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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离京
作者:鱼彤 时间:2018-05-17 07:10 字数:3283 字

时节渐进六月中旬,丁讷依旧在翰林院里住着,有些时日没有回家了。方氏有些心里着急,忙派了身旁的丫头去问翡翠到底是怎么了,等了一天那丫头才从翰林院里出来。

“老爷,讷姑娘今早领了外职去了南方,连翡翠也一道去了。”丫头忙不迭的说道,“听宫里的说,讷姑娘这一回去的远,来回也得四五个月的光景。”

方氏拿着茶碗的手抖了一下,这茶碗就在地上得了一声清脆的响顺带撒了一圈的水:“定是去了滇南了。宫里还有说什么了吗?”

“没有说了。”丫头低头道,猛地又似想起了什么来,“老爷,听宫里说平城长君好像已经去了紫宸殿待嫁了?”

“良亭,夫人明儿几时回来?”方氏摆了手要丫头出去,单手支着额头想了许久。且不说这丁讷足有月余未曾回家,连安桢生病也不曾回府探望一回,此时又领了外职去滇南,若能顺利回京,那安桢那里必然也会生了问题的。若不能顺利,滇南瘴气弥漫,又各族混杂,丁讷年少气盛,难保自身周全啊。

“夫人回京之后也先得先进宫述职才行,应是能赶上晚饭的。”良亭拿着簸箕收拾了地上的茶碗,“老爷,讷姑娘为人沉稳不会有事的。您别担心了,身子要紧的。”

“我得和夫人念叨念叨,讷儿为人虽然沉稳,可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这官场之中的事她未必都能懂的。”方氏起来靠着门望外头的槐树,“那一年她才是五岁的孩子,就被选为皇女伴读。自那以后她就失了孩子的童真,她不能玩泥巴,也不能爬树摸鱼,只会捧着一本书子曰,子曰。”

天色暗了下来,门房有人来传话说丁侍郎回府了,方氏急急的从榻上起来奔去前堂,见了久未谋面的妻子,眼中噙着的泪水,右手拂过丁侍郎的脸颊道:“阿淑,瘦了。”

“杉成,孩子们怎么也没见到一个呢?”丁侍郎拉过方氏的手抹了他眼中的泪水,“家里出了什么事,连明容也没有出来迎我?”

“明容昨日中暑,如今还没大好呢。娴儿在书院里,景儿在闺房,讷儿去了西南。”方氏终没有忍住问道,“你从湘南回来,可听闻了滇南的风声没?”

“滇南?”丁侍郎疑惑的重复了一句,“只说那滇南王的王夫难产去了,滇南那些世家都急急的送自家儿郎的画像去王府。”

“讷儿被圣上送去滇南了。”方氏颓然的坐到一旁的扶手椅上道,“我看这滇南又要不稳了。”

“莫要妄论国事,此去滇南依我看来,怕是去赐婚的。”丁侍郎扶着椅靠道,“圣上无将才,也只能从这些新晋的举子中委派了。讷儿此去必能安然回京的,你莫要担忧。此事安少可知晓了吗?”

“如今这俩个孩子还在闹着脾气,我都不知该如何同安少说。安少卧病已有个把月了,可讷儿始终不曾从宫中回来看过他一趟,现如今又这么不声不响的去了滇南,我可怎么有这个脸说的出来啊。”方氏抱怨了起来,“安少那孩子又是个极懂礼的孩子,这病了这些时日都没有和李府那说过一声丁讷的不是。”

“他们俩人是如何生了间隙的?我离京时还是极恩爱的啊,这才三个月啊。”丁侍郎心下焦急,丁讷同安桢成婚一年多来却始终未有消息,闲时官员们在一起聊起各家的子女,不免有些怀疑丁讷是得了什么隐病这才不能亲近男色。

“这事说来也怪我,我见安桢忙着操持全家人的生活,心里心疼他就想着要讷儿陪他去我父家的荷园散散心。”方氏接过良亭端来的茶水递给丁侍郎,“安少同讷儿说起,那榆木脑袋就犯怵了,什么也不说就一个人去了书房睡。从那晚后就一直在宫里,不曾回过府里和安少解释一句,于是这误会就越来越大。安少一心在她身上,见她不理自己就忧心成疾了。”

“大夫瞧过没有?”丁侍郎放了茶碗招了良亭来,“去把景儿给我喊来。”

“大夫早来过了,说是忧思过甚所致,开了方子,安平他们也按时给煎药的。景儿这几个月都很用功的在学,你要考他学问还是手工?”方氏忙的问道怕丁侍郎又要训丁景了。

“景儿同安少年岁相近,让景儿旁敲侧击的告诉安少荷园之事,总好比你我去说吧。讷儿此去滇南少则三四月,多则七八月,等到她回来和安少解心结,那事情还怎么了得啊。”丁侍郎摇着头,见儿子丁景过来,忙着拉过丁景在一旁耳语一番。

话说行在路上的丁讷不时的打个喷嚏,以为是着了凉,忙要翡翠给她寻颗药丸出来。翡翠倒是不乐意了,只拿了条干净的帕子扔给丁讷:“姑娘,哪有你那样的,只不过几个喷嚏就要服药的,这让其他人看你作何想啊?”

“我管他人做啥。算了,你这个丫头,回了都城我就得找人把你给管管了。”丁讷拿着翡翠给的新帕子擦了鼻子道,“指不定又是谁在我背后骂我了,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打这些个喷嚏。”

“家里安姑爷想你了呗,一定在家里从头把你念到脚。”翡翠夹了下马肚子往前赶,“姑娘你慢些骑,姑爷一定在家里给你求平安呢。”

“翡翠你快些,那些军官骑着可快了,我们不能落后人家这么多啊,说出去丢人的。”丁讷又是挥了马鞭往前死命的赶。

翡翠在后头看的有些迷糊,这哪还有在丁府时的一点模样,连话也多了这么些,一定有问题。思及此,翡翠也只好赶过去。一路飞骑到了画屏镇的驿站,翡翠下了马拉住丁讷在马厩里道:“姑娘,你是不是瞧出那些人有些什么了?”

“你瞧见她们的佩刀了没有,刀柄之上绕着的红丝不是禁卫军惯用的朱红丝。”丁讷同翡翠轻声说,这时瞧见随同的有一人往这边过来,丁讷便故意有些生气的说,“翡翠,你骑马怎么那么慢,一点也不像个女儿家的。带你出来去滇南真是要不得啊。”

“丁大人怎么那么说呢,我看翡翠姑娘的骑术不错,只是不常走这些道罢了。”那来人笑着拍了拍丁讷的青骢,又看了看马尾和马眼道,“丁大人这匹马是好马啊,打小养的?”

“陈都尉好眼力,这匹马还是我祖母在世时送与我,算来也是多年了。”丁讷抚摸着青骢的背毛,“陈都尉那匹应是戎人那边的马匹吧,颜色黑亮,难得一件的珍品。”

“这匹黑名不是我夸耀,如今国下还没有几匹能跑得过它的。”说着牵出那匹黑马,递过缰绳给丁讷道,“丁大人要不要试试看?”

丁讷忙摆手道:“古人有云,良畜赖主。我若骑它定不能掌控它,还是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丁大人谦虚了。既然丁大人不愿一试,那就这样吧。我先过去泡个澡,等丁大人一起吃饭。”说着又把黑名给系住在马厩里往驿站的正厅过去。

“还好,还好。”丁讷说着摸着胸口,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翡翠以后多给我注意这个人,别让他靠近我们的这两匹马,知道吗?”

“姑娘,为何?我看这陈都尉倒也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啊?”翡翠将两匹马系好,又拿了干草放在马槽里,猛地想到了什么,拉着丁讷道,“姑娘,难道他们会在路上。”翡翠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极是可能。当日朝堂之上,诸位王爷都极力反对这和亲之策,奈何圣上主意已定无法更改,所以诸位王爷才闭口不言的。和亲之策,有辱皇室颜面。”丁讷拨着干草喂青骢,“所以你我俩人此趟危难重重,凡事不可不谨慎处之。”

“姑娘,这种事怎么不让木大人或者徐大人来呢?皇上也真是的,明知姑娘和姑爷才好起来又要给分开来,这明摆着不是要坐实姑娘你有不好男色的诽谤嘛?”翡翠偷偷的拿了颗药出来,又碾碎了放在干草里,“家里给青骢和白羽的药丸我也给带来了。”

“今晚我们可不能深睡了,你我轮着守夜,看她们会不会有下一步行动。”丁讷起身拍了拍手,又掸了身上的尘土,这才和翡翠一道儿去正厅里吃饭。饭间这些武将们又频频的灌了丁讷几十杯,直到丁讷醉倒在桌上为止。

“都尉大人,我们要如何?直接嘛?”

“不。我们要送她们安然到了大理城,等宣读完了诏书,然后再下手。”

“都尉大人,齐王是要我们尽快了结的。”

“就在这里下手,岂不是会让皇上知道是我们干的了。到了大理城,是不是滇南王做的,那都是滇南王的错。那时候,齐王请兵南征,先平滇南然后杀回都城,岂不更好?”

“还是都尉大人想的远。那她们现在怎么办?”

“送去房里罢了。”

丁讷听那些人都走远,这才揉着额头将一旁躺着的翡翠唤醒。翡翠睁了眼见丁讷安然无恙,一激动便抱住了丁讷轻声道:“姑娘,我怕她们对你下手。还好她们不敢,要不然你要翡翠怎么和夫人老爷,还有姑爷他们交代呢?”

丁讷抹了翡翠的泪珠,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眼睛一转让翡翠细听外头的动静:“她们还没走,我们这一路南行怕是磨难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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