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个房间，杜肜和杜安商讨着刚才的事情，杜肜坐在椅子上，而杜安半倚在床上，显然是刚睡醒没多久。
“那小子实在是太嚣张！”杜肜一想到萧阡御，就气不打一处来，“爸，你知道他们要和我们谈的生意是什么吗？”
杜安听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堆满肉的脸上表情一片淡然，微眯着小眼睛，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可以猜测得到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杜肜赶快坐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老爸，一脸渴求的模样，等着他说出一大堆精妙的推论。
“唔。”杜安慢悠悠地起身，套上拖鞋，臃肿的身子一步一晃，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旁，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两指捏着递到杜肜面前。
“这是……”他接过那东西，细细打量，“青铜材质的令牌？”
巴掌大的青铜令牌，刻有饕餮凶兽的花纹，正面一个大写的令字，灵气翻动，触手冰凉。
这东西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物件，可也不像魂器，杜肜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什么端倪，只能向杜安求助。
“这个呀，”杜安拿回令牌，将正面亮给他看，“是召集令。”
“召集令？召集令召集令……”杜肜反复叨念着这三个字，神情一肃，“难道说……”
……
两父子在房间里聊了半天，直到几个女孩子做好午饭，这才顺着饭香味走了出来。
杜肜拿着筷子夹起一口菜就往嘴里送，被顾菲可一巴掌打住：“先去洗手啦，脏死了。”
“我这不是饿坏了嘛！”杜肜被她打掉菜，干脆筷子一转夹起一个炸鸡腿，狠狠地撕咬下一大口，吃得满嘴流油，“好吃，小韵你比小顾做的可好吃多了！”
安韵连连摆手：“没有啦，这是我和菲可一起做的。”
“安韵你别管他，他这么损我不是一天两天了。”顾菲可在杜肜的攻势下抢到一个鸡翅，咬下一口细细嚼，“不过你的手艺是真的比我强。”
长得可爱娇小，又温柔大方，能照顾人，还会厨艺，还能持家，从哪一方面看都好完美。顾菲可酸溜溜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跟安韵一比她就不像个女生是个汉子，纯汉子！
她撞了撞杜肜的肩膀：“你和杜叔在房里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们说……” 即将说出去的话在他嘴里转了个弯，他咋咋嘴，“不就是萧风阁那点破事！”
顾菲可耸耸肩：“我明天早上会去北夜，看看能不能开导一下素衣。你们是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像疯了一样，我这身伤还是她弄的！”
说着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呀，我忘记问萧阡御，素衣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
至少在她对这件事情了解的范围内，她并不知道素衣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你问他没用。”杜肜现在一听见萧阡御的名字就来气，语气也有些冲，“素衣的眼睛早在五十多年前就被人挖掉了！”
“被谁，赵德？”顾菲可惊诧地把筷子一撂，“素衣为他做的可不少，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简直太过分了！！”
“不然你以为，素衣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杜肜哼哼道，“一个肯为爱人不惜舍弃尊严伤害自己的魂妖，却发现爱人愿意为了别人挖掉她的眼，你觉得她不会伤心欲绝吗？”
南海鲛人，眼能泣珠，那些人想挖她眼睛的原因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但是他们却忘了素衣也是魂妖，而魂妖的特性……
哼，都是一群利欲熏心得不偿失的蠢货！
“难怪她会那么疯狂，原来是我触了她的逆鳞！”顾菲可想起先前她就提了一句眼睛，还有赵德，因此遭受的疯狂殴打，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泪，“这种事情你知道怎么不早说，我白挨一顿打了！”
早知如此，她就绝对不会在素衣面前提这种事。
“你还说我，你晚上发给我的短信怎么不把话说明白？”
短信上面就简简单单一句话，“素衣在北夜，萧阡御和萧风阁有关”，看看这句话，像样子吗？短信又不花钱这么惜字干嘛？
然后一大早她就带着本尊过来，害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出了个大丑。
“还有一件事，”杜肜用筷子敲了敲碗，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家里头的装备少了一套，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顾菲可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出门习惯性地就拿走了，而且昨天晚上我有用到那套衣服的。”
“……我觉得素衣没把你打死，是她手下留情了。”
“什么意思？”
“看来你挨打的原因不止是说错话。”杜肜淡定地继续吃饭，“你忘了，那套夜行衣的材料，是鲛绡。”
顾菲可刚塞进嘴里的一口饭全喷出去了。
鲛人生产的鲛绡，入水不湿，极为难得，多少人千金难求，驰骋疆场也就有那么两份。
想必是她穿着鲛绡，素衣才会认为她同样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类，才指着鼻子骂她的吧。
卧槽，这锅她背的好有道理，完全不冤枉！
安韵几次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有些失落地闷头吃饭。
杜安将一切看在眼里，由着杜肜他们两个在那儿拌嘴，给安韵夹了一筷子菜。
“伯父？”安韵纳闷地抬头看向他。
“慢慢来，不着急。”杜安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鼓励般地拍了拍她的头，“总有一天你会追上他们的。”
安韵用力地点点头，大眼睛中神采奕奕。
“我知道了。”
小拳头打气般地握起，总会有一天，她可以与杜肜菲可一起并肩作战！
当天下午，三人准备前往赵德的居住地。
“芙池，你怎么这么没精神呀？”
杜肜将桃木梳交给安韵后，芙池就不管不顾地从梳子里爬出来，钻进安韵怀里，病怏怏地卧着不动弹，额上的雪莲印记也失了光彩。
安韵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又颠了颠它的重量：“芙池你……轻了好多，好像还变小了……”
杜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虚地说道：“它大概是没有足够的精气可吸收，有些支撑不住了吧。”
天地良心，他可绝对没有说谎，虽然害芙池差点精气透支的人是他。
安韵抱着芙池认同地点头，心里默默地升起了一个想法。
他们走到驰骋疆场的门口，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旁边的男人像是恭候多时，拉开了车门。
“我送你们过去。”
上车后，顾菲可看着后车镜上男人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悄声问道：“这人是谁呀？”
安韵和她咬耳朵：“他是赵爷爷的孙子，赵鳞宇，听说还是某个市的市长。”
赵鳞宇手握方向盘，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上的杜肜说道：“杜同学，你今天肯来，想必是昨天的事情你都同意了？”
昨天杜肜两人进去和赵德说话时，赵鳞宇就在小胡同外面，等杜肜出来后主动拦住他，说了一些事情。
一声杜同学叫得杜肜有些失神，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学生，还是正准备高考的准高三生，最近的事情忙的他有些脑袋转不过来弯了。
等过了这段时间，他就该回到学校完成学业了。
“嗯，的确想通了。” 杜肜手支着下巴，心里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算盘，“你给我情报，帮我完成任务，我把那个东西给你。”
“成交。”赵鳞宇很快就答应了，因为视线向前看，他没有注意到杜肜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
后座的两个小姑娘一脸茫然，杜肜又背着她们做了什么交易？
车驶到胡同口就停了下来，几个人需要下车走进去。同安韵的第一次一样，顾菲可被这里的景象震惊到了。
“赵德……就住在这里？”
赵鳞宇叹了口气：“老爷子完全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可他实在太倔了。”
杜肜领先一步，迈过地上的一滩垃圾水：“进去吧。”
剩下三人跟在后面，顾菲可首先发问：“赵先生，你知道你爷爷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吗？”
“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记得他的房间里挂满了一个人的画像。我知道他在找一只鲛人。”
赵鳞宇对两个小女生解释道：“老爷子这五十多年来都没有放下过，我们阻止不了，也就一直由着他来。他身体一年比一年虚弱，我们担心不已，就派人跟在他身边，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所以，赵先生，你是希望他找到，还是希望他放弃呢？”
她现在，忽然对赵德家人的态度很感兴趣。
“这……”赵鳞宇挤出一丝笑容，“小姑娘，你这些问题昨天那个小伙子就已经问过了。”
就知道他肯定问过了！顾菲可暗自唾弃了一番，这不是杜肜都没告诉她嘛！
之后无论再问什么问题，他都闪烁其词，让顾菲可好不郁闷。
经过这漫长的几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杜肜直接推开门进去，却眼一尖看见赵德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出来！
他灰头灰脸，衣冠尚未穿戴整齐，不曾离身的拐杖也被丢在一旁，拼了命地往外跑，眼看步伐不稳就要跌倒！
“爷爷！”赵鳞宇抢先一步扶住赵德，埋怨道，“你身体不好，跑这么快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