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的有信心。”杜肜指了指桑行天手里的哨子,“那就先留着它,我们有用。还有,这段时间除去上学,我要训练你,教你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他要好好地教教桑行天,什么叫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未来的首领。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太合格吧,但是比桑行天强了不少不是吗?
杜肜厚脸皮地想着。
谈话结束后,大家各回各家,杜肜拜托顾菲可把安韵送回去后,直接上了楼。
敲了敲杜安房间的门,得到回应后推开门走进去,在看见杜安手里的东西后,一时间有些发懵。
“爸,你这是……”
杜安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摘下耳机,关掉电脑的显示器,朝杜肜招了招手,叫他到自己身边来。
杜肜走过去,斜眼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简直哭笑不得:“爸,你想知道什么就直说,或者过去听也可以呀……”
在自家一楼安窃听器是几个意思!
“我是大人,跟你们凑什么热闹。”杜安是觉得,他若是去了,那两个孩子怕是放不开,所以除了吃饭,他基本上不会在他们面前露面。
“儿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杜肜眨眨眼,“把祁绍南绑过来做人质好不好?”
“人质?”
“对呀。”杜肜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桑路遗在他们的手上,保不准以后就拿来威胁我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先出手把祁绍南抓过来,反将他一军。祁绍南是祁空柏的宝贝儿子,他不可能看着祁绍南在我们这儿受苦吧,肯定会过来和我们做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到了我们的地盘,那还不是由我们来定!”
不说什么把首领的位子让出来这种没可能的话,至少要让桑行天狠狠地剐掉他的一块心头肉。
杜肜淡淡地看着眉飞色舞的杜肜:“嗯,然后呢?”
“然后……”
“然后御同轩的首领还是祁空柏,你没有撼动他半点地位。”杜安替他把话接了。
他又说道:“甚至因此驰骋疆场会与他们交恶,从此无时无刻不提防着他们。本来我们驰骋疆场奉行低调行事的原则,你一旦这么做了,那就是把组织推上了风尖浪口。阿肜,我们擅长的是收集情报,而不是战斗。你之所以有的事可以用武力来解决,那是因为重明是个例外,他有着两千年的道行,很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但是,我们从来,都不应该冲在最前面。”
“爸,我并不是要在最前方,会有人去对付御同轩的。”
“可是现在,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我们。”
“我……”杜肜张了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对不起,我可能有些慌了。”
他是慌了,短短几天内,各处传来的消息都是收到令牌的人接二连三地往这边赶过来,泷寅马上就要变成混乱的源头,可他还不能把幕后主使揪出来讨个说法,只能尽快动手,能稳住一个是一个,最好把御同轩拉到自己这边。
他的想法挺好,真要做起来并不容易,麻烦重重。
别看他能安抚住桑行天,实际上他比谁都慌乱。但这种慌乱不能在顾菲可她们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有些事是不能让她们知道的,他瞒得也十分辛苦。
杜安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的儿子,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声轻叹:“罢了,怪我太心急,把所有的重担放在你身上。”
“没事。”杜肜嘀咕着,“多重的担子我都能扛起来。”
“他们到了。”杜安背着手,望向外面漆黑的夜色,“我已经把他们都安置好了,你有时间去看看,人随你调动。”
“大概来了多少?”
“不多,从间河、嘉肃和怀杭水三个城市共调来一百二十个人。”
“都是国内的?”杜肜念着这三个地方,“梧邱呢?”
“梧邱是我们另一个重要分支,不能轻易动。”杜安说。
杜肜有点小失望,这么说,见不到那小子了?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这一细微的变化还是让杜安抓住了,“阿桐还在学校,只有等放假才会过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知道你让你程叔多头疼吗?”
杜肜心虚地低下头,没办法,他志不在此嘛。
“要想让这件事尽快解决,光在泷寅这个小地方不够,你要向远看,从源头上彻底毁掉他们。”杜安一点一点指导他,让他换个思路想问题,“你虽然这次之前恶补了御同轩的资料,但到底不比它的成员更加熟悉情况,有时候把任务交给他们未必不是件好事。不要老想着自己去主导,我们要的是最后的结果,没有必要全程参与。”
杜肜细细想着杜安的这番话,恍然大悟地两掌一拍,握在一起:“我懂了!”
之前他的思想过于局限,只想着把敌人逐一击破,先解决掉祁绍南,但他却忘了,泷寅的这批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只要祁空柏一日主导御同轩,这事就没完没了。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桑行天夺回御同轩,祁空柏才是最大的隐患!
“懂了就好,记得以后做事前多想想。”杜安招招手,让他把头低下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老爸有令,不敢不从,他乖乖把头伸过去。
“再低一点。”
“爸你到底要干啥?”
杜肜对杜安这古怪的语调有点摸不着头脑,弯下腰,把头又低了低,一直垂到杜安的胸口,他才说停。
杜安神情难辨地盯着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后脑勺,慢慢抬起手,然后一巴掌猛地下去,要多狠有多狠!
“啪”的一声响,杜肜嗷嗷惨叫,咧着嘴向后退了一大步,捂着后脑勺使劲揉,觉得这一巴掌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爸,你打我干什么!”
“该打。”杜安揉了揉胖乎乎的手掌,那一巴掌下去他自己也有点疼,“你是不是看不起桑世这个人?”
杜肜撇撇嘴:“我没说。”
“可你这么想了。”杜肜虽然没在现场,但杜肜是他亲儿子,光听都能听出来他心中所想,“是不是觉得桑世这个首领做的很不成功,连组织里有叛徒都没发现,最后落得惨死的下场?”
“但这都是事实,他本来就……”杜肜越说越没底,因为他发现杜安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很少能看见杜安发怒的样子,上一次,是因为他擅自用人去入侵萧氏的系统,险些被发现,而这一次……
“先不管他的能力如何,”杜安声色俱厉,“桑世是你的长辈,更是御同轩的前首领,无论从年龄、资历还是见识上,你都没有任何资格去指责他的过错,你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辈,不要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谈何统领大任!”
杜安这是近段时间内第二次发怒了,若不是为了形象,他差点就伸出手去戳杜肜的脸!
他是要把驰骋疆场交给杜肜,但所有的事务还是在他的暗中掌控下进行,要彻底撒手,还是有顾虑的。
这臭小子,做事不周,狂妄自大!他到底懂不懂得谦逊两个字怎么写,再不好好治治他,改天就能出去给他闯大祸!
“阿肜,今天晚上你就给我在房间里负重罚站三个小时,让老钟盯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结束。”
杜肜哭丧着脸:“老爸,我已经知道错了……”
“那也继续站着。”这个教训,必须让他记住!
……
一大早,杜肜顶着两个黑眼圈,揉着酸痛的肩膀,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飘了出来,瘫在饭桌前,不动了。
顾菲可倒了一杯牛奶给他:“打起精神来。”
杜肜呻吟了一声,眼皮不住地合在一起,有气无力地说:“我没力气了。”
他昨天两条胳膊举平,各挂着十公斤的重物,头顶装满水的碗,身形不能动一下,碗里的水不能洒出一滴,老钟在旁边看着,一旦有失误,再加十分钟,他就保持这个姿势站到凌晨一点。
第二天醒来,他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胳膊,肿了好大一块,抬着都费劲。
“别叫苦了,这种程度的训练你以前又不是没有受过。”顾菲可嘴上挤兑着他,但还是帮他把早餐推到他的面前,“快吃,你快迟到了!”
杜肜简直委屈极了,费力地举着胳膊,拿起一块面包,伸到顾菲可面前:“小顾,帮我抹下果酱。”
“你真的这么疼啊?”顾菲可帮他抹好果酱,干脆又在两个面包片里夹上煎鸡蛋、火腿片,把一切能放进去的东西夹好,做了一个超大三明治,递给他,“你在杜叔房间到底做了什么,这样罚你?”
杜肜接过来,咬下一大口,之后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咀嚼,含糊地说道:“说错话了。”
“你以前话没少说错过,这次又是什么?”什么话能把杜叔气成这样,下狠心惩罚他?
杜肜用余光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面包片里倒沙拉酱的桑行天,默默把嘴里嚼得稀烂的食物咽下去,明智地拒绝回答。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杜肜你不要总是瞒着我!”顾菲可不依不饶。
“求别问,吃你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