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绍南本以为,既然两个暗桩被杜肜抓走,那么自己的身份也就暴露了,接下来就是双方撕破脸皮,拿出各自的筹码和能力好好斗上一番。
可他万万没想到,来到学校后会遇到这种情况。
一个长得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跑到他面前,和他打招呼:“学长,你好!”
“……你好。”能叫他学长的只有高一的学生了,祁绍南看着这个小姑娘,总觉得有些眼熟,“你是谁?”
“我是高一二班的安韵,是和蒋晓佑一个班的。”安韵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
安韵?祁绍南这才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和驰骋疆场走得很近的女孩,不知道这女孩想做什么,他不得不警惕起来:“哦,是你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韵笑道:“其实不是我要找学长,是另一个人。”
“是谁?”
安韵左右望了望,没有找到她想看见的人,只好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学长,他好像有点害羞,请等一下。”
说完跑到走廊拐角处,和那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就见她笑眯眯地拖着一个人走出来。
祁绍南看清那人后,瞳孔一缩,身体不知不觉间绷紧到最佳状态,面带笑容迎上去:“这不是上次那个学弟吗,怎么主动来找我了?”
不情不愿被安韵拖过来的人,正是桑行天,他的表情很难看,尤其在看见祁绍南后,更是忍着内心暴躁的冲动,阴着脸把头扭向一旁。
安韵才不管桑行天怎么想的,她来,就是要完成杜肜和菲可拜托给她的事情,这也是为了桑行天好:“学长,你还记得和你一起演话剧的蒋晓佑吗?”
“哦,记得,前不久他还和我一起排练呢。”祁绍南温和地笑着,在他们面前扮演着一个关心学弟学妹的好学长,“不过听说他受了伤,我去看望过他,说是要养一段时间,不能参演话剧,学生会恐怕要找新的演员了。”
安韵一听有希望,赶紧把桑行天往前面一推:“学长,这里就有一个,你看看合不合适。”
“他?”祁绍南愣了一下,提防着他们,怕他们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桑同学你想参演话剧?”
“我才不想!”
桑行天刚一反驳,安韵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提醒他:“你忘了自己做了什么?”
桑行天哑然,纠结了半天,硬邦邦对祁绍南说:“是,我要替蒋晓佑扮演他的角色!”
祁绍南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桑同学,你是因为什么要替蒋同学?”
“我……”桑行天刚准备说话,安韵已经一脸淡然地把他挤到一边去了。
“桑行天只是对话剧感兴趣,而且有着一颗关爱同学的心,不忍看见为高三学生专门准备的话剧因为这点小事受到耽误,所以自告奋勇要报名,仅此而已,邵南学长。”
桑行天:“……”
祁绍南:“……”
她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地把这种话说出来的?
“……是这样啊。”祁绍南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既然安韵用这种理由搪塞他,那他也就演给她看,“那这样的话,我这就去把桑同学报上去,桑同学要记得每天下课后去活动室,我们要抓紧排练。”
“好的,谢谢学长。”桑行天不愿说话,只能由安韵替他说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又拽着桑行天的胳膊把人带走了。
祁绍南在原地站了片刻,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于是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安韵和桑行天似乎在为一些事情起了争执,一起跑到了一楼的楼梯角落,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祁绍南,他也就放心地听墙脚。
“你干嘛让我报名啊,我才不想去!”这是桑行天的声音。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那群人都追到学校来了,连累那么多同学受伤,你还不做些什么表示一下?”安韵答道。
“我替他们报仇不就行了,非让我来演这种东西?”
“蒋晓佑可是在精心排练这话剧,想要在欢送会上好好表现,结果出了这件事,你要是不答应他他该有多遗憾啊!”
“你……算了,说不过你!哼,说到底还是杜肜废物,审个囚犯都审不好,让他们都死了,害得我还要在这破学校待着!”
“你还不是一样,让你在学校好好找找御同轩的人,结果到现在一个也没认出来。”
听到这里,祁绍南有些懵了。所以他们这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
祁绍南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和祁空柏有着几分相似的脸,更加不确定了。这么明显的外貌特征,桑行天会看不出来,莫不是在诓他吧!
他贴紧了墙根,更加用心地去听,生怕漏掉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本来就很难找啊,御同轩的人那么多,我哪里能记过来!”
“就没有一个是熟悉的?”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桑行天像是忽然发了火,甩开安韵拉着他的手就要向外走。
祁绍南听到动静,桑行天开始向这边过来,知道不能再听下去了,便装作从容地转个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这个事,桑行天对驰骋疆场的态度似乎不太好,莫不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牢固?
细细一想,桑行天和驰骋疆场说到底就是在相互利用,而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毛头小子,空有虚名还被追杀,手里没有半点实权,怎么可能给驰骋疆场带来利益,他们的关系迟早会僵化。
一个毛小子和整个御同轩,孰轻孰重,驰骋疆场应该分得清,为了桑行天得罪御同轩根本不值当,说不准将来驰骋疆场会为了讨好他们,亲自将桑行天交出来。
想到这儿,祁绍南就释然了,嘴角带笑,心情愉悦地去上课了。
看吧,桑行天,一无是处的你只会被人抛弃,最后,成为丧家之犬被我踩在脚下!
祁绍南过于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满含深意地盯着他。
教学楼外的梧桐树长得很好,粗大的躯干将杜肜的身形遮掩住,他监视着祁绍南的一举一动,在目送他离开后,掏出手机给安韵发了一条讯息。
安韵的手机发出叮咚的消息提示,她翻开一看,整个人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他已经走了。”
“终于走了。”桑行天靠在墙上,手握成拳,发泄地往墙壁上砸,“他再不走,我一定会忍不住杀了他!”
天晓得,他忍得有多痛苦,在知道祁绍南的身份后,他看见那张脸就恨不得撕烂他!
他看向安韵:“喂,你说他会不会相信?”
安韵默默地把脸捂上,虽然刚在只是在演戏,但演得必须逼真,不然瞒不过祁绍南,想想之前自己的那番样子,居然和桑行天吵得那么凶,好难为情。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哦,我在听!”安韵吓了一下,连忙把手拿开,脸上还是红彤彤的,“我觉得应该会成功吧。”
杜肜调查过,祁绍南这个人看起来和蔼友善,但实际上倨傲自负,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看不起别人,自从祁空柏掌控大权后,更是高傲的不得了,差点就该认为全世界要绕着他转了。
某种程度上,祁绍南和桑行天差不了多少,但他比桑行天有心机有野心,桑行天是脑子一根筋,祁绍南倒还能绕几个弯弯。
所以,他一直都对桑行天没有能力,却硬霸着继承人的位子心生不满,看不起桑行天,对今天这出戏,他自然不会觉得桑行天能聪明地想到骗他,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怀疑。
“没关系,他心里还有顾虑的话,再给他加把火就好了。”杜肜翻窗跳进一楼走廊,只是手臂的酸痛感还在,让他撑不住差点趴到地上,然后绷着脸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勉强站好,“我们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你的主要任务是陪祁绍南演话剧。”
桑行天不干了,气冲冲地说道:“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教我功夫的吗!”
杜肜故作无奈地摊手:“我是答应了,可这是在学校,到处都是祁绍南的眼线,我怎么能明目张胆地教你功夫?”
“杜肜,我们说好了的,你不准食言!”
“呸,我才没食言,可怎么着也要等到回家吧,在这儿你是想暴露吗白痴!”
“你才白痴,放学那段时间怎么够用啊!”
杜肜懒得和他吵,尤其是在学校,把这种事嚷嚷出去可就坏事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正常上学的时间不能耽误。”他堵着耳朵,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拔腿就跑,“我自有分寸,你乖乖听我的就好。”
“你这混蛋!”桑行天气的火冒三丈,还偏偏没地方发泄,只能一脚又踹在了墙上。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安韵只得好生劝他,“杜肜做事一向有计划的,我们就照着他说的来,你也想早日救出你姐姐不是吗?”
桑行天额头抵着墙角,撇着嘴,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的食指一下一下戳着墙皮,左脚踮起,脚尖不住地蹭地,一副郁闷的样子,不说话。
“桑行天……”
“别说了,让我冷静一会儿。”他试图找别的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冷却一下自己,让心里不那么憋屈。
“我是想说,破坏公物不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