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呢，”他轻拍我的背以示安慰，“这是怎么了？”
“我……我学不会……我练剑的时候，一直是乱的……我的心也是乱的，根本做不好……练了很多次都没有用，还是做不好……我真的好崩溃，忍不住了……”
“师父也只教别人不教我，明明我才是他的徒弟……他说我学不会……其他人也不愿意教我……”
“我知道我天赋不好，所以我想用努力去弥补和别人的差距……明明那么怕在人多的地方，那么怕被人注意，为了学会这个剑术，我尽量忽略掉这些不自在的感觉，可为什么，为什么……”
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的缺口，心里的闸门一下子拉开，那些委屈那些心酸那些不甘被一股脑地倒了出去。
师兄只是静静地听着。等我一股脑把话都倒完之后，方才开口，“原来是这样。辛苦啦。”
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安慰人时用到“辛苦”这个词，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词戳到我了。
可不是嘛。求学无门处处碰壁的难堪，发现自己被骗之前的容忍，不放弃却怎么也学不会的自闭，哪一个不辛苦？
又怎么会不辛苦？
“一个人承受这些太累了，说出来是不是会好多了？”
“嗯……呜呜……”我点点头。
“乖，别哭啦，再哭眼睛就肿成桃子了。”他用手轻轻地为我拭去眼泪，说道，“要不，今天老师教的给我看看，我带着你练，也许就能学会了？”
“可以吗……”
“当然～”
“学的是这个啊，难怪起步困难。”师兄看完留影石之后，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个怎么了嘛？”
“这个是进阶剑法，没有学基础剑法的话，是挺困难的。不过没关系，师兄手把手教你，这个学会了，之后再学基础剑法就简单了。”
“好！”
和师父的统一教学不同，师兄的一对一教学具有针对性，花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我就能勉强完成这一套动作了——这让我很惊喜。
“都说了嘛，有我在，别担心，”师兄笑盈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基本手法已经掌握，剩下的就是熟练度的问题了。这个呢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如释重负一般，我突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轻了许多。我并非什么练剑废柴，而是和普通人一样，通过学习就能学会。
“你太拼命了。”练完剑后的我和师兄并肩坐在地上，望着满天的星星，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诶？我吗？”
“嗯，是你，”他把头侧过来看向我，“刚开始遇到你的时候也是，现在依然没有变。”
“可这没有办法的呀，”我也抬头望着星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麻烦人。”
“你是小孩子。”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肯定句。“二十岁都没有，怎么不是小孩子了？”
“师兄你不也才二十一吗？”切，说谁小孩子！
“嗯……那我也是小孩子。”他厚颜无耻地回答道。
哼，就装嫩吧你！
“所以嘛，不用总是去勉强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他又摸了摸我的头，“毕竟有师兄在，你可以不用急着长大。”
骄傲又自信的少年永远让人不忍心去反驳他的话语，特别是当他实力与之匹配的时候——就比如我的师兄，这片大陆上的第一天才，莫晓月。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他是天选之子——闪闪发光的独一无二的珍宝，让人移不开眼。
“师兄。”坐在回家的飞碟上，我喊了他一声。
“嗯？”
“谢谢你。”
“好。”他接过我的道谢，问道，“明天给你请一天假，你休息一天调整状态怎么样？”
休息一天吗……休息一天的话，下一次去上课估计会更加跟不上吧？不过我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差，需要调整也是真的。
高强度的训练之下，还有与旁人差距的强烈对比，无一不给我的心里增添了沉重的负担——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垮掉。这点我清楚地知道。
但课也不能落下呀……文化课我可以多看看书补起来，剑术课……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师兄又开口了，“师父他……估计也有话想和你说。”
“好。”
“嗯？”
“那请假吧，辛苦师兄了。”
“没事儿，你好好休息。”
“嗯嗯。”
师父有话和我说，什么话呢？往好处想，自然是这其中有误会，想当面解释清楚。往坏处想，大概又是要抨击我可怜的自信心了吧？
诶诶诶，可不能怪我这样想！毕竟师父可说过我“你学不会”这种话的，再来几句话讲我“不认真”、“没天赋”这种应该也很正常的吧？
不过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和师兄学会了今天教的剑法，他要是再说我“你学不会的”这种话，我可是可以直接反驳他的——说着“你看好了，这可是你今天刚教的剑术”，表演完之后再加上“没有学不会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这句话以泄心头之愤。
啊不对，如果这样说的话，搞不好暴露了师兄教我的，那师兄就会被迁怒了。我可怜的师兄！
哎算了算了，就不加上最后一句话好了，哼，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师父计较！
什么，还要再往坏处想?再往坏处想还能坏到哪去……嘶——我刚刚想起来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亲传弟子死亡之前，不可再收第二人。那么会不会因为我太菜了，所以直接快进到第二人?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我拼命压了下去，倒也不至于这样。
可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如果需要，师父随时可以取我项上人头，倒也不必特地等到明天。
翻来覆去的我，深夜躺在床上。还没有想明白师父可能要说什么，洗漱后的疲惫感却先一步爬了上来。
睡去之前，我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我的异世界生活，果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