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打开的一扇格窗,堂舍里土暖地润,头上黄莺儿一声啭,抬头看它是,却又不知隐在何处。阵阵袭来花香风,令人两腮窄痒。这二十四番花信风,应节候花期而来,年年与这自然中的梅柳桃杏相约,一日不肯违背。似多年之后,羽开阳对百里长歌的承诺,不曾失约。
人从生来就有很多本能,比如困了就要睡觉,比如渴了就要喝水,比如疼了就会哭,比如开心了就会笑。再比如,百里长歌看到吃的,就会忍不住的吞咽并且手会很自觉地伸过去。
“吃吧。在自己的房间,不用客气。我特别喜欢吃这青梅果子糕,酸酸糯糯的。”说完,羽开阳也捡了一块,塞进了嘴里。
“真的是特别好吃呀,香香的,入口即化。”长歌又拿起了一块,往嘴里丢去。
“慢点儿。刚吃完饭,你又吃,还真是吃货!”
“你不是也吃了么,还好意思说我!死鸟人!”
“喂,我之前说的你忘了么?请叫我开阳大人!你现在可是我的人!”
羽开阳边说着,边把上身向前倾去。笔直的双腿,好看的折线,白色衣摆微微向后。棱角分明的面庞因为距离的突然靠近,变得凸显起来,百里长歌甚至可以看见对面面庞上的微小毛发。空气中,青梅果子糕独特的梅子香味沉沉浮浮,淡淡的、酸酸的、甜甜的,有些暧昧的氛围在小小的房间内快速膨胀着。
长歌赶忙倒退一步,却偏偏抵上了后面的木桌几。她双手快速的捂在了嘴上,口中的青梅果子糕还没来得及吞咽下去,被塞的鼓鼓地。满脸涨地通红,好似一只涨了气的皮球,有些愤怒,有些尴尬。
羽开阳将一只手压在木桌几地边缘上,折线又顺势往前压近了一些,另一只手环到了长歌的背后。
“你要干嘛!”长歌瞪着双眼,捂着嘴怯怯地说。
“你想我能干什么?!”男子的面庞更加逼近了,长歌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轻吐在自己脸上的气息。
“。。。。。。死鸟人,臭流氓,你小心。。。”
“小皮球,我只是给你倒一杯水,用得着这么紧张么?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呀。”羽开阳从她身后的木桌几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款款地送到她的面前。
长歌接过茶杯,感觉到自己被眼前这个人又戏耍了一番,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但是转念一线,还要跟这个讨厌鬼在幕天阁生活三年,便又对自己说,要淡定,要淡定。
羽开阳笑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她喝了一口茶水,将口中的青梅果子糕一并冲下腹中,便抬眼环视这个房间。
房间并不大,但收拾得十分整洁。地下铺着泥砖,一尘不染。格窗半开,一张木桌几,两把竹椅,旁边的一侧墙面摆放着一个四扇开合樟木衣橱和一排四层翠竹简镂花书架。对面墙上挂着一副《海棠睡春》,画上的海棠粉嫩淡雅,翩翩落英随风飘落。下面的小高几上摆放着一盆绿油油的天冬草。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
什么?!只有一张床!
长歌愣愣地站在床边,看看床,然后看看羽开阳。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了?”
“怎么,怎么只有一张床!”
“是呀,你也看到了只有一张床。晚上你睡里面,我睡外面,整好一张床。”
“不要!死鸟人!臭流氓!”
长歌将床上的铺被抓起来就往地上丢去。
”好了好了,姑奶奶,我这刚收拾好的!你真是不经逗,你的房间不在这里,在旁边!“
”啊?!真的?!太好了,你快点儿带我去!“
”好好好,急什么,你把我的床铺都弄乱了。“
百里长歌哪管得了这么多,推门就往外走。羽开阳无可奈何,跟在后面。
一、二、三、四。
往右走,第四个房间便是她的。
房间的布局都是一摸一样,简单整洁,唯一不同的就是墙上的那幅画变成了《天军点翰图》。墙角的依旧放着一张床,床铺上放着参加“试炼”之前,上交的自己随身包裹。
百里长歌走进房间,坐在床上打开包裹,收拾起来。抬眼看见羽开阳斜依着门框,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说:“死鸟人,你还有什么事么?!”
“我再说一边,我不是死鸟人,请叫我开阳大人!”
“那,开阳鸟大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呀?!赶紧请回吧!”
“嗯哼!院士说了,明天起卯时用早膳,辰时到雍辟合堂开始上课,不要迟到!另外弟子服放在衣柜里!另外我的房间你知道在哪儿,晚上可以来找我哦!‘’羽开阳坏笑一点。
“行了行了,快走吧!”百里长歌不耐烦地把他推搡出去。
“哦,对了,另外千万别忘了,明天把这里绑紧一些!”说完,边往自己的胸部一指。
“去你的吧,死鸟人!”长歌抬脚把他踹了出去,把门和窗狠狠地关上。
羽开阳笑着走了,特别简单地笑。
一阵风过去,门口地海棠花瓣又掉了几片,红花继木依旧静静地立在窗边。
像有些花瓣的离开对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那样。长歌不会去理会,更不会去在意,在她心里并不重要的那些‘别人’。
真是一个‘讨厌鬼’。除了讨厌,就只有讨厌。但是这些情绪随着时间的流动,慢慢被整理书架、摆放衣服,铺整床铺这些寻常的忙碌所取代。
过完今天,还有明天。
太阳不停的向西走。
人的本能就这么简单,困了就睡。
长歌长长出了一口气。离晚饭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长歌决定小睡一会儿。
收拾完的房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些物品被收纳进了它们对应的器皿。如果真的要说有那些变化,那应该就是一个金刚镶白玉红漆葫芦被挂在房间西北角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