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并不急着把二姨太太掐死,所以那只黑手也只是不紧不松地掐着,他要让她慢慢地享受窒息的感觉,让她慢慢地等死。
关关急得满头大汗,她跑到了棺材边上,说道:“你要是再不放人,我就跳进去掐你弟弟了!”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吓唬人而已,就凭她那点胆量,怎么可能跳到棺材里去?她只是想以此要挟大少爷住手,不仅仅是为了二姨太太欠他们的钱,更重要的是,不管如何,那都是一条人命,且不论二姨太太为人究竟如何吧,她始终做不到看着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而她却无动于衷。
大少爷周昌伋从生下来就被人嫌,唯一不嫌弃他,肯跟他亲近的,也就这么一个宝贝二弟,现在一听关关说要去侮辱他二弟的尸体,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愤怒,他一甩手,手中冒出黑烟,黑烟凝成一只手臂,将关关狠狠地甩了出去。
那一下力道着实不清,关关直接被甩在了墙上,后背被撞得生疼,她还没来得缓出一口气了,黑手已经掐住了她的喉咙,把她抵在了背后的墙上。
关关蹬着腿挣扎,根本就挣扎不开,那只手越掐越紧,比掐二姨太太的那只手用力多了,奔着直接把她给掐死来的,毕竟大少爷没时间慢慢地折磨关关,只想速战速决。
关关眼珠子都要被掐得凸出来了,意识渐渐地模糊了下去,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我快歇菜了……
就在关关的意识消失的一瞬间,她的眼睛突然又恢复了清明,嘴里嘀嘀咕咕的,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先睡一觉吧,剩下的交给我。”
她说完便伸出右手,脸上的胎记变成一团墨盘旋在她的右手手心之上,她又伸出左手,拔出了头上的毛笔发簪,用笔尖蘸了一下墨,迅速地在空中画出两笔,墨迹变成了一道符咒,缠上了她脖子上的黑手。
刚刚关关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黑色大手,一沾上宝墨的符咒,便冒出一阵白烟,被溶解得干干净净。
宝墨再次挥了挥笔,又飞出了一道符咒,缠上了二姨太太脖子上的那只手,那只手也迅速地消融掉,二姨太太缓过一口气来,瘫软在地,昏迷了过去。
周昌伋看着面前的女人,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刚刚那个人?”
“你又是谁?你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我为什么看不出来你的真身?”
周昌伋并不打算解释他的身世,他只是哀伤地说道:“我不想伤你,我也不想跟你争斗,因为没有意义,我只想送一送阿寿,想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这也不可以么?”
宝墨说道:“你说不想伤人,可是刚刚你差点掐死了二姨太太,更是对我下了杀手,这怎么解释?”
他的眼中突然闪出异色,口气也变得尖利起来,“二姨太太死有余辜,而你刚刚威胁我要去侮辱阿寿的尸体,我怎么能不着急?”
虽然他做的事处处透着诡异,但是宝墨直觉他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便问道:“你们周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死得是你,活下来的是二少爷?”
“死的本来应该是我,是阿寿替我去死的,他们把阿寿的尸体当成了是我的。”
“你跟二少爷年纪差得有点多吧,这看不出来?”
“我跟阿寿本来就有些相像,再加上有人刻意隐瞒,硬说死的是我,难道还有人会开棺验尸不成?我在周家,本来就是个不受人重视的长子,谁会为了我,开馆验尸?还不是衙门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最多也就是派个下人远远地瞄一眼,看着像我,就把尸体给收回来了。”
宝墨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草率了吧?”
“哼,更草率的事又不是没有过,你知道当年我娶亲的事么?”
“隐约有些耳闻,具体不清楚。”
“我到娶亲那一天,才知道我不是新郎官,我连喜服都穿好了,我爹走到我房里,说我的喜服挺好看的,脱下来给他试一试,然后他就穿着我的喜服上了马,去把我的新娘娶回来做了二姨太太。”
宝墨:“……”
她真的有点同情周家的这个大少爷了。
“本来我觉得这辈子我也就这样了,行尸走肉一个,后来阿寿出生了,因为我爹跟二姨太太都觉得他是婚前怀上的孩子,是他们的污点,所以都不喜欢他,都嫌弃他,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自己,就把他带在身边,喂他吃饭,教他说话,他最先会说的话,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哥哥,他用小小的手,攥着我的手指头叫我哥哥的那一天,我偷偷地躲在墙角里哭,我活了十几年,第一回尝试到了被别人需要的感觉。”
周昌伋看着宝墨,问道:“你尝试过那种感觉么?”
宝墨摇摇头。
“就像是行尸走肉突然有了灵魂一般,那一刻我觉得我是真的活过来了,是阿寿让我活过来的。”
“那阿寿,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