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万俟瑾心头更不痛快，当即大声地嘲讽道：“太子爷怕是生来不详，连克两母，本皇子可真怕他一生气连带我的性命也夺走了。”

听到这种荒唐之言，万俟怀桑非但没有生气，甚至是笑出了声来。

这一笑更是让万俟瑾火冒三丈，狠狠地将万俟怀桑书桌上的砚台掼在地上，招呼道：“你们是怕了吗？面对这么个怂货太子？也不用脑袋想想，没了先皇后，谁还会护着他？”

众皇子一听，这话在理，顿时也生了胆子，尤其是先前被万俟玉当众责骂的几个，更是卯着劲儿，将万俟怀桑推倒在地，又把桌上的字画都撕碎了洒在他身上。

即便如此，万俟怀桑仍是一脸的平静，脸上噙着笑意，让人看不出想法。

“谁说先皇后不在了，太子就没人护着了？”

一个清冷至极的女声骤然响起：“先皇后，是本宫的姐姐。她的孩子，自然也就等同于本宫的孩子。万俟怀桑，本宫护着。”

闻声，众皇子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姜云舒裹着一件雪梅浮绘袍站在学堂外头的梅树下，姿容隽美，气度不凡。

姜云舒缓步上前，眸光在众皇子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了万俟瑾身上。

众皇子围在一起欺负太子，被逮了个正着，哪里敢跟她当场对视，纷纷行了礼，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庄妃和慧妃姜云梦素来不对付，万俟瑾自然也不会把姜云舒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这女人根本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脸上依然带着傲慢之色。

姜云舒进了屋，将外头的袍子脱下递到了红鸢手里头，这才走到万俟瑾身前站定。

万俟瑾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听见一声脆响，随即脸上是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他惊讶地瞪着姜云舒，连自己刚才想说些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姜云舒打完了脸，甩了甩手腕，淡定道：“这一巴掌，是替先皇后姐姐赏的，你的生母虽是庄妃，却也得尊先皇后一声母后。

纵然现在她不在了，可怀桑乃天祈太子，身份地位仍在你等之上，又岂是你等有资格代先皇后姐姐管教的？”

姜云梦的容貌本就属于那种飞扬跋扈的美，此时生起气来，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见此情状，众皇子哪里还待得住，纷纷告辞离开了。

要知道，万俟瑾可是庄妃的亲子，这慧妃都是说打就打，根本不留情面。他们这些生母地位更低下的，哪里招惹得起这位。

“慧妃，你竟敢打我？你给我等着，这一掌之辱，我若不还回来，就不姓万俟！”

万俟瑾也是气极了，当场立下了这样的誓言，摔着袖子就离开了。

姜云舒眸光清浅，目送着众人都离开了，这才俯下身子，将仍坐在地上的万俟怀桑扶起。

“不敢劳烦慧妃。”万俟怀桑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从地上爬起，又拍去了身上的尘土。

姜云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却又一把抓住了已经准备回东宫的万俟怀桑，温声道：“琼华宫有皇上御赐的疗伤圣药，你跟我走一趟，上了药，我才能安心。”

这一回，她是真的心疼了，实在没办法像为了刺激怀桑振作时一样故作心计恶毒。

万俟怀桑却是抬抬手，挣脱了她的牵制，冷漠道：“不必了，宫里有太医，东宫有药。”

“桑儿！”见他这般不听话，姜云舒当即脱口而出。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万俟怀桑顿时赤红着双眸，恶狠狠地回头盯着姜云舒：“不要叫我桑儿，你不配！

有句话我从前就说过，你若记不得，我再重申一次。万俟瑾说的没错，我是不祥之人，连克两母不算，而且还注定要弑母！”

姜云舒被他眼里的恨意吓得生生退了好几步，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知道怕了的话，就离我远点。”万俟怀桑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琼华宫后，姜云舒的心里仍平静不下来。

若不是看到了万俟怀桑那充满恨意的双眸，姜云舒甚至以为自己这段日子多少让他感化了一些。

虽然没有办法让他彻底放下仇恨，但至少可以减轻些，让彼此都没那么痛苦。

见姜云舒回宫之后，就坐在窗前，一直对着一块玉佩呆呆地发愣，对任何事情都置若罔闻，碧桃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红鸢，示意她出声劝一劝。

这个红鸢平时挺聪明的，关键时刻就和一根木头似的，半点都不解人意。

推不动红鸢，碧桃只好主动开口劝道：“主子，夜都深了，您晚膳也没用，要不要让小厨房做点东西送来？”

被夜风和碧桃的声音唤醒，姜云舒回过神来，摇摇头，将玉佩收进袖中，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本宫没事。本宫相信，有志者事竟成。若是不成，那也可以另寻出路。”

只要怀桑不走错路，恨就恨吧！

不管他心头有多少的恨，她统统都接着。

重要的，不是怀桑对她如何，而是她想对怀桑如何。

红鸢是目睹了事情整个过程的人，自然比碧桃更抓得住重点：“可今日之事，奴婢担心庄妃会借机发难。”

姜云舒垂眸一笑：“纵是没有今日之事，她也总会找到机会来折腾的，怕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的话音都还未落下，门外突然就响起了一阵错杂慌乱的脚步声。

屋内的主仆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朝门外走去。

“姜云梦，你给我滚出来，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儿子动手，还说我这辈子都比不上那个死了的女人？你别以为你我同在妃位，就能骑在我的头上了！”

还没走到门口，姜云舒就已经听出了庄乔的声音。不过听她这叫嚷的内容以及蕴含的怒气，想必万俟瑾回去还给她添油加醋了不少。

姜云舒没有被庄乔泼辣的言语吓唬到，她缓步走出门去，清浅一笑：“不知姐姐如此大动肝火却是为何？”

见到了正主，早已经火冒三丈的庄乔立马奔到姜云舒面前，抬手就想还上一巴掌，却被早有所防备的姜云舒稳稳地挡了下来。

庄乔咬牙切齿地表明了来意：“姜云梦，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说法，那不妨看看这琼华宫上下能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