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甚至南川修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指尖拂过额前的碎发,也不过是分秒间的事,无声无息。
但他很快侧头,黑色的眸子在瞬间沉冷,肃杀之气腾然。
辛盐唇边的笑意也在寸寸消失,她蹙眉,脑袋一片空白。
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和他四目相对。
距离很近,甚至能看见他根根修长卷翘的睫毛。
“这就是你不怕的表达方式?”男人开口,声线凉薄。辛盐却注意到他的唇形很漂亮,中等厚度,却让人联想到刻薄这个词。
换种翻译,他的意思是:找死?
辛盐在顷刻间感受到危险,这是进入别墅之后此刻才有的。刚才院子里的那条巨蟒都没给她这种感觉。
“没……”
辛盐慢半拍地答,然后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没注意到后面就是茶几,膝窝一下磕在边沿上。
她来不及喊疼,南川修已经站起来。
坐着还不觉得,此刻他起身辛盐才发现他很高,一米八五以上,身材修长精瘦,不像久在病中羸弱不堪的样子。他逼近一步,垂首看向辛盐,面色冷淡,但四周空气却陡然降了几个度。
辛盐挤出一个笑容,狡辩道:“我刚才真的看见你头上有东西……”
南川修没说话,右手插进西裤外兜,辛盐以为他要拿匕首之类的凶器。余光里尔郁站在男人身侧已经亮出了泛着冷刃的长指甲。
辛盐忽然出声,“不要!”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串清脆的电话铃声。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那铃声莫名让人觉得在催命。直响了五秒,南川修冷然出声,“没人接吗?”
他说话时眼都没斜一下,目光直直地落在辛盐脸上。
白管家愣了一下,这才疾步过去拿起听筒。说了几句,他看向这边的南川修,恭声道:“少爷,老爷子要和您说话。”
南川修没应声,右手却慢慢从裤兜里抽出来,侧身走向旁边的座机,辛盐听到他很轻的说了一句,“别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事后尔郁帮他翻译:惜命就别做蠢事。
南川修去接电话,白管家立刻将一行人带出去。
直到宝马驶出铁艺门好久,车内仍是一片死寂。
除了辛盐,其他三人都是面如死灰,显然还没从南川修给的惊恐中抽出神。
尔郁坐在辛盐旁边,想问什么但又碍于车内有旁人在,辛盐不好说话。只好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扒拉起腕上的檀香手串。
等回到沈家位于南郊香山公社的别墅,佣人迎上来问晚餐需要准备什么的时候,杨宛霏才找回点安全感,战斗力也随之回血。
她怒容满面的看向辛盐,“你做什么动手动脚?阎王爷的头也是你能摸的!看你这没教养的样子,以后嫁过去也是要给沈家招祸!”
没教养?说她可以,怎么连她父母都骂。
辛盐刚进屋,还在玄关换鞋,听到这句,她清澈无害的眸子寸寸冷淡,还没说什么,沈浩明先一步怒声道:“孩子刚回来,有什么话好好说。她怎么说都是沈家人,没教养?骂我还是骂谁!”
说实话,沈浩明对辛盐的表现也很失望,但内心的愧疚总归大于责怪。辛盐刚出生前妻就去世,她不满一岁就被送去国外,如今一晃十七年,不见面还好,这一见心里突然涌出无数的父女温情以及自责。
杨宛霏一下愣了。
她是个聪明人,回味自己刚说的话触到了丈夫的痛点,于是立马换了副贤妻的笑脸,“你看你生什么气,我这不是一急就说错话了吗?你放心,以前是没见着,现在辛盐回来了,我一定当她和崎崎一样。”
杨宛霏扶着沈浩明去客厅坐下,回身笑着对辛盐说:“盐盐你可别生杨姨的气!刚下飞机就去相亲,肯定累坏了吧?先去卧室洗个澡,休息休息,待会晚饭好了叫你。”
刚刚还恶声恶气的只呼其名,一眨眼又变成“盐盐”了,变色龙都没她速度快。尔郁目露不快,摩拳擦掌像是下一秒就要上去揪杨宛霏的脑袋。
辛盐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跟着佣人上楼了。
心里不好受,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还要连累妈妈因为她被骂。
沈宁崎走在她后面,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来了句,“丧门星!差点被你害死!”
刚被妈怼,现在又被女儿骂,辛盐虽然长的温软,平时也笑眯眯的,但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负。
重要的是她要是不怼回去,尔郁就要出手。尔郁下手重,辛盐不想看到沈宁崎从楼梯摔下去的惨状。
辛盐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沈宁崎始料未及,一下撞上来,辛盐早知她有这反应,避免再次身体接触,她将伞横在面前,伞柄正好抵在沈宁崎的左肩上。
“干什么你,还想动手吗?!”沈宁崎精致的脸都被气歪了。刚才在南川家差点被她害死!
辛盐站的比她高,垂眸,无害地点点头,“可以啊,不过你打得过我吗?”
沈宁崎忽然想起她是一个连巨蟒都敢摸的神经病,心里警铃瞬间大作。但气势仍是趾高气昂,她威胁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立刻告诉爸爸——”
“告诉爸爸什么?让他把我送回西雅图吗?”辛盐不等她说完便截了话头,她端详着沈宁崎嚣张的脸,很是老气地叹了口气。怎么沈宁崎比她大三岁,还喜欢找家长告状?
她无奈道:“正好呢,我也不想待在这里嫁给那个什么南川修。他好可怕,姐姐,要不还是你嫁吧?”
“做梦!我不要!就是你嫁!!!”沈宁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兽,瞬间跳起来。
辛盐看着她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笑眯眯地说:“所以啊,姐姐,你要对我好一点哦。不然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没人替你出嫁了哦。”
沈宁崎张口结舌,气得脸都白了。
辛盐很想摸摸她的头说声“乖”,但碍于不想再看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她选择用伞柄轻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尔郁靠在二楼的栏杆,不耐道:“跟她啰嗦什么,关瓶子里待两天就老实了!”
辛盐没理他,转身对前面看得一愣一愣的佣人眨眨眼,笑容甜美道:“麻烦你带我去房间。”
辛盐刚进屋关上门,尔郁就穿墙而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南川修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