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闻溪就进来了。
见到姑娘这样，闻溪心疼得不行，眼眶都哭红了。
“你先别哭，你可知姑娘今日进食了哪些东西？”老夫人对闻溪倒是格外宽容，耐着性子问了句。
闻溪哽咽着说道，“姑娘一日三顿，都是在老夫人处用的，也并没有吃过别的，莲叶糕只吃了一块，还是大夫人送过来的。”
得，这下子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萧氏。
萧氏哪里肯应下，连连说道，“婆母，儿媳确实是送了莲叶糕给菱姐儿，可那是因为菱姐儿爱吃，婆母若是怀疑，大可让何大夫验一验！”
“那就验吧！”老夫人摆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丫鬟就端了剩下的莲叶糕过来，何大夫取了根银针刺进去，并未变色。
“回太夫人，这莲叶糕并于问题。”何大夫收回了银针，朝老夫人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小宋氏秀眉微蹙，张口就道，“菱姐儿，你可是碰了什么？”
何大夫立马就道，“二夫人莫急，依草民之见，如今正值春末夏初、草长莺飞之际，许是七姑娘沾了什么花粉，对花粉过敏也未必。”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萧氏追问道，“何大夫，那菱姐儿如今这般，要多久才能好呢？”
“后日可就是太子府的满月宴了，万一菱姐儿身上的疹子还退不了，这可怎么办？”
一声声一句句，无不透着对赵青菱的关心。
见状，老夫人也就打消了怀疑，朝何大夫说道，“我问你，用什么药好得最快？”
何大夫面露难色，半响叹了声气，“若只是轻微的还好，退得也快，可七姑娘身上的实在严重了点，只怕没个三五日，是好不了的。”
“三五日？”萧氏一听，当即说道，“这可不行，后日就得去赴宴，何大夫，你就当真没法子？”
何大夫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
萧氏就转向了老夫人，为难道，“婆母，既然如此，要不就还是别让菱姐儿去了吧？”
“菱姐儿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这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萧氏面上露出遗憾之色，可心里却是乐得不行。
只要菱姐儿不能去，就算芙姐儿去了，也抢不了她女儿的风头！
“祖母，大伯娘说得对，青菱还是不去了……”赵青菱贝齿轻轻地咬着，分外可怜。
老夫人见她这般，实在不忍心，但还是说了，“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养几日，等身子好了，我再亲自领你外出赴宴。”
刘氏听了，心里又不停地冒酸水。
“谢祖母，”赵青菱点点头，又抬头看向闻溪，“嬷嬷，你去把我那套蓝宝石头面取过来。”
萧氏一听到“头面”二字，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连连看了过去。
闻溪虽困惑，但还是转身取了来，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姑娘。”
匣子是敞开的，里面正躺着一套蓝宝石头面。
“祖母，青菱既然不去了，那这套头面也就用不着了，还是明儿退回去吧。”赵青菱说得极为小声，声音里还带了几分难过。
老夫人就板起了脸，嗔道，“一套头面而已，既然给了你了，那就是你的，还不赶紧收好了！”
小宋氏看得有趣，知道赵青菱必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个。
难道，玄机就出在这套头面上？
“是啊菱姐儿，自家人哪里要这样讲究了？”小宋氏笑了笑，走了过去，瞧了眼这套头面，就要拿起。
赵青葵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二婶娘！”
却不敢说让她别碰。
小宋氏朝她温和笑道，“葵姐儿怎么了？”
“没，没什么。”赵青葵到底不敢说，摇了摇头，眼神却躲闪了下。
小宋氏就回了头，拿手摸了下头面，却皱起了眉头，“这蓝宝石头面闻着颇有些冲鼻。”
还让刘氏也闻了下，刘氏没闻到，但还是很配合，“好像是有些味道！”
听着二人说的，萧氏心中咯噔一声，装作淡定地笑道，“才打好的头面，有些味道也是难免的。”
“莲心。”老夫人并不是个好糊弄的，朝莲心使了个眼色。
莲心立即会意，上前拿起嗅了嗅，脸色骤变，“老夫人，这套头面被人涂了漆树粉！”
“是那个一旦沾上，就会使人浑身奇痒的？”老夫人是过来人，对漆树粉也有所耳闻。
萧氏脸色一白，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叫人瞧见她此刻的模样。
赵青葵毕竟年轻，吓得白了脸，好在她一直低着头，并无人瞧见。
“正是，”莲心一脸厌恶地放下蓝宝石头面，轻声说道，“七姑娘必定就是因为戴了这个，才忽然起疹子的。”
莲心从四岁起就到了老夫人身边，平日里就喜欢钻研一些药草，府里没几个人不知道。
赵青菱眼底讥笑飞逝，睁大了眼睛，“祖母，青菱对珠宝首饰并不大懂，还是大伯娘说这套蓝宝石的头面极配青菱，青菱才留下了来，可谁想竟会……”
赵青菱面上尽是委屈，又朝萧氏说道，“大伯娘，青菱绝无怀疑大伯娘的意思，必定是那玲珑坊的人不小心涂上的。”
众人，“……”
玲珑坊就是吃了饱撑的，也不敢做这种事啊！
众目睽睽之下，萧氏只觉得面红耳赤，干脆朝老夫人跪了下来，拿帕子掩面哭道，“婆母明鉴！此事和儿媳绝无干系！”
老夫人就斜了她一眼，淡然张口，“起来，此事到底是谁所为，我心中有数。”
“是，婆母。”萧氏面上挂着泪痕，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赵青菱抬了头，不得不承认，萧氏也是个有手段的，可惜没小宋氏那样的心机。
“莲心，既是漆树粉，那可有解法？”老夫人眸色淡淡的。
莲心点了点头，老夫人就摆了摆手，“那就去做，务必在明日之前将它解了。”
事到如今，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纷纷朝萧氏看了一眼。
不过……
老夫人摆明了不会当众责难萧氏，她们自然也不会去提起。
“菱姐儿，你先休息，不必害怕，”老夫人起了身，朝着众人说了句，“夜深了，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赶紧走了。
何大夫心里忐忑不安，果然听老夫人说道，“莲心，领何大夫下去，解雇了吧！”
莲心应声称是，何大夫自知犯了错，也不敢为自己辩驳，跟了出去。
老夫人走到门槛边，脚步顿了顿，“萧氏，你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