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就算时至傍晚,却也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静止的柳条上,知了一动不动的趴着,沉闷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儿清凉,微微风中也带着热浪。
自从羽开阳找了那个可以的水洼,百里长歌变不用早起去石虎浴了。
夕阳渐渐西沉,红彤彤的晚霞照亮了西边的半边天,把远处的幕天阁装点得更加金碧辉煌。幕天阁边,隐约可见几只金尾来凤鸟。微风拂过平静的水洼,给水面留下片片涟漪。荷叶荡漾起层层波纹,露珠在荷叶中摇曳,宛如淘气的娃娃,借着荷叶这温床在风中嬉戏,不断地在绿浪中翻滚玩耍。
每到这个时候,空气中的热气慢慢消退,长歌便会来到这里,一边梳妆沐浴一边欣赏黄昏的景色,好不惬意。
这日,落日新月对黄昏,蝉鸣之声也比往日更胜。长歌像往常一样,从水洼处回来,往堂舍走去。突然,她觉得额头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还没有缓过神的功夫,身上又连续受到了7、8下击打。好几块石头落到地上,咕噜咕噜滚进了旁边的角落。
百里长歌撸起了袖子,看见被打中的地方已经泛起了淤青,疼痛从这些颜色的底层慢慢渗透出来。她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人,夜的黑色已经将四周景物罩在阴影之中。
“是谁?”
“是谁这么无聊?!”
“到底是谁!”
树影一晃,两个影子从树后转出来。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另一个身材瘦小,尖嘴猴腮。
“哎呦,百里同学,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呀!”
眼前的两位,便是那日在试炼“域界”中,被她和羽开阳联合打败的三人中的两个。后来长歌才知道那三个人是同父异母的同胞三兄弟,复姓司寇,来自极北蛮荒,老大司寇历海,老二司寇历青,老三司寇历洪。
自试炼之后,这兄弟三人便常常与他们二人作对,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但背后小动作不断,老二老三最为之甚。因顾忌羽开阳,于是他们总是捉弄百里长歌。比如脚下使绊,偷走课本之类的小伎俩。有时,长歌想他们如此的身形里竟然装了这么幼稚的心智。
百里长歌见到他们二人手中的弹弓,便更加确定是他们袭击的自己。
“你们两个不长眼的蠢货,为什么偷袭我?”
“你才是蠢货!我们没有偷袭你,我们再打狡兔走狗!”
“对,我们在打走-狗,哈哈哈。”
二人边晃着手中的弹弓,边刻意用力加重了“走狗”两个字。
长歌听明白了他们的冷嘲热讽,无非是想激怒自己。她抖了抖双肩,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卫生眼,便头也不回的沿着青石板路走了下去。身后的笑声更大了。
第二天早上,百里长歌额头顶着大大的青包出现在羽开阳面前时,他不禁楞了一下。
“这是真么了?脑袋让门给挤了呀?”
“会不会说话,你才脑袋被门挤了!”
“那你这一脑门子包是怎么回事儿啊?”
“要你管!”
“你这一大早上吃错药了呀,干嘛这么凶。一脑门子包表演打鼓呀!”
“我还吃炸药了,就是这么凶我现在要表演爆炸!”
。。。。。。
好像是线头,被不经意的一拉,便带出了一连串的不顺心。
长歌还在为早上与夏胤的偶遇而懊恼着。
自从在石虎浴那件事情之后,夏胤便有意躲着她。好巧不巧,早饭的时候,在敬一亭门口碰到对方,面对面的距离,夏胤看到她也是一楞,转瞬便恢复了冷面,擦身而过,如同不认识般,将她当作空气。
没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连一句话都没有。
那么一瞬间,心里的桃花枯萎,刹那剧烈的风吹散了云层。
没有“早上好!”;
没有“好久不见!”
没有“伤是怎么回事儿!”;
所有在相遇那片刻,长歌能够想到话语都没有从对方口中听到,
她急着想说“你好!”,可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司寇兄弟正对着她的方向,边笑着边讨论着什么。长歌一时语塞,竟就这么放过了。
长歌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有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手,把看不见的轨迹就这样弯到一边,扭曲朝另一个她并不期待的方向。
少女的期待在那一刻的气氛都消失了,于是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核暴露在空气里,成了只能用难堪来形容的东西。
长歌没有半点儿心思同羽开阳再争辩些什么。生硬地结束了二人的对话。
她托着腮,闷闷的望向窗外。
今天真的,不像个好日子。
琐碎的压抑又在身体里积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