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信物在,张老夫人也是半信半疑,不然何不直呼她姓名呢。
张延玉抬眸直直望向了老夫人,似气又恼,这回倒是多了几分孩子心性,她道:“祖母怎可……怎可这般说母亲,母亲到底是生育了我。张家若是这般不愿认我,我离开便是。”
张老夫人一顿,才笑着安抚道:“这性子倒是有些较真,罢了,既是我张家的人,自是要认回的。”到底不过十三岁,许是她多虑了。
张延玉这才似惊恐自己的无礼,慌忙地行了一礼。
“谁说不愿认的!”一声高呼,有一人慌忙地推门而入。
张延玉抬头便看见那穿着光鲜亮丽,难掩一身土豪气质且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外面大步跨了进来。
张圭一眼就看见了着一身白衣长袍的张延玉,眼底顿时掠过了满意之色——谁说他没有儿子的!这不就有了吗!还是个小书生!
“听闻吾儿寻来,为父这就匆忙赶回来,让为父瞧瞧!”
张圭寻了多少药物偏方,都苦于无子,眼下乐得都直接开口自称为父了。
“吾儿在外受苦了。”张圭快步走近,一把拍了拍张延玉的肩膀,他那一双细长的眼转了转,难掩精明二字。
当然,张圭再精明也想要个儿子想疯了,这回冒出了一个儿子来,先不说真假,他都欢喜得就差摆酒席祝贺了。
张圭瞧着张延玉,越看越满意——瞧瞧这脸,与他多像!
“咳……”张老夫人微微一咳,张圭连忙向她行了一礼,她道:“既然你来了,为免闹了笑话,还是滴血认亲吧。”
结局自然是两滴血融在了一起,于是,张圭欢喜地迎来了他张家的长子。
“来人啊,将梨香苑清理出来,今儿就让吾儿住下。”张圭大手一挥,对着管家大声吩咐。
眼下他真是巴不得全临戍的人都知道他张圭有这么个儿子。
“这……”张管家为难地看了看张圭又看了看老夫人,道:“梨香苑已被大小姐住下了……”
“那就让她去碧荷苑住。”张圭摆摆手,毫不在意。
张老夫人微皱眉,显然是不太满意的,她可是最宠这嫡孙女的。
张延玉适时地上前一步,乖巧道:“父亲,延玉住哪儿都一样,只要能见上父亲一面,延玉已心满意足了。”
张圭如此一听更是满意了。
“颖儿既已住下了,再搬出去未免折腾些。就让他住在碧荷苑,那里幽静怡人,也好安心念书。”张老夫人适时插嘴,瞥了张延玉一眼,继而道:“过不了几日,也该入金翼书院念书了,到时再让人将碧荷苑修整修整。”
“哦?吾儿还进了金翼书院!”张圭侧头看向了张延玉,眼底更是盛满欢喜。
“回父亲,延玉不才,前些日子刚考进金翼书院。”张延玉抬头,扬起那清秀稚嫩的脸,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显得格外真诚。
忽而她皱眉忧愁道:“过几日要入书院求学,怕是不能在父亲面前尽孝。”
“呵呵~吾儿进了金翼书院,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尽管放心入学,有什么需要再与为父说。”
“谢父亲。”张延玉感激地看向了张圭,眼底仿佛装满了崇拜尊敬之意,这让张圭倍感舒适。
“那就先委屈吾儿住在碧荷苑,等过些日子再做安排。”张圭满意地拍了拍张延玉的肩膀,又吩咐管家好生伺候着,让其好好休息。
张延玉就此退下了,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低头看向了已止血的指尖。指尖上淡淡的粉末随风散去,那微薄的唇轻勾着,凤眸隐去了那一丝冷情的笑意。
滴血认亲,根本就无依据可言,即使是亲生的,血也不一定相融。
不过是加了点白矾让这个故事更加顺畅……不麻烦,只要结局如她所想的一般即可。
张家么……她暂时还需要些许依靠。
张家自然是不会亏待这不易的“儿子”,张延玉这才好好地调养了身子,过了一阵,才准备出门探一探这临戍。
她换了一身青袍,领着小书童阳歌便出门了。
消息来源最快的就两处——青楼或茶楼,眼下她这身份青楼自是去不得的。
听闻妙安居是这临戍最出名的茶楼,张延玉自然要去见识一番这古代的茶楼是如何景色。
“二位楼上请。”小二眼贼尖,一眼就看出了张延玉那书生打扮且又是个面生的,便笑道:“公子是初到妙安居吧?”
张延玉微微惊了下,不想这茶楼的小二都这般眼尖,复而笑道:“嗯,不知这楼下与楼上有何区别?”
小二连忙陪笑道:“嗳~公子怕是不知,我们妙安居一楼是平民百姓,二楼是文人雅士,三楼自是富贵之人。”
“哦?”张延玉微微颔首,随小二上了楼,在二楼上,正想拾一靠窗的位置坐下。
谁知这小二拦住了她,为难道:“公子请见谅,是小的疏忽了。这位置早已被定下了。您看可否往前边移一移?”
张延玉倒也不介意,只是留心了一眼四周,见多数人都随着她靠近这位置而看了过来,显然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这位置。
“可以。”
“且慢。”异口同声,张延玉一顿,回眸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来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身姿挺拔,步履轻缓,手执纸扇,如芝兰玉树,难掩尊贵雅致,眉眼似笑非笑。
来者非贵即富。
那一脸笑面虎的模样,张延玉一看就觉得不是个好惹的角儿。
她当即侧身向来人微微颔首,也算是打声招呼了。
来人见她侧身看过来,两厢对视,不由得惊艳了下。
小小郎儿,虽未长开,但那眉似墨画,目似寒冰,清冷高洁得更像是个小仙童。
身形小巧,一身寻常青色长袍却衬托她清秀可爱。
张延玉的模样,随了李氏的美貌,自然是好看的。小脸也因最近一段时间的吃饱睡好而养回了糯糯的白面团。
那人笑吟吟地收了扇,优雅踱步上前,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公子有些面生啊。”
张延玉收了收视线,回了一礼,说:“初来乍到,还望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