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而已,我也不是等不起。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用一小会儿休息的时间调整状态,接着便在门口一遍又一遍,重复地、机械地练习着动作,尝试着记住师父教授给别人的知识点。
旁的练习室门都没开过,我便不可能再去打扰。我所等待的练习室倒是时常有人进进出出,或许是互相讨论过我,因此不约而同地在经过我的时候,投给我或是惊诧或是不屑的目光……
我只能试图忽略掉……被人当怪胎看根本就完全无法忽略掉的吧!
我在他们眼里,一定很滑稽才是。毕竟动作错误又笨拙,怎么看都如旱鸭子初次下水一般,难堪至极。
求求了,你们快点练完把位置腾出来,我才能有机会扣动作的细节啊!两个钟头的时间竟然这么漫长的吗?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这声音……
“流萤……”等等——在我即将喊出流萤思全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一点,那就是,对于流萤思应该怎么称呼。
按照入学的年龄来算,她应该是学姐辈的人物,但她又是校长的女儿,有了这重身份,单叫学姐又有些奇怪了。
“怎么不说话,被你家师兄丢这里了?”
“才没有。”臭师兄才不会丢下我!
“那是怎么了?算了,不管怎么说这儿你待不了了。”
什么意思……莫非她以校长女儿的身份把我……
“想什么呢?”她锤了一下我的头,“哎,你表情这么外露以后可不好办。”
“嘶——痛……”我吃痛地摸摸头。这个坏女人,下手好重。
“这里要关门了,我替我爹过来把每个学院里剩余的人清理出来。”她解释道,“所以,字面意思,这儿你待不了了。”
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会……明明练习室里面的人说,再过两个钟头她们就能练完,等她们练完,我就可以……
我被耍了——这是刚刚才意识到的事情。
她们早就不是新生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几点练习室会关门。我所以为的,唯一的机会,只是供她们取笑的乐子。
难怪,难怪会惊诧,会讥笑。难怪,会有人投给我怜悯的眼神。
圈套,又是圈套……我已经,无可救药了吗?
“叩叩叩——”
“喂——到点了。”
然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接连的抱歉声,其中不免夹杂着一些讽刺极了的欢声笑语,从我身侧而过。
我被人流给落下了——任何一种意义上都是。
“你……哎,算了,走的时候记得关上走廊的灯。练习剑是可以带回家练的,就不用归还了。”
“好。”
“我这边还忙着去其他学院催他们走,就先走一步了。”
“嗯。”
回她话时我已经背过身去,生怕慢一步眼泪就当着她面流了出来。
太难过了,真的太难过了。
不想让我练习,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的。偏偏要骗我,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好玩吗……好玩吗?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也只是会稍微有点失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情绪崩溃。
怪得了谁呢?
不知道练习室会关门,不知道练习室关门时间,难道是别人的错吗?不,是我自己没有找人问过。但凡问过人,都不会被耍得团团转。
学得慢,听不明白,难道是师父不教的错吗?不,是我太愚笨,根本就是在给师父抹黑罢了。但凡我在入学前,缠着师父多问几个招式,多了解一些基础名词,学起来就不会如此艰难。
我的选择造成了我的自食恶果,我也只是再为其负起责任罢了。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但无法否认的是,我再一次地充分地感受到了自己对于现状的无能为力——这让我想起了被埋藏在心脏深处不愿提起的,对抗魔蛇的惨痛经历。
那样的我,脆弱,不堪,轻而易举地就被打翻在地,任其捉弄。
而一切如同旧事重演般在我眼前上映。
我害怕,更不愿面对。
关上灯之后,我逃跑似地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令我心情沉重的地方。
一步,两步……越逃越远。
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加速了,全力的奔跑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双脚沉重得几乎再也迈不开步子。
“呜……”我下意识捂住哽咽出声的嘴,突然触碰到脸上温热的泪水。
什么时候开始流的眼泪?我不知道。当我摸到的时候,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呜呜呜呜呜呜哇——骗人去吧,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我其实都知道的。知道我天赋不好,知道我学得慢,所以我才会一遍一遍地练习。我发现了师父在刻意避开我,我才会想着去练习室自己比对,可为什么……为什么……
“呜哇——”我彻底放声哭了出来。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当然知道这个的啊!可是……可是谁哭出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啊?
而且我捂住脸哭,就算被人看见也不知道我是谁。呜呜,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放声大哭一场,把转生到异世界的委屈、心酸、愤怒,顺着泪水发泄出来。
对,就是发泄。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地捂住脸,报复性地哭泣。
呜呜……
天气很凉,风也吹得好冷。也对,这才符合我现在的状况吧——小说都是这样写的。类似于什么“天气会随着角色心情变化”的定律。
我擦了擦眼里的泪水,抱着双腿坐在地上,抬着头看月亮,企图不让眼泪再掉出来。
但还是没有用,泪水越积越多,眼前又是模糊一片。
我已经不想再去擦了,反正都会变成原样的——就像我再怎么努力也只会被捉弄,被击败一样,徒劳罢了。
就连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靠近,我也懒得搭理。
要看笑话就看好了,反正今天也被看了好久的笑话,也不会缺这一会儿。
但是,停在我面前看就过分了吧!就算我现在不计较,也不可以这样随意观赏啊!这个人真是——
他——
“怎么哭了?”不轻不重地,拿手为我拭去泪水的人正半跪在我面前。我也得以看见他的模样。
“师……呜……师兄……呜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