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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惊心动魄,最是平淡不过
作者:木栖冉冉 时间:2021-04-12 16:25 字数:2193 字

一楼两米高的红木落地钟,有着近百年的历史,它的外观仍像崭新的那般细腻光滑,色彩鲜艳,报时极为准确。

杜安将它安放在了一楼最为显眼的地方,并不是单单为了方便看时间。

它有更重要的作用。

“铛——”悠长的钟声比之前更为响亮,穿过大厅,穿透隔墙,直接传到二楼餐厅几人的耳中。

杜安听见这钟声,随即放下了饭碗,起身下楼:“我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吃着。”

安韵有些疑惑,她分明记得,半小时前,下午一点的报时刚刚响起,现在怎的就响了起来?

杜肜盛了一碗蛋花汤悠哉悠哉地喝着:“店里来客人了。”

见安韵的目光转向他,便又补充道:“一楼的落地钟除了报时,来客人时也会响。嗯,其实那里面也有一只魂妖,我们叫它老钟。”

老钟,是百年前的一只红色鹦鹉,十几年前被杜安连鸟带钟安在了驰骋疆场,作了其中一样镇店之物。

但是作为鸟类,还是最善学习人类语言的鸟类,它出奇地安静,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窝在两米高的落地钟里,定点报时。除此之外,它最大的能力便是感知,所有靠近驰骋疆场的生物产生的灵力波动都被它感知、测定,发出不同程度的钟声以作警示。

“听钟声的响度,来的人实力不怎么样。”杜肜又扒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走,收拾桌子,待会我带小韵你下去看看热闹。”

杜安踱着步子走到柜台前,向落地钟点了点头,红色的鹦鹉扑腾着翅膀,自钟顶盘旋飞下,落在柜台上专门为它准备的架子上,歪着头冲门口“嘎”了一声。

杜安背过手,眯起眼睛端详着门口来人,无形的威压升起,臃肿的身子未能将他本身的气势减掉一丝一毫。

来人是一位老者,灰色衣衫整洁,手持一根花椒木龙头拐杖,弓身驼背,蹒跚着推开了驰骋疆场的大门。

杜安向前几步:“欢迎贵客光临。”

这位贵客环顾店内的环境,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掩在口上:“久闻驰骋疆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客套话谁都会说,只是这位贵客说的不太精妙,不但不精妙,还俗不可耐。

店内的设计,物品的摆放,虽然雅致,却没有出彩的特点,跟外面的古董店相比,勉强算个中流。这位贵客如此说,其中恭维的成分有多大不言而喻。

杜安将贵客请到座上,不动声色地为他添了一盏茶:“贵客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尚未再次开口,贵客侧身猛地咳了起来,身子一抖一颤,半晌,他慢慢正了身子,有些虚弱地开口:“抱歉……”

他面容憔悴,脸色隐隐掩着一层黑雾,眼神浑浊,全身散发出死者才会有的阴气,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帕子。他努力在外观上将自己打扮得精神一些,掩盖将朽之气。可惜,在杜安看来,他已是枯骨之余。

杜安挥了挥手,老钟又扑腾着飞到青釉双耳三足香炉旁,叼起熏香放进去,引燃了香粉,浓郁的香气伴随一缕缕薄烟自炉中溢出,幽幽弥漫。

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神色有所放松:“这是檀香木,杜老板有心了。”

“客人所需,便是我们该做的。”

老人勉强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幅画,推向杜安:“我希望,驰骋疆场能帮我找到她。”

杜安将画平放在桌上,缓缓展开,一幅女子的画像呈现在众人眼前。

蓝衣翻飞,青丝如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左眼下一抹深蓝鱼鳞印记。画的人很用心,一颦一笑,将美人的神韵恰到好处地描绘了出来。

杜安只一眼,便找出了重点:“魂妖?”

“是的,她叫素衣。” 老人又咳了几声,“五十多年前,她不辞而别,我寻找至今,仍无任何线索。”

“她的魂器是什么?”

“是一颗珍珠,海蓝色的深水珍珠……”老人呐呐道,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和她的眼睛一样美丽深邃。”

“哦?若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杜安说的轻柔缓和,循循善诱,“说出来的话,或许有利于我们寻找她。”

其实说破天不过是个很平淡的故事。自己认为的惊心动魄,在别人眼中不过是千百个故事中平庸无奇的一段,听过也就罢了。

一个为谋生计出海远洋寻找传说中宝藏的落魄少年,在风暴中险些身葬大海,危急时刻一只鲛人浮出水面,救了他一命。

少年感激鲛人的救助,诚恳地想要表示感谢,却被鲛人拒绝。因为她爱上了这个少年,唯一的要求便是留在少年的身边。

她将藏在大海深处的魂器深海珍珠交给少年,告诉他,只要魂器在此,她便永远不能离开。

她为少年四处搜罗大海内的宝藏,少年因此一夜暴富,再也无需过以前食不果腹的落魄日子。

她因多次冒险而遍体鳞伤,可她宁愿消耗魂器中所剩无几的精气,也不舍得吸收少年精气的一丝一毫。

她忍受着少年变得越来越任性妄为的性格,忍受他花天酒地不思进取的奢靡生活,不离不弃。

她舍弃尊严几乎以匍匐的姿态奉献一切,只求留在少年的身边。

可是,少年最终长大了,成年了,他行使着一切成年人应当行使的事情。比如,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业已立,该成家。

“当时的我已是而立之年,只想找个合适的女人成婚。”老人浑浊的眼中含着泪,“我娶了市长的女儿,因为以我当时的财富,足够有资格。”

“只是我没能考虑素衣的心情,疏远了她。”

“她变得越来越古怪,反复无常。我知道她自然不开心,想和她好好谈一谈。”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最后,她离开了。

连同魂器,悄无声息地,就那么离开了五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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