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极为小心的拉着他往那道木门行去,他心头也有所了然,淡道:“既然带我进去如此令你为难,你还是让我自行离去吧。”
若非顾着她此番替他赎身,他良心稍有过不去,要不然,他早已冷声狠她几句,想必她自然能放他离开。
“不行。”然,他这话还未落音,便收到一道极为干脆的拒绝。
他暗自蹙眉,此际,却见她却拉着他走至了门边。
“郡主!”刹那,两道恭敬且略带几分畏惧的嗓音响起。这嗓音虽小,但却震得他眸子顿时失了焦。
郡主?她是郡主?
他难以压制着心头的震撼,以前也仅以为她仅是哪家员外宠坏了的千金,却不料……
乍然间,他顿觉被她握着的手有些灼烫,正欲抽回手,却闻她朝门边两名家仆道:“嗯?郡主?你二人瞧见我了?也瞧见我身后这男子了?”
她的嗓音挑高,一字一句皆带着几分柔的威胁。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未看见!再说,郡主怎会走后门,郡主金枝玉叶,一向都是走正门的。”两名家丁顿时反应过来,皆有默契的道出这句话来,而后齐齐望天,心里却略微畏惧的嘀咕道:小祖宗快走快走!
说来,这郡主啊,在府中嚣张跋扈那是出了名的,人人见之皆要躲避三舍。他们两小厮每天的活儿便是守后门,照理说他们遇见府中这小祖宗的机会最少,可奈何这小祖宗太过跋扈,又担忧畏惧王爷,每次在外干了不法的勾当回来,都会从这后门进府,还出言威胁他们,逼他们承认他们未见到她。
可这等掩耳盗铃的做法,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就连三岁小孩,也觉得此法太过自欺欺人,可这小祖宗,却次次这样玩,且还玩得风生水起,从未有改变说辞之时。
此刻的陌月对两小厮的话倒是心生满意,她见好就收,随意嗯了一声,便拉着怔愣的如轩踏入木门,而后急急朝一边儿闪去。
踩草坪,踏长廊,爬假山,穿小径,几经周折,如轩被她拉着已经行了不少路。此刻他的额角,已经不是抽,而是僵了。
不得不说,此番,面前这女人拉着他倒是干了诸多他从未干过的事。想来在逸品楼里,即便他客源少,日子清闲,但也没处走动,成天坐在屋内发呆,可此番,他却是踩草,踏廊,爬山,穿小径之类的把戏一一亲身体验。
他黑着脸,肩头上的包袱一搭一荡,当真是极为不自在。
再随着面前女子跑了片刻,却觉脚下略微有些发疼,他眉宇一蹙,想来应是不注意扭伤了,再瞧面前猫着腰,小心翼翼但却速度极快拉着他往这条落花小径深处跑着的女子,他喘息间不由问了句:“我是不是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你竟被吓成如此,连站直身子走路都不敢?
说来,知晓她郡主的身份,他便心头难平。如今忆起她对他讨好的诸事,他不由心生波动。她乃金枝玉叶的郡主,她在她的侍女和门口二人面前皆未收敛脾气,却偏偏在他面前放低姿态,时时送礼物给他,搜肠刮肚的想点子讨好他,可他却一一忽视,甚至鄙夷。
如今想来,她一个郡主能在他面前那般,当真……牺牲良多,难能可贵了。
他这话一出,却闻她头也不回的道:“那老头子早瞧我不顺眼,时时找茬,即便今日没你,他若是寻着我了,也要调教我。”
闻得这话,他眸色一动,问:“你口中的老头子,可是你爹?”
“其实我也怀疑,若非我老娘一直咬定我是他的崽子,待他调教我时,我早就一蹦三尺高骂他多管闲事了!”陌月依然未回头,似也未发现身后之人腿脚有些不适,继续极快的往这条落花小径深处跑去。
此刻的如轩,却是被她这话震得一愣,可猝然间,心头却涌出一抹久违的忍俊不禁来。
想来,此番满口不尊,说话毫无章法,且浑然无郡主该有的矜持姿态的她,才是她的本吧。说来,那她以往在他面前柔弱温顺,又是为哪般?真的仅为讨好他?
一想到这儿,他眸色也微微一深,俊美的面上,也涌出缕缕难以压制的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