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肜你疯了!”顾菲可在一瞬间扑向杜肜,双手卡住他的脖子,“你快把毒药吐出来!”
杜肜被她掐住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咽、咽下去了。”
“你真是胡闹!”顾菲可心里一急,抽出银针就向杜肜身上几个穴位扎去,“我这就让你吐出来。”
杜肜连连摆手:“不用管我……”
“你给我闭嘴!”顾菲可吼了他一句,气得眼圈开始泛红,也不管他疼不疼,狠狠地在他身上扎来扎去!
她把中脘、建里、天突、内关、足三里和公孙等穴位都试了个遍,然后押着杜肜去卫生间狂吐,杜肜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连酸水都呕出一大口,吐得他胃部直抽搐,喉咙发干发痛,从马桶座上爬起来,又撑在洗手台上缓了半天。
“你这救援简直是在要我的命……”杜肜有气无力地说道,拿起杯子漱了漱口,揉着肚子一脸苦相地从卫生间爬回来。
“你要惜命,就不会不管不顾地喝下这个药。”顾菲可懒得扶他,还是安韵看着心疼,过去把他扶到座位上,“真应该再给你扎上几针,让你天天跑厕所!”
“小顾我跟你讲,你这么凶将来真的嫁不出去的。”
顾菲可沉着脸,从身后拿出一根四十厘米的超长银针,银晃晃的让杜肜头皮发麻,背后发凉:“还敢跟我嬉皮笑脸,看来有必要再给你来几针。”
“小顾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菲、菲可,你冷静点……”
安韵被一副吃人模样的顾菲可吓到了,慌慌张张地挡在杜肜前面,胆怯地伸出小手,试探地放在她的手上,见对方没有反应,松了口气。
然后又摸到那根超长的银针,慢慢从顾菲可手中抽出,紧张兮兮地藏在身后。顾菲可任由安韵把银针拿走,只是表情淡淡,抿着唇,隐忍地盯着杜肜。
挂在一旁的汉剑剧烈抖动,重明从一片红烟中跃出,他拍了拍杜肜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去别的房间。
他们走后,这个房间就剩下三个人。顾菲可死死盯着桌面,像是要把那里盯出一个窟窿,手攥成拳扣在上面,安韵仿佛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菲可,我知道你担心杜肜。”安韵叹了口气,想了想要怎样安慰她,“但是菲可,你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比我了解他,连我都清楚,他看起来没有正行,爱胡闹,但是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你要相信他的。”
顾菲可抬头,冷笑道:“我当然相信他,也知道他做事总会有万全的准备,但我生气却不是这个原因。”
她气的是,杜肜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要隐瞒她!
她自觉资质没有杜肜好,每次做任务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她认,毕竟她一个半路出家的菜鸟完全不能和从小接受专门训练的杜肜相比。
可这不代表她能忍受杜肜的隐瞒,若是真的把她当成驰骋疆场的一份子,何必什么事都不告诉她。
知道杜肜是不想让她涉险,了解的越多她的处境就越危险,但自己傻愣愣地照着命令做事,却连个缘由都不清楚,这让她怎么忍!
她不是天才,杜肜不说,她不可能每件事都能和他想到一处去,万一哪天自己领会错了,擅做主张坏了事怎么办!
只杜肜一人去拼死拼活,要她就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做不到!
“他用什么假情报不好,非要把自己的资料透露给祁邵南,就是要利用御同轩暗桩缺失消息闭塞的情况,让祁邵南抓住这对他来说难得的情报,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祁邵南不敢亲自接近杜肜,就是怕自己暴露,故而通过桑行天下手,给他下毒。”顾菲可愤愤地一拍桌子,“然后他只需要趁祁邵南专心对付他时,把别的方面安排好,最后把御同轩那群叛徒一网打尽,当真是好算盘!”
无需耗费多大力气,多余的一兵一卒都用不到,唯一可能搭进去的,就只是杜肜这个人!
混蛋,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出这种计划!
如果她早知杜肜打算引火上身,她绝对不同意!
在听过顾菲可的分析后,安韵和桑行天的脸都白了,尤其是安韵,几乎瞬间将视线放在了房门上。
“杜肜他……那药确定全吐出来了吗?”安韵双手相扣,放在胸前,紧张地问道。
“不确定,不过重明应该是带着他去检查了。”气归气,顾菲可还是不放心杜肜的身体状况。
桑行天左看看,右看看,身边两人都是一副担忧的样子,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说,其实……”
就在他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杜肜和重明脸色古怪地走进来。
“杜肜,你怎么样?”安韵问道。
杜肜朝安韵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接走向顾菲可。
顾菲可抬头,正好与杜肜的视线对上,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仰头,一个低头,就这样对望了许久。
“你生气了?”杜肜注意到顾菲可泛红的眼眶,率先问道。他知道顾菲可很少会哭,这样多半是给气的。
“没有,我没生气!”顾菲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都不重视自己的性命,我替你瞎操什么心!”
杜肜宠溺地一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揉着,语气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好啦,是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么做了,你也别气了。”
顾菲可哼哼着,嫌弃地拿开他的手:“你还瞒不瞒着我们?”
“不瞒了。”小丫头正在气头上,他若是和她拧着来,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不过小顾,你的针法倒是又精进了。”
顾菲可疑惑地眨眼:“什么意思?”
“我替他做了一下检查。”重明替杜肜把话接过来,但更多的是不解,“他的经络畅通无阻,灵力并无损耗,我又让他进行了体能测试,身体完全没有退化的迹象,总体来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没有……影响?
难道是顾菲可的针法催吐起的作用?
“这不可能。”顾菲可第一个表示不可置信,“我只是让他吐了几口,不可能彻底把毒药清除,一定还有残余。”
“我们也很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重明耸肩,视线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桑行天身上,“倒不如让某人来解释一下,这瓶药到底怎么回事。”
桑行天瞅着满屋子的人,干笑了几声,有些心虚地缩了缩手指头:“那个,其实吧……”
他在想这事怎么说出来才能避免一顿暴打,但杜肜勉强算是他的指导教练,怎么想都觉得这顿收拾少不了了,于是唉声叹气地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他在大家错愕的目光中亮出小瓶子,杜肜一脸见了鬼地盯着瓶子:“你这是……”
桑行天咳了一下,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猜杜肜可能会将计就计,把药水喝掉,所以我就把药换了。”
“你换掉的那瓶里面是什么?”
“就……”桑行天小声说道,“就是普通的白开水啊。”
杜肜额上青筋暴起,双手嘎嘣嘎嘣掰着关节,后槽牙狠狠地磨着,一字一顿吼出某人的名字:“桑、行、天!”
可以呀这臭小子,都敢揣摩他的心思了,胆子挺大啊!
不,桑行天胆子一直都很大,他应该说是他教得好,臭小子都能把他的想法猜的一点不差!
“你你你要干啥!”桑行天结结巴巴地站起身,连连后退。打从杜肜训练他开始,他对杜肜就多了一分莫名的敬畏,虽然不知道这敬畏从哪冒出来的,但他就是怕啊!
“别过来!”桑行天见杜肜黑着脸就要朝自己走过来,慌乱之中举起那个小瓶子,“你再过来,我就喝了它!”
小顾:“……”
安韵:“……”
杜肜:“……”
重明:“……”
“喝啊,有本事你就喝下去啊!”杜肜恶狠狠地喊道,“反正我这儿有人随时可以帮你催吐,大不了把你送医院洗胃,反正死不了!”
嗯,死不了,顶多是灵力全失,跟个废人没两样。
“你凶什么凶!”桑行天隔着一大段距离,冲他叫道,“我替你着想有错吗,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你喝下去废了自己吗!”
“没错!”顾菲可忽然插了一句话,推开杜肜的身子,站到桑行天面前,向他伸手,“把药水给我。”
桑行天毫不犹豫地把毒药交了出去,比起杜肜,他更相信顾菲可,她是绝不允许杜肜轻易喝掉这种东西的。
“小顾啊,你还是把药水给我吧。”杜肜揉了揉太阳穴,他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顾菲可指腹摩挲着瓶壁,垂着眸子问:“杜肜,这东西你非喝不可是吗?”
“这个,也不是……”杜肜吞吞吐吐的,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这毒药是什么成分,会起什么作用,你统统都不知道,光听祁绍南的一面之词,你就真的相信它只是让你失去灵力吗?万一他是在诓你,万一喝下去要了你的命,万一这东西没有解药,你该怎么办,重明和杜叔该怎么办,整个驰骋疆场又该怎么办!”顾菲可越说越激动,索性把手放到瓶塞上,准备打开,“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再拿毫无根据的理由来搪塞我,那这瓶药我就替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