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百花齐放,此花却非彼花。
夜色迷人,江边的红灯笼早已高高挂起,临戍特有的大楼船早已停靠江边等待着,琴声随风而来,是文人的唯美浪漫。
“今年似乎有些独特。”一青衣文人执扇拍了拍手心,好奇地望着那江边入口,“闻说来了个小家伙,似乎还挺厉害的。”
“郑公子说的可是那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入金翼书院的张公子?”有人回应道。
“是。”郑子风确实是很感兴趣。
“那小公子一身血衣入张家时,可是轰动极了。”
“还有这事?”郑子风前些日子闭门专研文集,自然少听闻这些事,只记得有人说来了个十三岁小娃不得了。
那人一听郑子风感兴趣,连忙讨好地凑近,一派夸夸其谈,仿佛自己就是当事人,听得郑子风兴趣少了几分。
郑子风侧头看向了里坐的人,那人一身紫金长衫四合云纹丝绸,难掩贵气。
郑子风说:“均烨兄可见过?”
一句便听得出亲疏。
袁均烨慵懒地撑着下巴,闻言瞥了他一眼,欠扁地回了句:“你猜?”
郑子风一顿,却也习惯,懒得计较,“反正今日我也能见到。”
“我先看上的。”袁均烨挺了挺腰板,似不太乐意地皱了下眉。
郑子风有些惊讶,继而笑了笑,一派儒雅温和道:“均烨兄不说倒还好,这么一说吧,我倒是感兴趣了。”
袁均烨伸出长衫下的长腿踢了他一脚,可见两人关系确实不错。
“来了。”有人喊了一声,来人却不是想见之人。
一身玫红的张颖儿十分张扬地上了楼船,虽是美艳诱人,但不少人顿时有些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张颖儿还没察觉到船上的气氛,自顾地向前一走,将挡在身后的人露了出来。
小生那粉嫩的小脸,明珠生晕,秀眉间隐约一股书卷的雅致。着一身雪白锦衣,腰间束着红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着两小小的椎,髻中引出一绺头发,自然垂下,很是俏皮仙气。
“小延玉。”袁均烨顿时站了起来,快步走向了张延玉。
张延玉闻声望了过去,她明眸皓齿,细润如脂,精致得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女娇娃还是男儿身。
袁均烨顿了顿,忽而微微皱了眉——不知为何……竟然无端地生出了想把这小奶娃藏起来的奇怪念头。
“均烨兄。”张延玉自是不知道他有何想法,恭恭敬敬地先行鞠了一躬。
当那稚嫩的身躯鞠躬时,着实让众人忍不住宠溺慈爱地笑了——小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随我坐就好,你我不必生分。”袁均烨低头弯腰牵起她的手,就往自己那桌走去。
张延玉忍住了挑眉的冲动,乖乖地被他牵着走——能够一而再地打乱她步调的人……这袁均烨确实不简单。
张延玉刚坐下,就收到了一圈目光的洗礼。
郑子风笑吟吟地看向了她,清俊的脸庞难掩善意,道:“这位便是张公子?”
张家这小公子确实比他想象中还要瘦小。
袁均烨见张延玉投来了疑惑的视线,颇为受用,便随口道:“郑子风,郑知府的儿子。”
“均烨,有你这般介绍的么?”郑子风不乐意,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张延玉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方才失礼了。”张延玉道:“小生张延玉,请多指教。”
郑子风笑了笑,“哈哈你这小娃,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张延玉暗惊了下,然后扬起了一抹特别灿烂可爱的笑容,奶声奶气似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是延玉确实有些拘谨。”
袁均烨撑着下巴看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清几分意思。
“你我将来都是金翼书院的学子,即是同窗,无需拘谨。”郑子风说着,还推了眼前的糕点给张延玉,“你还小,多吃点,切莫饿了肚子。”
张延玉应了声,便伸手去拿了块糕点,这时候拒绝显得更不似孩童了。
她也正在努力适应着现在的这个角色。
张延玉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大口地咬了口糕点,小脸沾上了粉末却不自知。
直到一大手轻抚了脸颊,轻轻地抹了下,便绅士移开。
张延玉一愣,侧头看向了袁均烨,却只望进那双爱笑的狐狸眼……
“好吃吗?喜欢待会儿给你打包些。”袁均烨说着,一手摊开了张延玉的小手,一手将贴身手帕放在她手中,道:“送你了。”
“谢……谢谢。”张延玉避开了视线,她见过各形各色的人,最怕的便是一种人——对她好的人。
袁均烨见小奶娃移开了视线,只道自己着实不受欢迎……见小奶娃可爱,忍不住逗一逗,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讨厌了。
乐声奏起,甲板上的舞女翩翩起舞,一朵朵花灯笼如百花绽放般四散开来。
细看便能看到每朵花灯上,镶着一个字。
“等会儿,花落谁手,便是由谁答题。”袁均烨凑近了张延玉,细声解说,“花灯上便是题。”
张延玉这才了然,点了点头,凑近些,回了声谢谢,便认真地赏舞。
袁均烨见状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小奶娃怎么……这么可爱呢。
才子佳人,月色撩人。
张延玉便当自己来享受诗歌文赋,只想静静地做个观看者。
奈何偏有人不随她愿。
张颖儿没有资格做到里舱,见张延玉稳当当地坐在里面,而自己只能坐在舱外眼巴巴地望着,更是不乐意。
她示意下自己的婢女,婢女了然,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身旁的美人也将眼前的一切看在了眼里,却并未阻止,似不知情般地移开了视线。
乐声逐渐奏向高潮,舞女鱼贯而入,一一抬着美仑美奂的花灯略过才子们。
倒是让张延玉有些惊讶,这个朝代比她想象中开放些。
谁知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盏好看极了的灯笼,一系着面纱的舞女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于是,在场的所有文人雅士都看了过来,见首盏灯落在了一小娃上,便有些失去兴趣。
张延玉微微地动了下眉尾,下一秒便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是?”
“哈哈张公子好福气呀!第一盏灯就落入你的手。”郑子风拍了拍手,笑道:“还不快快接上。”
张延玉闻言,伸手签过了花灯,一双大手却扶住了花灯身,那低沉含笑的声音便传来——
“灯上字,游?”袁均烨凑近些看,侧眸看了她一眼,笑道:“延玉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