去。突然,在几十丈远的地方,他们发现有一处亮光,那是自然的明亮。也许那是地下城堡的出口,众人扔掉火把兴奋地奔了过去。亮光是从另一个非常大的石室里透射过来的,虽然很微弱,却充满了生命力。这是一间很大的石室,长宽高都同勇士们初次发现的那个石室一样,但是有许多的石柱东倒西歪,而且石室的一角已经坍塌了,一片狼藉。从堆在一起的石块缝隙中,透出了许多柔和的光芒,令偌大的石室变得微微的明亮了。
"那是什么?"若真抢先跑了过去,把脸靠在了那石块缝隙上,紧紧地贴在石块,却不顾它的冰凉。
但是,只是一瞬间,她便把脸转回来了。她的脸上毫无血色,恐惧至极,她的嘴巴张开,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剧烈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洞口。伙伴们也被她惊呆了,他们不明白她看到了什么。牧师上前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她,迈力木和龙刻他们诧异地凑向那窄窄的洞口,但他们回过脸来,却是同若真一摸一样的表情。阿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丝不祥的阴影,他快步上前,也从洞口里望去,他惊呆了,洞口的那边是一个有十几丈长宽的大洞,中间有上千根巨大的石柱顶着上方将要塌陷的顶层,但已有百多根石柱连同一大堆的黄沙堆在地面上。它的上方已出现了一个方圆三四丈的大洞,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但那个宽阔的空间已成了一片阴森森的邪恶世界。在那还撑着黄沙的室顶上和上千根石柱上,落满了黑色,那都是蝙蝠。在地面上也有成群的蝙蝠和地狱魔兵在争着嘶咬阵亡军兵的尸体,已经有许多的白骨散落在地上了。
阿特猛地回过了头,他满脸惊恐地望着牧师。牧师也同样靠了上去,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头来,但他却十分的镇静,他低低的说道:"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上帝发疯了,他已不再管顾他的子民。怎么没有见到蝙蝠王?"
"也许,它躲在了角落里,也许……"说到这里,阿特望了望周围,"它们的巢穴不止这个洞。"
这确令人感到绝望,如果在这洞中遇到魔兵,他们可真是无处可逃了。突然,一个令人恐怖的声音想起,好似是梦中的呓语般,若真抬头一看,惊得忙后退几步,倚在石壁上,并用手指了指洞口,伙伴们只是望了一下,便飞快地四散开来,躲到那洞口的两边。原来,一个狰狞且丑陋的魔兵好像听到了众人的声音,它正在那个洞口里探头寻找什么。大家气也不敢喘一下,也许那牲畜能闻出生人的味道。过了好一会儿,它才把头缩了回去。牧师望着大家,手悄悄地指了指进来的那个洞口,伙伴们心领神会,他们蹑手蹑脚地退出了这间石室。
勇士们又回到了那条狭长的通道里,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能够出去的路已经被封锁了,也许那是唯一的出口。但是,闯过那个石室,他们明白,根本就不可能。借着亮光,他们发现前方的建筑破坏得很厉害,有许多石柱或横在地上,或斜到在另一边石壁上,挡住了去路。
"走,我们向前走,也许还会有希望。"牧师说着,带头向前走去。
前方的路很难走,他们必须得穿过横在地上巨大的石柱或爬上堆积的障碍。但是,求生的yu望已使他们再也不顾及什么。尖利的棱角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头顶上纷纷而落的石块砸伤了他们的头部,但他们毅然向前走去。越往前,地下城堡就越破坏的厉害,不但石柱倒塌,连那几丈高的石墙也倾斜着,将要倒下来。他们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但约摸有十几个时辰了,但还是没有走出这通道,这好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通道。
"这也许是这个城堡的重要街道。"说着,阿特拿出了食物和水分给伙伴们,幸亏,这些东西在人魔大战的时候没有丢失,否则,饿也会把他们饿死的。
"是通道总会有头的。我相信楼兰的人民在建这个城堡的时候会考虑到退路的。"牧师微笑着说。
若真嗔到:"牧师,你倒是笑得出来,我们都快成了笼中之鸟了。"
牧师依然在笑,他显得轻松地说:"小伙子们,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既然上天让我们去除掉邪魔,就不会让我们走上绝路的。还有你,我们的小百灵,你平时不是总是爱唧唧喳喳的么?笼中之鸟怎么了?它在笼中却依然叫得欢,丝毫没有一点悲观的样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它在等待逃脱的机会。"
"是的,若真,有我们你怕什么。"格日尔和阿特同时说道。
若真摇头说道:"我才不用你们呢!我有我的弓箭,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如果……有猎风在就好了。"
提到猎风,伙伴们显得沉默了,鹰喃喃地说:"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猎云,它一定在寻找我们。"
牧师乐观地说道:"不要去想它了。也许它们没有跟着我们,现在是平安的,我们歇息一下,继续赶路吧!也不知这条通道到底有多长?"
这条通道的确非常的长,在他们又走了五六个时辰后依然没有尽头,但是,开始有空阔的石室出现在通道上了。这是一座宏伟而庞大的地下城堡,也许为了建成这座城堡,勤劳的楼兰人民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吧!这条狭长的通道像串羊肉串般把各个石室连在了一起。那些石室之大,也是伙伴们无法想象的,火把的光亮照不到室顶的情况,每个石室里面都有十几根方形的石柱支撑着。石柱上刻画着正在操练武艺的兵士,栩栩如生,看来,这是古楼兰的屯兵之处了。穿过那大厅,继续向前走,他们找到了一间并不太宽的石室,但里面设计的样子很奇怪:二十几根巨型方柱,每一根都是倾斜的,但不是自然力所致,而是像建设的初衷计划。因为那些柱子呈圆形排列,刚好每一根方柱的顶端都靠在室顶上,而倾斜度却十分之大,令人感觉到要倒的感觉。石室中央有一口方井,但只有三四尺深,是一口干井,底部也是用石料铺就,好像从没有进过水。对正方井的上方有一段早已腐朽的粗绳,吊在那儿,好像栓过什么东西。这也许是拴井边那块巨大的方石用的,因为它的上面也有一段绳子。
伙伴们当然不知这其中的玄妙之处了,他们看了半天,也不得而知。
"这儿像个坟墓,能够埋葬一切的坟墓。"牧师喃喃地说,其实这只是一间有点儿特别的石室而已,但是牧师却突然有了这种可怕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阿特望着周围的方柱。
若真却不屑的说:"这间石室同我们见过的那些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口井。"
而龙刻却对那方形石块产生了兴趣,他围着它转了一圈又围着方井转了转,并用手分别测量了方石和井口的宽度。然后他紧皱眉头在苦苦思索着什么。大家却没有感觉到他的异常,还在激烈地讨论着"坟墓"这个问题。
"我们别再争了,不管它是不是坟墓,只要不是埋葬我们就好。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也许再走几步,就到尽头了。"牧师喘息着说,这一段难走的通道,已把他累得够呛。
他们又往前走了百十丈的距离,所看到的还是那无尽止的通道。"难道这段路真的没有尽头?"若真有些奇怪。
牧师摇摇头说:"每一段路都有它的尽头,这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耐力把它走完。"
这是,龙刻却喃喃自语道:"也许那是个机关,那是个死门,可以阻止敌人的侵犯。"
然而,看到他那冥思苦想的样子,伙伴们明白他又在想着那石室中的方井,所以也没有在意龙刻奇怪的神色。他们关心的是,这通道何时才能走到头。这条沙漠下的长廊令牧师和伙伴们吃惊,根据所走过的路程计算,他们至少走了好几里了,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不禁惊叹古楼兰人的智慧和能力了。一路上,牧师对这东方之国的神奇更加敬佩了,抚mo着那光滑的石壁,他赞叹地说:"即使罗马城下的战道也没有这一半之宏伟。用你们东方的一句话,这简直是鬼斧神工,天造此物啊!"
当然,伙伴们在为自己的人民感叹时也在焦急地寻找那出口。通道两旁的石室里都是死路,没有一条道可以通出去,看来,他们的希望只有寄托在这条不知有多长的通道上了。
在一堆碎石块上,大家坐了下来,他们已经累了。但是,这比在沙漠上行走却舒服多了,这儿没有炎热的炙烤,也没有那滚烫的沙粒煎烙。而且,这地下却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但是,他们总是觉得周围的气味有些不对。也难怪,在这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的地下通道里,他们自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因为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在一边的一根两丈多高的石柱上,一块巨大的方形条石卡在了上边。但是,它正恰好地蹲在石柱的一个角上,其余的部分,却完全地悬空,那接触点只有一个手掌大的地方。那景观令人恐惧,仿佛用手轻轻一点,它就会沉重地砸向地面。"这地下城堡好似是被破坏过,要不然怎么会这样?"牧师说道。
阿特点了点头说:"这么庞大的一座地下城堡,沙漠上面的灾难不会影响到地下这么坚固的石墙。除非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来到过这里。也许,这儿也发生过地震。"
"也可能是战争吧!"若真说道。
迈力木呵呵笑了,他讥讽道:"人类怎么能破坏得了这么庞大的建筑呢?"
牧师严肃地说道:"不要小瞧人的能力,人类可以毁掉这个世界。"
"是的,人的能力确实很大的,迈力木,不相信,你看。"若真说着已在弓上搭上了两支箭。
等伙伴们明白了她要干什么的时候,业已晚了,若真的两支箭已离弦急矢而出了,射向那块悬放在石柱上的巨型条石。众人已预感到那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掩住了耳朵,并从石堆上跳了出去。但若真只是为了一时的逞能,她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若不是阿特将她拦腰抱开,她还在望着她的杰作。一声巨大的轰鸣在这地下的石洞里显得格外震耳,刹时间,四散飞旋的火花充斥了整个黑暗的空间,把石室耀的灼白。伙伴们曾经坐过的那堆碎石块也因震颤而散了开来。脚下的剧烈震动令一股奇麻的感觉从脚心传上来,瞬间便袭遍了全身。
那可是石块与石块的撞击,那巨大的石条从两丈多高的距离上落下来,砸到满是石头的地面上,那情景可想而知。伙伴们感到了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石洞内才平静下来,等伙伴们头脑清醒了,阿特第一个向若真发了火:"若真,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你独自一个人也可以去克里木了,你的箭术太好了。你知道么?你差点害了所有的人,如果这间石洞塌陷,你要让我们都埋在这沙漠之下吗?"
若真也被这一幕吓坏了,她在射出箭的时刻却没有想到这些,她只是要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见阿特这样劈头盖脸地教训自己,心中虽有些悔愧,但一向倔犟的她怎么能受到了阿特份量这么重的话呢。她气嘟嘟地辨白:"我怎么会想到会这么严重。再说,我们不都还好好的吗!"
阿特狠狠地瞪了她一下,便铁青着脸不屑理她了。但依若真的个性却受不了他的沉默,她最亲近的人对于她所受到的惊吓不予安慰却这么激烈地指责她,这是令她无法容忍的。在草原上,她是令草原人骄傲的小公主,是快活的百灵鸟,每一个人都爱护她,没有人会欺侮她。但,这也造就了她倔犟和任性的脾气。她气呼呼地走到了阿特面前,嗔怒到:"好,我走,我不再会拖累你。阿特,为了你,我从草原上走出来寻找你,若不是我,你早就喂狼了。你还不如狼呢,我去找我的猎风,它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他们俩愈演愈烈,牧师忙上前拉住了若真,笑着说:"你们年轻人怎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一句戏言怎么会引起战争呢?若真,你不能走,我们的勇士之队可不能少了你这个神射手。阿特呢牛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至今还没有走出这地下通道,他心里急,所以才说出这些话。你别怪她,要知道,这次除魔之行,担子最重的是他。"说着,牧师望了望阿特又看了看若真,他有些神秘的笑了,说:"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脾气都一样,而你,若真,你的脾气还要辣一些。"
这一番话令若真低头不语,她心里明白:自从阿特在沙漠上捡回那枚邪恶的蝙蝠牙,令草原上死了那么多的人后,他的身心便背负上了沉重的负担。特别是自走上除魔之路以来,背井离乡自不必说,因为那种感觉他们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得到。在这条路上,阿特成了托付众望的英雄和勇士,因为他有缘得到蓝宝石之刀,有缘见到大地和图丹的影子。但是,这也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在魔法无边的邪魔面前,他现在还是个弱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已在这条漆黑阴森的地下城堡里走了近两天了,还没有尽头,阿特当然心急如焚了。
想到这里,若真便不再言语了。这时格日尔走上来说道:"若真,这笔帐以后再算,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走出去再说。"
是的,这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当然,他们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前走,因为他们明白,后边已没有退路。
他们刚走几步,却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渐来渐近,那轻微的声音在这石洞中却显得那么的清晰。伙伴们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渐渐的,牧师的脸色变得开始凝重起来,他望了望众人,他们的脸色也苍白骇人。
"那一声巨响惊起了蝙蝠军,它们追来了。"龙刻望着他们走来的方向说。
"那我们怎么办?"若真为她自己闯下的祸既自责又恐惧。
龙刻喃喃自语:"也许会有什么东西挡住它。"
牧师一皱眉头摇摇头说:"现在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它们,它们的速度在这洞中会快的惊人。我们快跑,希望能有个洞口能容我们过去。"在牧师的大叫声中,七个人向前狂奔起来,黑暗中,他们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他们的脚步声已掩盖了那深处传来的声音,无论地上巨石横卧,还是石柱拦路,他们都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但是,跑在后面的格日尔却突然停住了,他感到有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但那是什么,他却说不清,他感觉到这件事就发生在了他们的身边。格日尔向前望了望又后顾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的队伍中已少了一个人,是龙刻。龙刻的失踪也令伙伴们疑惑不解,在疯狂的奔跑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龙刻的失踪是怎么回事。伙伴们望着通道内的每一个角落,但是,空旷的黑暗中却没有任何的人影。龙刻是何时不见的?
伙伴们突然感到了一种寒意,那寒意来自心底。
而牧师却在沉思着,他在回忆着龙刻说过的每一句话。在当时特殊的环境下,伙伴们及牧师并没有意识到龙刻那奇怪的话。现在细一回忆,他才觉得龙刻这一路上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眼中透出了一丝恐惧之色,他喃喃地说:"他根本就没有跟上我们,而是向魔兵跑去了。"
"什么,他向后跑?"这个推论令伙伴们吃惊。
牧师什么都没有说,他回过身跑起来,伙伴们也一起向他们来的方向跑去,当他们气喘喘吁吁地出现在那间有方井的石室洞口的时候,他们被那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了:龙刻确实在那口方井旁边,他正在吃力地将那块千斤之重的方形巨石搬到了井口上。在这凉爽的地下,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了。伙伴们想叫住他,但却叫不出声,因为在龙刻的周围已经站满了魔兵,巨大的石柱已变成了黑色,上面已落满了蝙蝠,它们正呲牙咧嘴地用那贪婪地目光望着圈中的猎物。但龙刻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他毫不顾及周围的环境,还在旁若无人的搬着那块巨石向方井口上移动。
有几个地狱尸魔正在试探着向前走去,几十只蝙蝠也不敢示弱地尖叫着飞到井沿上。
阿特再也忍不住沉默了,他大叫到:"龙刻,你在干什么?"
牧师想用手捂住他的嘴,却来不及了,他的声音已令所有的邪魔都盯住了他们。伙伴们在这些魔兵的眼中望见了兴奋而又贪婪的神色,因为他们即将成为它们的食物了。龙刻自然也望见了伙伴们的到来,他焦急地大喊:"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牧师说道:"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要知道,他们不会舍弃自己的朋友的。"
龙刻的眼中突然流下了泪,伴着脸上的汗珠滚到了石块上,他悲痛地说:"你们不该回来的。如果不这样,我们跑不出它们的魔掌的。告诉草原上的亲人们,我们会胜利的。这些邪魔迟早要消灭干净。"说着,他狠狠地望了一下站在他周围的魔兵。
"龙刻,你在说什么?"阿特的脑中一凛,他意识到了一种不祥的阴影。
牧师回过头,他的眸子里噙满了老泪:"龙刻要牺牲自己来救我们,因为他悟出了这个石室是个死门。"
伙伴们一听大惊,他们各自抽出了佩刀。若真大叫道:"龙刻,你不要这样做,草原的亲人还在等着你呢!都怪我,惊起了这些可恶的鬼东西。"
"不,你是我的好妹妹。等胜利了,替我告诉草原上的人,龙刻永远爱着草原。"龙刻的神情有些激动。
"你不要做傻事,我们来救你。"阿特高叫着,持蓝宝石之刀向石室内冲去,而迈力木他们的箭也飞向了魔群。
但是,已经晚了,龙刻已经把那块方形巨石分毫不差地安到了方井里。还没等勇士们和邪魔之军接触,一阵轰隆隆的天崩地裂之声已在洞内响起。这声响令所有的人和邪魔都惊呆了,只见那二十多根高大的石柱相继倒了下去,每一根都砸在了另一根上,顷刻之间全倒了。高高的室顶上开始有灰沙落了下来,整个地下城堡震颤起来。那天摇地动般的感觉令勇士们摇摇晃晃,他们用刀支撑住身子,但是石室中央已不见了龙刻的影子。因为,灰尘已挡住了一切。
“龙刻,你出来。”阿特大叫着向里面冲击。牧师和格日尔急忙拉住了他,因为那石室已进不去了,大块的石块从上面掉了下来,开始埋葬一切,包括邪魔和龙刻。阿特还在拼命地向里冲,鹰也上去,帮格日尔和牧师把他拽了回来,并向后跑去。在一声巨大的坍塌声中,一股强大的气流夹着浑浊的沙尘和碎石块把刚跑出没几步的勇士们冲击在地上。但还没等他们爬起来,灰尘便掩埋了他们。
在他们从灰土中钻出来后才发现,那个石室彻底地消失了,一堆掺着石块的沙子已把整个石室填塞得满满的。而且,整个地下通道已被阻隔成两段,邪魔已无法追来了。
呆滞了好久,伙伴们望着那一片狼籍,望着埋葬龙刻的那一堆沙石,他们才发出悲痛欲绝的哭声。这凄惨的哭声传入通道深处,传出很远,但勇敢的龙刻却听不到了。当然,最伤心要数若真了,因为这一切是她间接引起的,她的心在为龙刻的死而隐隐作痛。在草原上,他们在一起嬉戏的情景是那么的清晰,龙刻的音容笑貌已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中。但是,这一切不会再有了,她最好的伙伴已永久地离开了他们。她无法饶恕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若真突然冲到了那已隔断通道的沙石堆旁,疯狂地用双手挖掘起来。
痛苦失声的伙伴们忙上前拉住她,但她依然挣扎着,双手被沙中的石块磨破了,鲜血直流。
“若真,别这样,龙刻死了,我们同样难过。”阿特紧紧抱住了若真,他明显感到了她的剧烈颤抖。
格日尔上前轻轻地说道:“若真,这不能完全怪你。要怪,也只能怪那万恶的蝙蝠王,若不是它挑起这场战争,我们也不会失去龙刻和那么多的勇士。刘统领为了能让我们安全逃脱,他和十几位勇士又回去阻挡魔军。他和龙刻都是真正的英雄。”
“对,为了龙刻,为了那些阵亡的将士,我们一定要把这枚罪恶的蝙蝠牙护送到克里木。我们要为他们报仇,消灭蝙蝠王及幽灵大帝。这才是对龙刻最大的安慰。”阿特的眼中透出了坚毅的目光。
牧师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说:“他们都说得对,我们唯一要做的是上路,这也是龙刻所希望的。放心吧!每一个好人的灵魂都会在天堂得到安息,仁慈的上帝会保佑他的。”
勇士之队又开始前进了,但走出了好远,他们还在回头望着,仿佛龙刻就跟在他们后面。整个队伍开始沉默了,他们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所能听到的,只是那“嘤嘤”的抽泣声,那是若真发出的。她心中充满了自责和内疚,幸亏有阿特那有力的臂膀揽住她。当然,伙伴们的情绪也低沉到了极点,龙刻虽平时沉默寡言,但他对伙伴真诚的感情却是令他们久久不能忘记的。
他们又在沉默中走了大约有一天的路程,可是依然处在黑色通道中。
牧师望着前方说:“这段路不知通向哪个方向?这么远的路程也许会走出沙漠了。”
再向前走,出现了一个奇迹,但是这个奇迹却令他们陷入绝望。因为这通道出现了一个拐弯,但是拐过不到几丈,却到了尽头,而且没有出路,这是一条死路。迈力木用火把点燃了周围的烛台,通道的尽头一片明亮。但是,令他们绝望的是,这条通道的尽头依然是石壁,有两根高大的石柱立在了两边,没有一处可以出去的地方。
牧师用手指在石壁上这儿敲一下,那儿叩一下,但发出的声音却是那么的沉闷。
“牧师,你在干什么?”阿特好奇地问道。
牧师看着这宏伟的通道沉沉说道:“依楼兰人民的聪明才智,他们不可能建一条没有出路的地下城堡的。也许,就在这个地方,有什么机关。”
阿特心中忽然一动,他拿过若真的自射弩,搭上三支箭向那高逾七八丈的室顶射出。传回的声音令伙伴的兴奋异常,那声音清脆响亮,十分的悦耳。他们知道,他们头顶上的这片石板顶上面是空的。但是,这七八丈的高度,他们怎么上去呢?
“牧师,该怎么办?”伊布旺问道。
牧师微微一笑,说:“楼兰人可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办。不过,这个发现使我们的处境有了新的转机,当然,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也许这个办法就在我们的脑子里。让我们想想。”牧师说着,在通道内转了起来,他仰头望着那高达七八丈高的室顶。
“事在人为,我们不能让魔鬼得逞。”阿特说着,他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他快步走到了那方柱下,双手和脚夹住方形石柱的棱角向上爬去。伙伴们惊得高呼起来,那石柱高达七八丈,而且表面光滑,没有任何能抓住的地方。然而,阿特却凭着他的毅力,凭着对邪魔的憎恨和对龙刻的怀念,这所有的因素都刺激了他。他勇敢地向上爬去,未及一半的时候,他的羊皮袍已磨出了两个大洞,但他还是毫不顾忌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上方。这根高大的石柱看起来令人生畏,高不可攀,伙伴们见阿特爬了一半并未出现丝毫危险的征兆,高高悬起的心才落下来。但他们依然不敢松懈,忙站在了石柱下,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事故。
阿特已爬到了柱顶,他强忍着磨破两腿带来的巨痛,试探着用蓝宝石之刀向那块空心的室顶石片探去。但是,还差几尺的距离,他用刀敲了敲周围的几块石板,发出的都是沉闷厚实的声音。可能唯独中间那块才是出去的出口。他做了一个危险而大胆的决定,用腰间的绳索绕着方柱缠了一圈后打了死结,然后又用手抓牢了,他双腿一蹬石柱,整个身体便荡了出去……
“阿特,小心!”若真不禁失声惊呼,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上方的阿特,由于紧张,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牧师及伙伴们又何尝不是,他们在失去龙刻的悲痛中又多了一种对阿特的担心。望了一下目光呆滞,嘴巴无法合拢的格日尔他们,牧师的大脑毕竟还是清醒的。他冷静地拉开了伙伴们,并说道:“放心,阿特爬过大佛,比这还高呢。”其实他明白,大佛总比这光滑的石柱爬起来轻松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