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11：回忆之“满地残殇”

　　可薇身子猛然一怔，眼神里瞬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如果不留意，完全看不出来，但这一切，却被我尽收眼底，因为我太了解她了，她这人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不能对我说瞎话，一旦说了，一准心虚。

　　还记得她以前曾经跟我说过，说她杨可薇纵横江湖二十余载，对谁编瞎话从来都是闭着眼，张口就来，连草稿都不用打，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可一到我这，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只要一看我的眼神，她准得歇菜，所以她说她以后绝不会跟我说瞎话。

　　当时我还觉得自己特牛掰，连可薇这样的京城大姐大在我面前编瞎话都觉得心虚，更别说宋海涛这样的老实人了，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编着花样跟我玩。

　　直到前不久，我还是这么认为，可是这一刻，我看着她眼神里一闪即逝的心虚，怎么觉得她以前对我说的那段话，其实是对我愚昧的最大讽刺呢。

　　她忧郁了一会，没有开口，脸上的褶子都快皱出一朵尾巴花儿了，看的我真他妈窝火。

　　我猛地一提嗓门，又问了一遍：“你他妈的倒是说话啊？说海涛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阴冷冷的口气，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冒出的阴气，冷的连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薇估计是吓到了，忙连声说：“雪漫，雪漫，你别激动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我现在哪还有工夫听她慢慢跟我说，又是一嗓子吼过去：“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墨迹，就跟我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薇脸色苍白，不敢看我，撇过头去点了点。

　　我从地板上爬起来，走了过去，我说：“可薇你看着我，是不是去年我过生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在我的意识里，我的处子之夜是在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给了宋海涛，虽然那天晚上大家都喝的有点高，我也喝的一塌糊涂，但是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躺在我身边赤身裸/体的男人是宋海涛，如果真的如海涛所说，那出事的那晚，肯定是有人提前发现了这事儿，又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把两个酩酊大醉的男人给掉包了。

　　可薇依旧点了点有，没有说话，我继续问：“是你发现了事情时候，把海涛和晨光对调了是不是？”

　　虽然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我还是想听到可薇亲口告诉我这是她做的事儿。

　　可薇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又问：“所以那天晚上，海涛和子怡也发生了关系，他们的事情也是从那天开始起的？”

　　看着可薇继续重复上面的动作，我瞬间就像是被人用铁锹撬走了自己的心似的，疼的我像是快要窒息了一般。

　　猛地扬起巴掌，就想给她一个耳光，可就在我快要触及到她的时候，我还是停下了。

　　我有点不习惯，一直以来我都把可微当做大姐，要我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还真下不去手，即使她现在已经把我伤到体无完肤，我还是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么对她。

　　可微看着我扬起的巴掌也惊呆了，我想，她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一直维护的陆雪漫竟然会对她扬起巴掌。

　　小冉在旁边也愣了，她从地板上拍起来，走了过来拉拉我，我看着她，觉得她特委屈，好像她事先并不知情，于是我问她：“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她摇了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知道小冉，虽然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要是真有事儿，她绝对是第一个憋不住的人，所以我相信了她。

　　我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找个地方歇着去，我还要问清楚些事情。”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抖，我自己都听得出来。

　　可薇抬头望着我，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我看得见她藏在眼眶里的泪水。也许是我刚刚的行为让她难过，让她对我失望，所以她恢复了她在别人面前的冷漠，更或者说是冷酷。

　　我发现终于有一天，可薇也能用她在舞台上的那副所向无敌的面容来面多我，这让我觉得极度的恐惧和慌乱，同时还有从内心里涌动出来的无穷无尽的痛恨和难过。

　　我眯起眼睛看着可薇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到我跟前，这一刻我发现我不再了解的并不是只有宋海涛一个人，就连一向维护我的可薇都让我觉得陌生的可怕。

　　她为什么能这样的无所事事，为什么能在狠狠的捅了我一刀子之后还可以像这样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自若，这让我不得不佩服，她拥有这一刻无比强大的内心。

　　可薇望着我，用不带有任何感情的语气告诉我：“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什么事儿都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也是我不准大家在你面前提起你生日那天晚上大家喝醉酒后所发生的事儿，不准大家告诉你海涛和子怡早就开始背着你干些苟且的事儿，一切都是我做的，怎么了？”

　　我心里很难过，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可薇说出来的话，我骂她，我说：“你他妈的就是一畜生！”

　　可薇的表情像是水波一样晃动了一下，接着，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你错了，我只是在尽一个大姐该有的职责，尽可能的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这也算是畜生的话，那你连畜生都不如。”

　　我突然有种被可薇堵得说不出来话了的感觉，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她说能说会道的本事，仿佛所有的事经过她嘴巴这么一过滤，黑的都能变成白的，死的都能变成活的，真不愧为我们系的辩论高手，就连我这拿笔杆子舞弄文墨的都自愧不如。

　　你瞧，她现在这话说的多好啊，一句话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静静的，还得反过来让我们都低头哈腰的感谢她，感谢她这么久以来对我们的保护，感谢她心甘情愿的做这个畜生。

　　我突然冷笑了两声，笑声中夹杂着无限的悲伤和凄凉。

　　我发现我始终不能像可薇一样冷静，要我面对这件事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淡定自若，我还真的做不到。

　　所以我流泪了，以前我从来都不怕在可薇面前哭，因为可薇总是让着我、保护我，可是现在，我居然是站在和她敌对的位置上流泪了。

　　可薇看到我哭了，她的表情开始不再那么冷酷，她走了过来，望着我说：“雪漫，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我，一定在骂我，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这么做，受伤最重的一定是你。当初我只是认为那不过是大家喝醉了酒之后的一个闹剧，只想让这个短暂性的错误快点结束，给你我所能做到的最大保护，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啊。

　　是的，她没有想到，我更没有想到。我退后了几步，摇着头，我不明白，一点儿都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我甚至都不知道谁是错的谁是对的，更或者说发生这样的事儿我到底该怪谁、该怨谁。

　　可薇接着说：“雪漫，人都是这样，只想把事儿往好的地方做，谁都不想让自己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即使伤害已经造成，那我也只能尽可能的把伤害减小到最低。”

　　是这样么？她只是为了保护我？我不相信的摇摇头，眼泪继续往下流，我说：“你别再说了，我不要听，一个字都不要听，我不会再相信你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雪漫。”可薇特无奈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转眼又把大家扫视了一眼，望着一脸无奈的可薇、受伤的海涛、痛苦的晨光、惊慌失措了的小冉和文斌，还有一地的狼藉，只觉得一瞬间，我们曾经最要好的一帮兄弟姐妹，就像是一个被摔碎了的古董花瓶，曾经的美好只留在过去，而现在只留下这满地残殇。

　　面对这满地残殇，迎上他们一张张支离破碎的面容，我只觉得，像是一片片碎掉的瓷片，深深的扎进我的胸腔，让我痛不欲生。

　　我突然失声的大叫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他们，我说：“你们都是骗子，都是他妈的骗子，我不要再认识你们，永远都不要看见你们。”

　　说完之后，我“啊”的一声对天长啸，转过身，疯了似的就跑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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