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里哪有好惹的。
张延玉换书桌一事,自然是惊动了张圭,毕竟那书桌可是张圭亲自挑选,送给张延玉的。
眼下,张圭最是满意这小儿,自然得好好地询问一番,如此,祸水便向梨香苑流。
“出息!”陈氏瞪了眼女儿张颖儿,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娘~颖儿都被父亲训话了,您还这般对颖儿。”张颖儿不乐意道,“颖儿怎知那是父亲挑选的书桌嘛……”
“你还有理了!”陈氏打又不舍得打,骂又不舍得骂,叹了口气才道:“如今这张延玉可是你父亲的手中宝,你父亲还指望他考取功名,为张家争光。”
“呵,就他?”张颖儿嘲讽道:“不过十几岁小娃。”
“闭嘴!”陈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知她女儿的德性,“骄兵必败。”
须臾,陈氏无奈地向张颖儿招了招手,让其坐在自己身旁,道:“如今你虽是嫡长女,将来到底是要嫁出去的。你父亲的家业自然得落入那小小郎儿手中……”
“他妄想!”张颖儿道。
“自是如此。”陈氏拍了拍张颖儿的手,安抚道:“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假装大度接受他,等到时机成熟……”
陈氏双眼顿时布满杀意,笑而不语。
张颖儿心慌了一瞬,但很快也笑了,乖巧应道:“嗯,那颖儿就先听娘亲的。”
“乖~”陈氏温柔地拍了拍张颖儿的手,“就先让他得意一阵子,等他入了书院,再让你舅舅……”
陈氏母女如何算计,张延玉一点儿也不关心。
张延玉细细研究这临戍城图,眉峰微拢,指尖轻点,似在深思着什么。
小小年纪,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反差大得知雨忍不住侧头偷笑。
张延玉自然是察觉到了,她放下了城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了窗外,见外头烟花四起,好不热闹。
“近来是有喜事?”张延玉问。
“回公子,是百花宴要开呢。”知雨笑吟吟道,难掩向往。
“那是什么?”张延玉闻言眉尾轻挑,一张萌哒哒的小脸让人严肃不起来。
“公子初来自是不知,临戍一年一次的百花宴,就要举行了。”知雨难得一脸向往,“那可是只有临戍的文人雅士,才子才女才能参加的。”
“哦?”张延玉不由得有些兴趣了。
“公子是童生,自然是能参与的。是了,知雨现下就去替公子准备好衣裳。”知雨拍了拍手,欣喜道。
这边刚说话,屋外就传来了张管家的声音,“搬好了,小心点。”
只见管家指挥着仆人们鱼贯而入,大箱小箱的礼品一一送进了张延玉的屋里。
“张管家,这是?”张延玉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乖巧地看着他们。
“小公子,这些都是家主赏赐给您的。”张管家掐媚地笑着,笑出一脸褶子,精明地转了转眼珠子,道:“公子年少有为,自然是要参加那一年一次的百花宴。家主吩咐了,这些都是按着公子的身份配置的行当,彰显我们张家的身份的。”
张延玉高兴得不得了似的,快步走近,围着那一箱箱的礼品转了转,仿佛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一般。
张管家在张延玉背对着之时,微微嫌弃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就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还张家长子?笑掉大牙。
张延玉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向了张管家那来不及收回一脸嫌弃的模样,尬在脸上,好不搞笑。
“管家,这眼睛怎么抽搐了起来?”张延玉好心向前,一脸担忧的模样。
“是…是…是近来忙得休息不好。”张管家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表情转换不过来,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惹得知雨是想笑又得努力忍住。
“哦?”张延玉可爱地歪了歪头,天真无邪地笑说:“那既然管家老了,忙不过来,过些日子,我向父亲说说,让你好好歇歇。”
“不不不,老奴,老奴……”
“难不成是眼疾?”张延玉微微抬头,却令人有着睥睨众生的错觉。
“是、是老奴不知死活,还请小公子原谅。”张管家便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人物。
“管家也算是个聪明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用延玉教导的吧?”张延玉侧眸,温和得令人如沐春风。
那宛如看待死物的眼神,宛如死神垂目......张管家算不上见过什么大风大浪之人,却硬生生地被吓出了冷汗来,“是,老奴明白。”
“嗳~”张延玉转身摆了摆手,一脸困倦道:“我有些累了,知雨。”
“是!”知雨愈发恭敬,她行了一礼,才侧身看向了张管家,“请吧,张管家。”
张管家脸色苍白,几近是落荒而逃。
仆人们都退下后,知雨才怒道:“方才是什么态度,谁是主谁是仆还认不清了!”
“无碍。”张延玉已坐在了书桌前,手随意地指了指地上那一堆礼品,道:“清点下值多少钱。”
“是。”知雨连忙应了一声,低头认真地清点了起来。
阳歌这会儿才跑了进来,“公子公子!”
“慢点。”张延玉语气温和了下来。
“公子,阳歌打听到啦!”阳歌献宝似地跑到她旁边,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届时百花宴那些人都会来。”
阳歌有头无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知雨不懂,张延玉却了然颔首。
“做得好。”张延玉揉了揉阳歌的头发,抬眸示意他去看那堆礼品,“去看看可有喜欢。知雨,也挑一个。”
“知雨不敢。”知雨哪都好,就是被她震慑了下后,太过于毕恭毕敬~
阳歌可没她那点心思,欢喜地就蹲在地上选了个最大最无用的花瓶,说:“阳歌要玩这个!”
“阳歌!”知雨正想阻止,张延玉却应了声好。
阳歌就开开心心地拿着花瓶出去玩投壶了。
“公子太宠阳歌了。”知雨见状,叹了一声。
“为我所用者,无价。”张延玉却说了这么一句,就低头练书法了。知雨连忙噤声,收拾好退了下去。
这段时间,多亏了阳歌,张延玉轻而易举地掌握了临戍的地图,甚至摸清了这市井上的三教九流。
阳歌于她,着实重要。
她摆了笔,一幅猛虎细嗅蔷薇的画跃然纸上。
现下的她,还不足以撑起心中的野心,须步步为营,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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