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名字是相关命运的,这不是科学道理。但何韵倒是真的无愧于她的名字,姿不惊群的容颜,但玉骨柔心,素洁静雅。她有张圆嘟嘟的脸,一双杏仁样好看的双眼皮眼睛,走起路来,总是那么神气,一蹦一跳的,那条马尾辫也就跟着直跳舞。她本来也是个清清纯纯的姑娘,眼睛明亮对人生充满憧憬。而现在,她要为了这个男人装“野”装“乖”装“骚”,还得是性感的骚。何韵望着正躺在床上打鼾的杨学武,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真丝半透明的吊带裙,突然觉得浑身无力,心上好像挂了秤砣,沉沉的痛,她咬着嘴唇带着恨意脱掉它,换上她一向喜欢的棉布睡裙,熄了灯,头刚挨到枕头,泪雨滂沱……
想想刚才两人的热情,何韵觉得简直就是种讽刺。
其实想想,杨学武并不算太优秀,可她已经在他的身上荒废了自己几年的青春,深陷泥潭了,那是她最好的年华啊!现在离开他,何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亏了。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个第三者,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况?
想着想着,何韵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重新穿上那件红色真丝吊带裙。她悄悄打开床头的闹钟型隐形摄像机,调整了角度,她确定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拍下杨学武的脸。弄好这一切,何韵用双手钩住还在熟睡中的杨学武的脖子,唇像鸡啄食般在他脸和唇还有颈上啄个不停,杨学武很快被弄醒了,他惊叫:“呀,你还要啊?”
何韵撒娇着说:“你给不给嘛?”
杨学武冷汗,能不给吗?
衣服很快洒落地上,俩个人像两条蛇纠缠在了一起。杨学武像一头野兽看到了美味的猎物,一阵猛扑猛撕猛咬,何韵使出浑身解数,把杨学武身心的所有零部件一个一个的都给唤醒了,于是,他就再也把握不住自己了,这是一场酣畅尽兴的战斗。完事后,杨学武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出神。何韵总是能让他如此快乐,在她的身上他重新品尝到青春的味道,何韵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受,快乐了就叫出声音来,不像自己的老婆齐雪欣,总是冷冷的。她的冷,不是装出来的冷,而是深入骨子里的冷,像个圣女,但却能带给他一种如甘露般的温馨,那种温馨,很滋润。所以偶尔,他还是需要齐雪欣给自己灌溉灌溉的。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何韵带给自己的疯狂。
何韵嘟着嘴巴说:“猪头,我跟了你有四年了吧?”
杨学武警惕起来:“怎么了?又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呢!只是觉得自己有点老了,万一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或者有更年轻的女孩出现了怎么办?”
杨学武打着哈哈:“怎么会呢?你是深入我骨髓的妖妖嘛,我永远爱你!对了,不跟你说了,我今天跟我老婆说上中班呢,快到下中班的时间了,我老婆别打电话到医院找我了。我该走了。”
何韵冷冷的看着正在一旁穿衣服的杨学武,穿好衣服的他看上去庄重帅气,上身是一件纯棉灰短袖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竖线条长裤,脚上一双黑色圆头皮鞋,眼神却很消沉,帅气成熟的脸也略有些消瘦。可是现在这张成熟帅气的脸也不再让她那么心动了,她越来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并不是原先自己以为的那么优秀,至少他首先是自私的,拿着爱情当借口,过着一夫二妻的生活。现在他当上科室主任,事业如日中天,他更不会让离婚破坏了他的好名声,他最爱的就是他自己。记得他好像也说过他跟老婆是自由恋爱的吧?这男人当初指不定和他的老婆多甜蜜呢,到头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还不是在外面找了她。
杨学武走后,何韵换上柔软的棉质睡衣。何韵用力拉开窗帘,外面下雨了。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房间里豪华的羊绒地毯、阔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怡人寂寥的街景、楼下麻将的喧哗……这一切让她有置身梦境的飘摇感。自从住进了这里,何韵就总觉得自己飘着浮着没着陆过地面,却又随时会**地面摔得粉碎。这房子好是好,最大的缺陷就是它不属于自己,是杨学武帮她租的。记得当时杨学武大方的对她说:“租就租个好的,豪华点的。”那时候她还很是感动了一阵,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太讽刺了。何韵坐在电脑前,欣赏着刚才拍下的精彩好戏,杨学武脸上激动的表情一览无遗,屏幕上的他卖力的做着打夯的动作……何韵刻制好光盘后,小心的收好它。这是她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她是不会拿出来的。她跟了他四年了,他总得给她个交代吧,当初他是怎么追的她?现在,每个月给她点零花钱帮她出个租房子的钱就行了?她大好的光阴都给了他,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为她寻找个好退路。
当初,只有24岁的何韵,有着相恋四年的男友。就在临毕业前夕,男友突然通知她,自己已经考取了雅思托福,马上就要飞往澳大利亚。何韵怔怔的看着男友,似乎这天是愚人节。男友轻轻的抚着她的脸,微笑着低声对她说:“韵韵,找个好男人吧,不要等我了,估计我是不会回来的了。”
她呆呆的、自言自语似的问:“你能不能不走?能不能不走?说好毕业后结婚的,为了我,你能不能留下来?”
何韵把自己的脸贴近他的脸,双手托着他的下巴,看着男友紧抿的嘴巴,何韵明白了,他不是在和自己商量,他只是通知她而已。多么老套的情节,电视上电影中小说里,经常上演的一幕爱情之负心人,其实经常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何韵没有办法,她甚至没有时间来消化男友带给她的冲击,他便已经拍拍屁股从此永远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何韵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悲伤,快要毕业的她要想留在这个城市就必须要找到工作。找工作的过程中,她才发现现在的大学生就像流水线上的产品,一锅一锅的往外端,她只有一再的降低身价再降低。最终,有家小广告公司录取了她,上班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工作包括扫地抹桌子接电话打印文件跑腿……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打杂的,但她还是选择干下去,毕竟,生活中容得她选择的并不多,生存才是第一。
认识杨学武很偶然,当时他是何韵同事小吴的儿子的主治医生,那天小吴约好了请他们科室医生吃饭,临行前小吴的老公却出了点小车祸,于是小吴万般无奈只好求何韵去事先约好的酒店帮忙先招呼着。就这样阴差阳错,两个本来不可能认识的人,却认识了。
现在何韵想,其实当时爱的时候是真爱,他爱她美丽单纯,爱她笑靥如花,她却爱他成熟稳重,爱他温柔体贴。
还记那时候第一次约会,梧桐树影翩跹、阳光从缝隙丝丝流泻下来、斑斑点点那么美好。杨学武站在树下冲她微笑,那种成熟魅力的笑容让她心湖荡漾。当时她恍惚以为这个男人会是她一生的归宿。他的笑那样暖,暖的让她觉得居家过日子也是一种享受。
他轻轻的走向她,仿佛整个世界都静谧,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何韵心里的小鹿拼命的乱撞,脸颊悄悄的染上红晕。她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温柔似水,那样澄澈的美。
杨学武对她说:“我很想你。”
何韵点点头,她知道他想她。要不,他也不会每天晚上都把车停在她租住的楼下,她听到车子引擎熄灭的声音就知道他来了。
现在想想,其实杨学武也就是用这种方法捆住她的脚步,他的心思很细腻,知道她这个年龄女孩潜在的软肋。
于是,何韵沉沦在他的温柔眼眸中。却没想到,幸福也是带毒刺的锋芒。
他们像是每个在恋爱中的情侣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着他们的幸福。杨学武帮她重新租了套豪华的房子,每个月给她零花钱。那时候的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的小脾气都被他悉数珍藏,她的小心思都被他点点记挂。
爱得最浓的时候,杨学武也会对她说:“等我,我会给你幸福的。”当时何韵开心到流泪,虽然她并没有奢望过他真的会离婚来娶自己。
过了两年后,杨学武这样对她说:“她吧,毕竟为我生孩子养老人,我得慢慢处理,好吗?”
好的,怎么能不好?何韵想,她怎么会为难自己的爱人?
渐渐的,随着时光的流逝,何韵的心越来越凉。是啊,方向错了,速度再快,也是倒退。人选错了,用情越真,越是受到伤害。他陪她的时间也渐渐变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半分钟不见便想的站立不安。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一个人把电视开到他最爱的体育频道,想象着他全神贯注的神情。她也会想象着他穿上白大褂的模样,他打篮球的动作……想着想着,泪水就想要流下来,于是赶紧抬起头看看天花板使劲的逼回泪水。
她渐渐明白,他在她的生命里,是一个不会开花的梦想。这么一想,有时候再仔细的打量着他,便觉得他在自己的眼里不过是混成一团的风景,既不出奇,也不惊艳。那些真爱,便如同夕阳下的绚烂的肥皂沫一般很快消逝了。
岁月永远是这般的不紧不慢,她没有勇气离开他,于是便继续这般不咸不淡的爱。
在这四年里,她永远一个人过节,打扮漂亮找角落吃饭。
心情不好时,她一个人旅游,娴静优雅流泪看大海。
他没来的时候,她一个人等待,看书写字心神恍惚
…………
爱着,她觉得自己是真爱着。
只是,为什么越爱越冷?
而如今的何韵,她是84年出生的,都28了,再过几年也要跨入30岁大关了,她不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有时候,她真恨他,他到底要拖她多久?她也算彻底想通了,他和她好是因为他们现在有着甜蜜,当初他为啥结婚?不也是因为当初的甜蜜么?只不过,他当年年轻,且甜蜜着,到了该婚的年龄,所以,他和他老婆结婚了,现在不能离婚,只是因为有孩子,有了双方老人的认可,虽然没有甜蜜,但是他有责任和他老婆在一起,守着不甜蜜的婚姻。
而自己和他现在拥有的只是甜蜜,没有亲友的认可,没有孩子……她不敢保证,在10年20年后,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甜蜜吗?她能保证他还会对自己一如既往么?
所谓的甜蜜感觉,只是他所寻求的那种恋爱的感觉。
有一天,他们再无甜蜜时,他会调头离开,对她没有任何责任可谈。
想着想着,何韵冷笑起来,当初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他趁虚而入。他用在自己身上的钱,她一笔一笔的记着呢,算起来,自己一直不过是充当着廉价鸡的角色,鸡还能挣钱呢。她挣到什么了?找鸡不掉身份?找鸡安全吗?
重新认识了自己位置的何韵,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她开始小心翼翼的迎合他,和他的妻子暗暗展开较量。一,她从来不当着杨学武的面提他的妻子,她明白,任何男人出轨其实都有负罪感的,她就是要协同他忽略这份负罪感。二她要做到比他老婆强,从内到外全面的强。她照顾他起居饮食,关心他的工作压力。只要知道他老婆给煲了汤,她立刻做个满汉全席,怎么也得顿顿两荤两素;他老婆要是把他收拾的像个人物,她起码得知道杨学武最爱穿什么质地的内裤;她知道他老婆孝敬婆婆,她便经常替他给老人家准备好要送的礼物……这样才能让他从心理上有个比较,原来她何韵才是更好的。好到无懈可击,好到让人眩晕,取而代之的想法才会产生萌芽。三气场做到足够小三,跟杨学武相处时,绝对荡妇,却表现一定贞洁烈女。做他老婆做的好事,玩小姐的体位,却要让他放心她只是他一个人的荡妇。最后,她还要能忍。忍无可忍还得忍,永远不能对他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脾气,否则会让自己掉入无限深渊的困局。
何韵漠落的待在房间角落,过往的记忆不想再回忆,就是重新回忆起那些甜蜜也无法再让眼泪流淌,她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望着大雨交织的雨幕,屋内的死寂让她孤单,感觉自己这潭水只要掉入一粒尘埃也会荡起涟漪。闭上眼睛,她也尝试着想想未来的日子,但雨幕好像阻隔了她思维的跳跃,只能在屋子里盘旋,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上午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何韵坐在椅子上喝口水喘下气。说自己什么也没做吧,她分明像个陀螺一样的转了一上午,可是却看不到成果。她真厌恶了这种接电话打开水抹桌子的生活。想当初,她也是个意气风发想要干番事业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梦想就跟肥皂泡泡似的一声不吭的破灭了。回忆就像是吃了一个怪味面包一样,让何韵的胃里滚了一个无底的漩涡。她的头昏昏沉沉,记忆趁虚再一次跑了出来。
“小何啊,怎么了?打瞌睡了?昨天没睡好?”
何韵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公司的业务部陈经理。陈经理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别看他年过半百了,可他却永远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装扮,衣服穿着jackwack,背着单肩包,永远不会带着中年男人的那种夹在腋窝下的包包。在他的身上,充分展现着一个中年男人对年轻的美好事物的向往。何韵当初刚来这家公司的时候,他就无事献殷勤,何韵对他是极其的反感。
“没有啊!我闭目养神呢!”何韵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欠。
陈经理斜靠到她的办公桌旁,嬉笑道:“养啥神?闭眼能养啥神啊?女人嘛,尤其你这个年龄段的女人,要靠男人来帮你养神……”公司此时已快到下中班午餐的时间了,大伙儿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呢,听见陈经理的话,都抱着看好戏的神态把目光瞥向这边。何韵来火了,她不动声色的、用全场人都能听见的声音提醒他:“经理,你拉链开了。”
一向极爱面子又万分注重仪表的陈经理一听这话还得了,他以雷霆之速跳了起来,下意识的低头查看裤子拉链。办公室里的同事顿时轰然大笑。
何韵无辜的指指陈经理的包包,说:“我是说,你包包的拉链开了。”
陈经理面红耳赤,悻悻的离开了。
何韵心中大快,总算吐了一口恶气。
手机短信响了,何韵拿起手机,杨学武的短信。杨学武的名字显示是“猪头”,何韵对他的昵称,而杨学武的手机上,何韵却成了护理部小张,杨学武说这样安全,不怕老婆查。
猪头说:中午一个人吃吧,我不过去了。乖乖的!
何韵脸色一沉,懒的回复。她低头收拾收拾桌面,准备出去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东西,同事陆陆续续跟她打着招呼,人走的差不多了她还没整理好。何韵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真不想一个人吃饭,回家做饭没心情,却又害怕和一群陌生人坐在同一个饭馆吃饭,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特别特别的孤独。幸好此时,手机又响了起来,何韵第一反应就是杨学武改变主意了,他不忍让她这么孤寂,不忍让她一个人吃饭,她对他说过没有他陪她吃饭她就什么也吃不下去……可打开手机一下,稍微有些失望,但失望很快就被激动代替,是她大学舍友李智打来的。李智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当导游,最近去了澳门那边带团,两人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见面了。
“韵奶奶,在忙啥呀?能请我吃个饭吗?”李智在电话那头嗲嗲的说。
何韵心情大好:“当然行啦,我请客你买单啊!快点过来,我们就去临湖路的一家人饭店。”
何韵快步走出公司,她今天穿着白底蓝碎花的丝质连衣裙,大方领子,将她的两根锁骨暴露无疑。一阵风吹过,裙子紧贴在她那小巧玲珑身体。她身体的曲线非常完美。惟一不足的就是“海拔”不够高。但是杨学武就是喜欢她那娇小可人的模样。他说她这个样子让他想一辈子呵护着她。
走进一家人饭店就看见短短头发的李智已经点好了菜坐在那里等她,看见她,李智咧嘴一笑:“吆,我的韵奶奶越来越漂亮啦!”
何韵白了她一眼:“你少拿我开心了。”
李智正色的说:“我说真的。刚毕业那会儿,李阳那臭小子一声不吭就甩了你跑去留洋了,我真他妈想宰了他,妈的说起来还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还不认识他呢,怎么说他也跟我家沾亲带故的……”李智嘴里的李阳就是何韵大学里的男友。何韵不想听她提这些事情,苦笑着打断她:“说那些有什么意思!怎么着也怪不到你啊,是我自己误上贼船遇人不淑。”
“何韵,我真觉得挺对不住你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见你!旅行社工作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总觉得挺对不住你的。所以毕业后这几年,我也不怎么敢找你……”
“那你现在怎么想起来找我啦?”何韵打趣着说。
李智笑得龇牙咧嘴的:“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会惦记着那小子?快老实交代,现在攀上哪根高枝了?”
何韵脸色一变,答非所问的说:“李智,你呢?你头发越来越短了,小心嫁不出去!”
李智嗤鼻一笑:“我才不想嫁呢!臭男人排队追我,我慢慢挑。”
何韵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李智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让她的心里暖暖的。何韵低头吃了几口菜,想了想,抬起头对李智说:“李智,我要跟你说了,你肯定会看不起我。而且……说不定从此你会远离我,你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特不要脸的女人……”
李智纳闷的看着她,何韵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出杨学武。
李智突然恍然大悟:“何韵,你不会跟了有妇之夫吧?”
何韵大惊:“你怎么知道?”
李智愣愣的:“你还真当了小三?”
何韵点点头:“那时候刚跟李阳分开。无意中认识了杨学武,其实当时只是一面之缘,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跟他有任何的交接。也是天意吧,我突然就急性阑尾住进了医院,给我治疗的医生刚好是他……他知道我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对我很是照顾,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他是有老婆的人,虽然他刚开始没有对我提过任何有关他的婚姻状况,但我知道他结了婚的。是我自己贱。”
李智急了,提高嗓门骂道:“你怎么这么傻呢!赶紧给我停下来!有妇之夫不可沾你懂不懂啊?宁愿找个死老婆的二手男,也不能找个有妇之夫。我跟你说,就算你把他抢过来,你也不一定就能幸福!”
何韵哀怨的看她一眼,低下头嗫嚅着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李智激动的抓起桌上的水咕嘟一口,用手背使劲擦了下嘴巴,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怎么这么糊涂!他不愿意娶你,你的青春就白白荒废了。就算他肯娶你吧,他跟他老婆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被他老婆磨得差不多,已经彼此适应了。换上你,跟他前妻不一样,肯定还得磨合,你以为他一把年纪了还经得住你磨吗?到时候你会发现,你自己找了个破瓦块,亏你还当成玉石呢!”
“可他爱我,我也爱他,他也想跟我生活在一起!”何韵争辩着。
李智看着何韵直摇头:“你真傻还是假傻啊?说爱你他又不少块肉,哄得你开心大家都开心。他不说爱你,你会和他在一起吗?说想跟你在一起生活只是缓兵之计。离了婚再结婚,对男人来说是多此一举,劳民伤财不说,还得给别人背后指着脊梁骨骂不是人。而且,离一次婚就等于人生重新发一次牌,鬼知道这牌是好是坏?爱情只是男人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他们不愿意去冒那个险,谁知道让你做正之后有没有现在这个老婆好?所以绝大多数男人有钱有权了,宁愿在外面重新组织一个家庭也不愿意回家跟黄脸婆离婚,黄脸婆是他青葱岁月的记忆,映着最初的他。你对他来说呢,就像是一件挂在衣橱中漂亮的衣服,男人在社会上行走,总得有身漂亮的行头。而他老婆就像是衣柜里泛黄的羊毛绒内衣,穿不出手,却很保暖!你醒醒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李智,你别劝我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不会回头的。说到这些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可是,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没有了他,要怎么继续自己的人生。”说着说着,何韵的眼眶就红了。李智叹了口气,赶紧放下手里的汤碗,拿了纸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着泪水。李智知道何韵,她虽然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很倔强。她是一位个性鲜明决绝、为爱奋不顾身的女子,习惯随心所欲,亦从不在乎别人什么想法。
李智痛心的说:“我的韵姑娘啊,他在你的生命中只是个擦肩而过的路人,就把他当成你人生旅程的一道风景吧,趁现在风华还在,赶紧的,跟他断了!”
何韵眼泪汪汪的说:“我也想过跟他断了,可我真的不行!他变成了一只在我心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我挥之不去!”
李智用力扳住何韵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何韵,入局者迷!我告诉你,在这个男人的心目中,你就是鱼,他老婆是熊掌,要么牺牲鱼,要么牺牲熊掌,你觉得他会牺牲熊掌吗?而且,已过中年的他其实内心比谁都清楚,离婚他离不起!今天他的热脸贴着了老婆的冷屁股,明天也许就是他的针尖又掉进了你的麦芒。你说,他干嘛要离了婚来娶你啊?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离!今天吃鱼,明天吃熊掌,多美的事儿!”
何韵黯然的摇着头:“李智,你不明白,我的心,已经磨得山穷水尽了,我没有任何办法撤离,然后重新开始。走到今天,我宁愿粉身碎骨,也要放手搏一搏!”
说到这里,何韵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她是真的不甘心,在这场和杨学武的纠缠中她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破碎的古瓷,无论怎么修补都已经有了裂痕。就算现在中途撤离,她还是受伤了。她的心那么的疲惫,疲惫的无可救药。并且,她觉得自己还是爱杨学武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光阴就像是指尖的细沙一般,一点一点的灌满了她的身心。
李智眼圈红了:“你真的坚持要走这条路吗?姑且不说他会不会离婚娶你,即使离婚了,嫁个二婚男人你真的能处理好吗?他在他的那个小家庭里,过着他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并且,他还有孩子,你要如何去适应这一切?或者你还妄想着他会去改变,来适应你?最关键的一点,如果他总是拿以前另一半的优点和你的缺点来比较,慢慢的在他心中会形成还是前妻好的想法,然后恶性循环。到时候,你情何以堪啊?何韵,我通俗点告诉你吧,这已婚的男人就像是难以下咽的夹生米饭,你肠胃不好的话,会吃坏肚子!”
何韵的脸上写满了哀伤,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她哭得那么绝望,有一股茫然在心底发酵,“李智……李智……”一声声无助的轻唤从她唇边溢出,惹来周围不少人的目光。李智默默的看着何韵那豆大的泪珠涌出眼眶,缓缓地,缓缓地,滑下脸庞流入嘴角。李智想,那味道一定很苦涩吧!苦得连她的心脏都被麻痹了。李智的眸子里也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她还能说什么呢?面对何韵的泪水和绝望,李智只觉得所有的话语全都鲠在喉中,什么也吐不出来。半响,她郁闷的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我总是这么的不争气!”何韵哀哀的说。
“唉!记得有人这么说,男人的爱情如水烟,燃了灭,灭了燃,周而复始。女人的爱情却似烟火,烧到最后只能是一地的灰烬,连一点火光都没有了!你就是傻啊,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你还咬着牙坚持往下跳,我拉都拉不住……”李智的声音中装满了无奈。
何韵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说:“李智,我不求你的支持,我只希望在我难过的时候,你偶尔可以陪陪我,陪我说说话。这样我的心会好过一些。”
她也知道李智是真心为她好,可她没法再退了,在她开始想要后退的时候,各种纠结的枝蔓已经缠进了她的皮肤深层,刺破了她那娇嫩的灵魂,她只有死死的被缠住、缠住……
李智表情黯然,沉默许久,她的目光似穿越了千山万水,最后又落到何韵的眼里,她淡淡的说:“其实,若是你愿意,想方设法俘虏他,让他成为你的老公,让他离不开你,也不是全无可能的事。”
何韵擦干泪水,嘲弄的笑笑,无奈的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打算过离婚,这么多年了,他老婆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
李智冷笑:“你瞧,这男人对他老婆保护的多好啊?看看,他嘴里说爱你吧?其实,他真正爱的是谁呢?他爱的是他的家庭,是他那稳定如磐石的小家庭。我算看明白了,在他心中,你算得了什么呢?让他可以寻求刺激坐享齐人之福的小三。凭什么就让他白玩一场啊?这男人,得让他付出代价,就算现在离开他,也不能这么便宜他!”
“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过离开他。可是,我从24岁时就跟了他,现在我都28了,我去哪里找个好男人来娶我?况且,我也看不上那些一无所有的男人,我才没兴趣去花费大把的青**阴去打造一个好男人呢。而且,等我打造出一个优秀的好男人时,我人老珠黄了,男人就像杨学武一样去外面打野食找小三怎么办?万一不幸,遇上个厉害的小三,逼宫上门还不气死我?而杨学武就不一样了,如果我能得到他的话,他年纪比我大,他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经历过一次婚姻失败后,是不会再想有第二次。所以只要我能得到这个优秀的男人,还能解决好多的后顾之忧呢,我正室的位置稳如泰山。只是,我不忍心逼他!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爱他的。对他老婆,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我常常有种负罪的感觉,李智,你说,我若是把杨学武抢过来的话,他老婆该有多伤心啊?”
李智撇了撇嘴,一字一顿的说:“伤心?伤心也是她活该!没本事管住自家男人让他出来祸害别人,也该轮到她伤心了。况且,你不伤心?她男人要是抛弃了你白玩你一场,你不伤心吗?我告诉你啊,她男人,是从根部坏掉了,即使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就算你现在退出,你就敢说他不会找别的女人了?他就会乖乖的回归他老婆的身边?你连你自己都顾不了了,还顾得上他老婆?他老婆有她男人管,他老婆伤心了也是她男人伤她的,关你什么事?另外,男人也有性曲线的,等他再过几年超过45岁后身体不需要了,你以为他还会这么依恋你吗?他最终肯定要回归家庭,享受家庭的温暖。而你的人生呢?错失了寻找家庭幸福的大好时机,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他能给你留下一套房子,那么后面的几十年你怎么办啊?想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追寻的是什么,其实剥去虚伪的光环,杨学武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别把他想得那么伟大,你若想清楚了自己真的要这个男人,那就下手!”
何韵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智,喃喃的说:“李智,真没想到,我原以为你会唾弃我的!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还挺无辜的。”
李智怜爱的拍拍她的脑袋:“劝不醒你,我只能和你站在同一边了。而且,我唾弃你干嘛?都说我们80后这代人自私,其实人都是自私的。我还是那句话,何韵,你连你自己都顾不过来了,除了自私你还能干啥?追求幸福是每个人的权利,这男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又不是你用尽三十六计贴上去的。他现在玩过你了,拍拍屁股就走吗?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说对吧?”
李智三言两语便让何韵觉得心头豁然开朗,近日来心灵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她问李智:“可是他老婆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想作战都没有对手呀。”
李智白了她一眼:“你傻呀,你就不能主动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你得让他老婆知道他老公外面有人了,而且,你还不能让杨学武知道是你搞的鬼。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啊?对了,他们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孩,12岁了吧,在读初中。”
“现在的孩子都挺早熟的,你让他孩子知道了你的存在,还怕他老婆不知道?”
何韵犹豫了:“这……不好吧,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伤害孩子……万一影响了她的学习可就不好了。”
李智哈哈大笑:“我的韵奶奶,你可真是善良啊!你总是这么矛盾,既不肯退又不肯进,还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这样除了让自己纠结外,能起什么作用啊?你不想伤害孩子?我告诉你,孩子是杨学武生的,这能让孩子受到伤害的事情是他干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而且啊,除非你不想得到杨学武,你想想,将来你若是跟她爸爸结婚,这孩子还能不知道?到时候,伤害更大!还不如一早慢慢让她接受呢!”
何韵沉默了。
何韵突然想起自己被杨学武切下的那截红肿不堪的阑尾,一如她和他之间的这段感情,想想当初那截阑尾让她疼的要命,但它是她身上的一部分,她已经习惯了它随时给自己带来的疼痛,所以割除的时候她很不舍,问杨学武能不能不割?虽然它让她疼痛,但却依然不舍的割舍。这多么像她和杨学武之间的感情啊!不堪,却不舍。
况且,她已经上路了,哪有半路下车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