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学武再一次冲何韵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齿的指着何韵购买的那堆瓶瓶罐罐,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叫你不要用其他牌子的化妆品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你想要我带着你身上的味道回家?”
一向乖巧的何韵这次没有继续做他乖巧的情人了,她的眉头皱了皱,很尖锐的、清楚的、冷静的对杨学武说:“杨学武,你别弄错了,当初追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跟我说你的婚姻如何如何的不幸福,如何的缺乏激情,让我给你时间,你会给我一个交代!而现在,你是对我玩够了没必要再哄着我骗着我了是不是?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一下,急切的把你不想离婚的一面展现给我,什么目的呀你?你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我就落个连化妆品都没资格用的结局?她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凭什么为了她连化妆品都不能使用?杨学武,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何韵也是个女人,我一个大姑娘跟了你四年,你连化妆品都不让我用?”
杨学武没料到何韵居然也有脾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望着发愣的杨学武,何韵平静的走了过去,语气没有刚才的尖锐:“老杨,我最好的光阴都给了你,你不能给我个婚姻不能给我名份,为什么还对我要求这要求那的?你说,你连化妆品都不让我用是不是太过份了?而且,你太自私了,你只考虑你自己,害怕被老婆发现,你有没有想过我啊?我是个女人,热衷化妆品的女人,让一个女人不使用化妆品是不是太残忍了?”
杨学武的心头一热,他看着身边这个女人,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惜。这个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的确是把她生命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自己,而自己,却无法给她最想要的。他有点内疚的抱住何韵:“小猪,不如,找个好人嫁了吧!”何韵听到这话,浑身一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很快又继续皱着眉头把头低了下来。有一些难过,那难过从心底蔓延开来,一瞬间就侵蚀了她所有的情绪,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慢慢的问:“你真舍得我嫁给别人?”
杨学武由衷的说:“真舍不得!可是,我不能再这么拖着你了,对你太不公平!是我对不住你!”
何韵冷笑,一句“对不起不想拖累她”的话就想把自己一脚踢开?她坏坏的笑了,一把抓住杨学武的小弟弟:“你舍得我,也要问问它舍得不舍得我呀!”杨学武的身体一震,他感觉自己全身温度立刻升高了。何韵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我里面穿了新买的内裤,想不想看?”何韵的目光充满挑逗,杨学武哪里能忍得住,他拦腰抱起何韵朝沙发走去,他已经看到了何韵那条半透明的黑纱质地的丁字裤了,这条丁字裤部分材料是金属,坚硬和柔软,这本身就是一个可以刺激神经的组合。杨学武又轻轻抬起何韵的身体,帮她解开了内衣。这样一来,何韵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多了,而那对雪白的双乳则如同两只顽皮的兔子一样跳了出来。她微微了侧了侧身,好让它们的轮廓更加明显,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像是呻吟,也像是呼吸。
杨学武又一次沉迷了。
最近这些天,杨学武有事没事总爱往女儿房间里跑,一会儿替她削个苹果,一会儿给她泡杯牛奶,杨静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排斥他了,但还是不冷不热的。
这晚,雪欣打扫好卫生后,见杨学武还靠在沙发上观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便催促一下他该洗洗睡了。杨学武着才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来,等卫生间哗哗的洗澡水声响起后,雪欣轻轻的拿起杨学武脱在沙发上的西服外套踱进房间,她取下杨学武别在外套上的派克75,卸下笔套放在耳边细听了一下,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后,取出随身带来的小镊子,小心翼翼的把镊子伸进笔套里,慢慢的向前探索。在感触到有异物后雪欣停了下来,把它小心的镊出来。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窃听器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她迅速收好窃听器和镊子,把笔套重新套在笔身上,再把它放回西服外套上。确定没什么异常后,才退出房间把西服放回原处。雪欣竖起耳朵听了听卫生间的动静,杨学武有着所有医生的通病——轻微洁癖!每次洗澡没有半个小时是不会走出卫生间的。雪欣小心地打开自己手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对耳麦带上,按下藏匿在包里的开关,简短的信号声打消了雪欣的紧张,接着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这声音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陌生,她清楚的知道窃听器中的声音代表着什么。这是她花高价买的最好的窃听器,带有录音录像功能。买个窃听器是她从对杨学武有了怀疑后就有的念头,她不愿意像毓秀所说的那样糊涂的生活下去,装糊涂未免不是婚姻中的一种相处方式,但她齐雪欣清醒的活了大半辈子,她不想在杨学武面前装糊涂——这是她背叛了父母伤了父母的心受了天大的委屈受了很多苦而选择的男人!她不能让自己像个可怜虫一般,直到死的那天起都以为这个男人是爱着自己的!
雪欣下意识纂紧拳头,指节开始微微泛白,指甲深深嵌入肌肉中,这一阵刺痛让游离在忿恨边缘的她瞬间清醒了一些。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激动,于是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让激动的情绪得到丝丝缓解,并告诉自己其实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可是,一股苦涩依然涌上心头,毕竟,猜测归猜测,被自己证实了又是一回事。一时间,有关幸福的一切词汇在雪欣从窃听器中听到这些的时候都已经脱离轨道,愈行愈远。雪欣突然想起自己少女时期傻傻的想法,那个时候,喜爱童话的她把自己看成是一条在水里歌唱的鱼,在探出水面为第一眼看到的那个男人而迷醉。她愿意像美人鱼一样忍受着痛苦为喜爱的王子而改变。现在三十八岁的她,恍若突然间明白,自己不能够太天真了,因为现实中她不可能像鱼一样在探出水面时,把看到那个人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第一眼。看多了,自己就清醒了!生活不是童话!她暗暗好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居然想起童话来。
杨学武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书,还是没见雪欣进房睡觉,不由得暗暗奇怪。往常,雪欣总是说晚睡会长皱纹,所以从来不肯熬夜,今天是怎么了?杨学武看了看手表,已经是12点整了,他起身走出卧室,看见雪欣正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雪欣,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杨学武走到雪欣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好的!”雪欣将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向杨学武的脸,看着他轻轻淡淡地笑了一下:“要不你先睡?我还想看会儿。”
“唔,那我先睡了,你早点睡啊!”杨学武转身走进卧室,接着,卧室的灯便熄灭了,不一会儿,便传来杨学武那轻微的鼾声。雪欣一按遥控器关闭了电视,又起身把客厅的灯关闭了,客厅里瞬间被黑暗包围,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月光,雪欣闭上眼再睁开,才适应这黑暗。四周除了杨学武的鼾声外没有丝毫其他的声响,雪欣忽然有些害怕,下意识圈紧了胳膊环着双肩。憋了好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开了阀的水一样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早上醒来时,杨学武已不在身边,回忆了一下,雪欣连自己昨晚什么时间回到卧室睡觉都没有印象,昏昏沉沉的洗漱完毕后已经7点多。女儿早已经上学去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妈,你睡得真香啊!我带了零钱买早点,你不用担心。妈妈,我看到你的眼角有了皱纹了,记得我的话,去做美容啊!爱你的女儿:小静。
雪欣拿着纸条,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离婚?杨静怎么办?她都上初中了,离婚的话肯定会影响女儿的成绩,况且,女儿现在正是青春叛逆期,万一弄不好在女儿心理上留下阴影,后果会很严重……雪欣带着复杂的心情踏上去学校的路。到了办公室,毓秀早就来了,都为办公室烧好了开水,连雪欣的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雪欣有气无力的冲毓秀说了声:“谢谢!”毓秀打探着雪欣,关切的问道:“小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你的课我帮你上。”
雪欣摇了摇头。
毓秀看着她的样子,也不敢深问太多。第一节两人都没有课,办公室大多老师都去上课了,只剩下她们两个。雪欣呆呆的看着桌面,她也想保持沉默,毕竟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让她觉得很丢人,简直是无地自容了!中年怨妇?可杨学武**的事情却如一条毒蛇般缠绕着自己,不定时的朝她吐着芯,展示着自己的毒牙,雪欣感到心口传来紧窒收缩感,她慢慢的阖上双眼,急切的想要找个宣泄的出口。终于,她睁开眼睛,对怔怔的望着自己不知所措的毓秀说:“我老公真的出轨了,他在外面真的有女人!”
毓秀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的?你不要多心胡思乱想啊,别听别人嚼舌根。”
雪欣苦笑:“是我自己发现的!恐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看着雪欣的模样,毓秀觉得又痛快又气愤,痛快的是漂亮如雪欣的人物也终于遭受第三者插足,气愤的是这个社会不要脸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多。毓秀安慰她说:“行了雪欣,别难受了。婚姻嘛,大抵如此,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没有感觉了也就容易出事了。托尔斯泰不是说过嘛‘幸福的家庭大抵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照我看啊,杨学武也不过就是玩玩而已,他要真想跟那女人过,还不早回家跟你摊牌?他只要不跟你摊牌,你就跟他装着……哦对了,杨学武知道你发现了吗?”
雪欣摇摇头。
毓秀肯定的说:“他这不是一直瞒着你嘛,你放心,他是不会不要你的!像我家老李当年,跑回家跟我要死要活的离婚,我都硬是撑过来了。你家学武,只要你按兵不动,那女人绝对一无所得!”
雪欣的思索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中,不解的问:“那么婚姻中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呢,还各有不同?”
毓秀想了想,说:“幸福的家庭呢,大概就是指结婚之后爱情不见了,或者说是转化了,转化成亲情,波澜不兴、平淡如水地生活吧。而不幸呢,大抵是不能接受这种转化,强烈地要把感情停留在结婚前的状态,所以产生时空和现状的矛盾,于是男人出轨、女人出轨,这就是不幸!”
雪欣丧气的说:“说来说去,婚姻还是爱情的坟墓啊!”
毓秀忍不住笑了:“雪欣啊,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这么多年你还没体会啊?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再好的爱情也会变质了的,世上没有永远的爱情,除非两个相爱的人突然永别,否则两个人结了婚,每天在一起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怎么可能会永存着爱情呢?爱情这玩意是会转化的!”
雪欣恍然大悟:“所以,杨学武对我的爱情转化成了亲情,却重新在外面寻找了新的爱情。”
毓秀见她这么说,忙补充说:“哎,我这纯粹是一家之言,你不要对号入座啊!”
“婚姻长了,就成了白开水了!杨学武要换新口味,他要喝可乐、喝雪碧……不如,我让位吧。”雪欣不知不觉的叹了口气。
毓秀拍了拍桌面,想要把雪欣一巴掌拍醒:“雪欣,你傻瓜啊,让位?就如你说的吧,婚姻就象是白开水,清澈透明,平淡无味,但白开水解渴啊,喝惯了白开水偶而喝一喝饮料觉得饮料蛮好喝,但是又有谁会一辈子喝饮料呢,尤其是碳酸饮料,只是寻求一时的刺激而已。你家杨学武绝对没有跟你离婚的想法,我敢打包票!”
雪欣抬起头看着毓秀:“可是,杨学武太伤我的心了!我都疼得不能正常呼吸了,并且还伴随着耻辱!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他……”
毓秀看着她认真的说:“雪欣,其实呢,男人搞**真的只是寻求一时的刺激而已,他们早已经明白,如果重新建立一个家庭的话,他得把辛苦再尝一遍,并且激情的日子一样会渐渐暗淡。错的不是你,你就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折磨你自己。当然,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婚,那该留的留,你什么都不留没这个道理;该拿的拿,你一点都不拿别人也未必感激你。所以,不要客气。这成人男女之间能够形成的比较亲密的关系大致有三种,一是朋友,二是爱人,三是“狗男女”。我相信朋友与爱人的关系,相处过程中曾经的美好,相伴过程中的感动,即使在分离后,也会有祝福和牵挂的。但惟独不相信,那种“狗男女”的关系能修成什么正果。你看我家老李跟那个老小三的结果了吗?看到了吧?能有什么个结果呀!在这样的事件中也别去矫情什么女人输,男人赢的话,婚姻的围城如果被小三给弄倒坍了,输的是你跟杨静,倒白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所以啊,雪欣,听我的,智慧的把伤害减到最低才是赢。”
雪欣听了这番话没再吭声,她仔细的思索着毓秀的话,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何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她看到杨学武看见她,却故意转身越走越远,无论她怎么呼喊,怎么追,他都是离她越来越远,她急的不停的喊,直到发不出声音,直到感到身体不断下坠……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了她,那样的温暖,自从她和杨学武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温度,那么暖,暖到让她情不自禁得向前飘去,想要一直一直在这里,永远不要醒来。可是,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女人叹息,那么轻,那么轻……她说“何韵”,何韵突然醒来了。醒来后,她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她在想,梦中那温暖的手臂,那轻轻的叹息,是杨学武的老婆吗?她又想起杨学武的女儿杨静,那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啊!那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为什么杨学武这边是风平浪静?难道杨静没有将她所看到的一切告诉她的母亲?还是齐雪欣已经知道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杨静这个女孩绝对不一般,要么就是杨学武的老婆齐雪欣绝对的不一般,超出何韵想象中的难对付……
走在大街上,看到商店里卖着月饼才知道中秋节到了。往常的中秋之类的节日,何韵都是早早买好礼物让杨学武带给他妈妈,刚开始的时候杨学武很感动,他没想到的何韵都帮他想到了。后来,渐渐的,杨学武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可以视而不见了。今年中秋节何韵什么也不想准备,他杨学武根本就没打算跟她结婚,她还这么处心积虑的讨好他干什么呀!何韵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把杀手锏拿出来逼杨学武送她套房子,她趁着年轻赶紧找个人嫁了。杨学武想白玩她一场,可没那么便宜的事情。何韵打定主意后,心里反而踏实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了,静观其变吧。
杨学武是在接到母亲的电话才知道中秋节到了,母亲在电话那头问:“学武啊,中秋节给妈买了啥了?我去取?”
杨学武一惊,这才想到何韵似乎没跟他提这回事,难道何韵今年忘记了?这么一想,杨学武就有点生气,反正是花他的钱,她何韵怎么能忘记呢?杨学武因为有些生气,所以对母亲说话的口气中流露出些不耐烦:“我整天忙的要死,我有几个脑袋啊整天记着这个那个节的?今年没买……”
电话那头可不得了了,母亲破口大骂:“你个死没良心的挡炮子的东西,当初老娘背着你要饭的时候怎么没把你扔了啊?可怜你都饿的没气了我都没舍得扔了你,你现在有出息了平时不记得我这个妈也就算了居然连过节都想不起来我这个老婆子,让你出钱给你弟买套房子你也跟个缩头乌龟一般凭着你老婆做主气的我回家大病一场……”
杨学武耐下性子好言好语哄了半天总算抚平了母亲的情绪,挂了电话后,一股怒火越烧越烈,他打了何韵电话老半天都没人接,气得他使劲摔了手机。
何韵此时正在公司帮老板复印几份重要的文件,手机丢在包里没听见。下班后,何韵走出公司,抬头看了看天,秋日的天空特别清澈,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目的,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叫卖的叫卖,等车的等车,争吵的争吵。跳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斑驳驳,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和谐。何韵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她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自己甚至在这个城市还没有个立足的地方。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呆呆的坐着,慢慢的,她开始舒张自己的双腿,用手垫着头,闭上双眼,躺在长椅上,她开始无视他人的存在的,就像杨学武漠视她一样。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肚子发出咕咕叫的抗议声她才站了起来,想找个地方弄点吃的又害怕一个人坐在陌生的餐厅里面对陌生的人,突然想起李智,从她上次带团去了马来西亚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想到李智,何韵便想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回来没有。谁知道她刚掏出手机李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李智的第一句话就是:“翠竹馆见,马上!”何韵来不及说一句话李智已经挂了电话,何韵立刻招了辆出租车去翠竹馆。翠竹馆的布局是一个个的小隔间,但隔间与隔间之间还能彼此看见的格局,这里的菜色香味俱全,价格也贵的离谱。可因为格局布置有情调加上菜味道也好,生意还是不错的。踏着餐厅绿色装饰的台阶,何韵感叹这里装饰的高档之余又捏了捏口袋,李智邀她来这么高档的餐厅,难道带个团赚大了?李智看见何韵站在餐厅门口左顾右盼的寻找自己,忙站了起来冲她招招手,何韵一看,李智今天穿着浅灰色簿呢套装,小喇叭综袖衫,七分的长裤,黑色达芙妮长靴,腰系黑色水钻装饰带,柔顺的短发无拘无束地飘拂在额前,别又一番风韵。何韵坐下来正想夸她变漂亮了,谁知道李智第一句话就惊得她跳了起来:“我结婚了——”
何韵傻张着嘴巴,还没反应过来,李智来了一句:“又离了——”
“哦……啊……啊?”何韵的脸上风云变幻。
李智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接着说:“更糟糕的是,我现在又后悔了——”
何韵一直等到服务员上好菜才勉强消化掉这三句话,她愣愣的盯着李智,生怕错过一个表情,问:“你离婚分了一笔财产?”
李智叹了口气。
何韵茫然:“那你为什么请我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李智白了她一眼:“现在这不是问题重点好不好?你应该关心的是我为什么结婚又离婚,离婚了为什么又后悔了这些问题,而不是把你的鼠目寸光放在餐厅上。我说,我心情不好想花钱,行不行?”
望着一脸不可思议的何韵,李智缓缓的向她叙述自己这一多月的变故。
李智带着团到达马来西亚,他们来到马来西亚的升旗山。升旗山在极乐寺附近,山高八百三十公尺,游客可乘搭缆车登上山顶。沿途绿荫重重,水声淙淙,气温渐低,凉意开始袭人。山顶的温度大约是摄氏十五度,站在这儿俯瞰山下壮丽的海与土地,令人心旷神怡。作家郁达夫当年也曾到此一游,还为它写了一首诗呢。李智沿途不时向游客介绍一些景点,她发现团里有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一直心思重重的模样。李智一向对名牌比较敏感,她注意到这个男人戴的眼镜、衬衫和裤子都是乔治阿玛尼的,于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李智带领着游客参观着别致的平房、漂亮的花园和雀鸟花园,其他游客兴致很高,不停的问这问那的,只有这个男人,始终一声不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漠然的看着眼前的景色,李智从来没见他跟团里任何一个人说过话。这大概就是有钱人吧!李智好笑的想。到达山顶后,李智把游客安顿好已经是晚上8点了,她随便弄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后躺在山顶酒店的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觉得很无聊,她走到窗户前,她的房间对面是另一栋楼,挡住了全部的视线。李智想了想,决定一个人出去透透气。
她走到山顶上一个空荡的地方坐了下来,山上的空气清新宜人,让人头脑清醒。李智就这样静坐着,直到听到背后有个声音响起:“导游小姐,你整天看景色还看不够吗?需要夜里出来看风景?”
李智回头一看,是团里那个不爱说话的名牌男人,李智笑了笑,说:“晚上的风景跟白天的风景是不一样的。”
男人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说:“我叫方勇。”
“李智!”
方勇笑了笑:“这个名字很男性。”
李智也笑了:“你笑起来很温柔,为什么不多笑笑?”
方勇没回答她,又问:“做导游很累的,为什么选择当导游?”
“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又心思重重的?”李智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方勇想了想,说:“生意上的事情,身不由己!烦!”
李智也回答道:“工作上的事情,身不由己!郁闷!”
方勇认真的看了看她,发自内心的笑了:“你真有意思。”听着方勇这么评价自己,李智不禁轻轻的笑出声来,李智这时的笑容好象拨开云层的青天,清朗而愉快。一瞬间,方勇的心里有种感觉,此情此景,牵着她的手漫步,黑暗中卵石小径蜿蜒着伸向远处,恍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这天晚上,两人谁也没回酒店,跟傻瓜似的坐在山顶上聊了一夜,天亮后,方勇问她:“你的身份证带了没有?”
“出国当然要带身份证了。”
“我们一回国就去领结婚证怎么样?我们结婚吧!”方勇热烈的看着她。李智的脑中停顿了那么片刻后,干脆的答应了。
说到这里,李智抓起餐桌上的杯子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水,说:“当时我就想,穿着名牌阿玛尼的人,怎么着也有点钱吧,加上见他也实在挺优秀的,我就答应了。一回国,下飞机后我们直接打了车奔向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可结婚后没多久我才知道,他竟然破产了,欠了几千万的贷款钱呢。我一气之下向他提出离婚!妈的,羊肉没吃到惹到一身骚。我真害怕离婚他让我替他分担债务呢!方勇向我下跪,苦苦哀求说当初并不是刻意的隐瞒,只是他认为这不是太重要,而且他真不知道我居然这么在意财产。妈的,是人话吗?女人谁不在意财产啊?方勇说,让我给他点时间,说他只是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渡过这段难关就好了。我没信,执意要离婚!”
“那离成了吗?”何韵关切的问。
李智沮丧的说:“没离成的话我现在就不这么后悔了!方勇见我执意要离,也就不再勉强,说跟我结婚也只是一时冲动,以为我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谁知道……他还算男人,离婚也没让我分担一分钱的债务。他告诉我他现在只是资金周转不过来,我不信他。谁知道离了婚后才几天,他就翻身了,一笔生意就赚了上亿……我这个悔啊!何韵,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啊,我真是个睁眼瞎呢,眼睁睁的放跑了这么大的鱼!”李智在说这话的时候,何韵注意到有个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李智的身后,她好几次想要开口提醒李智,都被李智打断了,直到李智终于说完想要说的话,这才发现何韵的表情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看,立刻呆了:“方勇?”
何韵也呆了——这就是方勇?冤家路窄啊!果然!
“你……你怎么在这里?”李智脸色变了,呐呐的问。
“我是这里的常客。”方勇淡淡一笑。
何韵仔细的打量着方勇,他个子不高,长得敦敦实实的,脸上的眼镜和厚厚的嘴唇使他看上去很诚实,把他一身名牌的浮夸之气遮掩了不少。方勇指了指背后的一个隔间,说:“我在这里吃饭。”
李智冷笑:“我还以为你反悔了,跟踪我来到这里的呢!”说完,她又嘲讽的撇撇嘴,说:“方勇,后悔的话,我就再给你次机会,我们复婚吧!”
方勇的表情瞬间写满了抱歉:“李智,复婚是不可能的了!正如离婚前我苦苦哀求你一样,你当时的坚决也就是如今我的坚决,我是不会跟你复婚的。”
何韵紧张的看了看李智,不知道该说什么。方勇冲何韵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何韵结结巴巴的说:“方……方大哥,你们……之间有点误会,误会而已!要不,我离开下,你们聊聊?”说完她便站了起来,方勇挥挥手制止她说:“你坐下,不用!我和她该聊的已经聊完了,再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打扰了,我先走一步!”
“方勇,都说男人是最狠心的,果然不错!”李智忿忿的说。
方勇止住脚步,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她:“李智,当初坚持要离婚的时候,你是多么的狠心啊。我就差向你下跪了!其实离婚后我真的想通了,你是80后,跟我们这种70年代出生的人之间真的有代沟,我无法理解你的思想。你太现实了,只想着坐享其成却不愿意有丝毫的付出。你不愿意付出努力却一心想嫁富二代,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富二代还想娶个富二代强强联手呢,凭什么这种好事要轮到你?我为了事业而耽误了自己的婚姻,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子都已经结婚生子,比我小的80后女子让我打心眼的反感,她们一心想走捷径飞上枝头当凤凰,甚至宁愿当**三奶……遇见你以后,我以为你跟她们不同,可我太失望了。真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选择了离开。难道你只能同甘却无法共苦吗?当然,我依然相信并不是所有的80后女子都这么现实的,我会慢慢寻找,找到我心目中的那个她!李智,你走好!”说完,方勇头也不回的离开。剩下李智和何韵两个女子呆若木鸡的瞪着对方,何韵不由得在心底暗暗问自己:如果杨学武现在一无所有,自己愿意跟他一起奋斗吗?答案是否定的!
突然间,何韵觉得很压抑,告别李智回到单位,整个下午都提不起来精神,杨学武的电话刚好打了进来,在电话中他冲她咆哮:“你死哪里去了?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你知道吗?”
李智一看,手机上果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她懒洋洋的说:“我跟朋友吃饭去了,没看见。”
杨学武沉默了一会儿,命令道:“下班后立刻回来!”说完不由分说便挂了电话,何韵来气了:什么东西,自己凭什么要这么的受他的气?杨学武到底当她是什么了?
下班后,何韵在路边买了个烧饼,慢吞吞的朝公交车站走去。站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身体随着公交车颠簸而摆动,呼吸着车厢里复杂气味的空气,何韵问自己: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里城市里没有属于自己的一锥之地,一个女人,28岁的女人,没有自己的家庭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还能拥有什么?
孩子?她要不要破釜沉舟,给杨学武来个孩子?
回到家,打开门就看见杨学武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何韵边换鞋子边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冰箱里有排骨,要不要吃糖醋排骨……”
“何韵,你搞什么玩意?今年为什么没有给我妈准备中秋礼品?”杨学武冷冷的问。
何韵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
杨学武恼怒的站了起来,冲她吼道:“又不是用你的钱,你不过是帮我准备一下而已,你怎么当人家情人的?我妈今天打电话把我一顿好骂,怪我不孝!”
何韵像是被人从头上浇下来一盆子液氮,从心里冷到骨子里。又像是被人丢到了火山口,炽热的岩浆烤的她不得安宁。
“你是不是不舍得钱?你哪次帮我妈买了东西我会不给钱?我只会多给,不会让你贴一个子儿!何韵,你说,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别藏着掖着啊!”
“杨学武!你给闭上嘴!我凭什么要给你母亲准备中秋礼物?我是你老婆吗?这些事情应该是你老婆来做而不是我何韵!情人?情人就该为你做这些的?人家当情人至少还能获得钱财房屋,我当你情人这么多年你给了我什么?你给了我什么啊?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了把我哄上手,骗我说你多么的爱我,让我给你时间去解决……你现在玩够了,连骗我都不想骗了,直接告诉我你不会离婚!好,不离婚就不离婚。我说了什么了吗?你现在凭什么还对着我指手划脚?杨学武,你到底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何韵斜着眼睛看着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发抖。望着她这副模样,杨学武震住了,他没想到一向好言好语的何韵居然也有脾气,何韵突然冷冰冰的拿起自己的手提包,都没有看杨学武一眼,只是快速的向门口走去。杨学武急了,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过来一把扯住何韵的胳膊,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说:“何韵,别耍小性子!”
何韵松懈下来,她蹲下身体捂住脸哭了起来:“你断了我一切的念头,从来没有陪我过任何一个节,我对你抱怨过什么吗?我为什么不离开?因为我爱你呀!因为爱你,所以我忍受这一切,默默的在你身边,这些你都看不到吗?今年我就是故意没给你妈准备礼物,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付出是因为我爱你,你不要当成理所当然!我心里也有苦啊,你知道吗?你从来没安慰过我,还经常对我发脾气……”
一番话让杨学武顿生内疚之情,他紧紧的搂住何韵,只觉得怀里的女人是这么的惹人心疼。何韵的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两颗泪珠顺着脸颊缓缓的滑下,显得嘴角的笑那么的具有嘲讽意味。
窗外传来车流穿行的声音。街对面商铺高声播放一首首不知名的老歌。听见脚踏车如潮水般涌过,铃声此起彼伏。偶尔有车辆鸣笛,尖锐悠长,在城市上空撕破一道道裂口,久久不能缝补。
何韵把脸深深的埋进杨学武的怀里。她的意识突然变得清醒,在这一刻,她无可抵抗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应该做些什么。她突然抬起头,冲杨学武娇笑:“猪头,昨天夜里上夜班累么?”
杨学武一愣,老实回答:“熬夜当然有点累了。”
何韵嘻嘻笑着挑衅他:“累了啊?那今天当不成男人喽?”
杨学武看了看何韵,何韵脸庞潮红,双眼闪烁,浑身上下弥漫着热腾腾的气,像冬日里的一块灼炭把杨学武的心猛地点燃,紧急着他的脑袋也就直线发热,他一把抱住何韵转身往卧室走去。杨学武把何韵抛向床上,打开床头的抽屉准备拿**,何韵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他,不加停顿的吻了上去,喘息着说:“不用套套的,我月经刚走,绝对安全。”杨学武脑中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