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盏茶功夫,三人被告知已过文关第一关,即将进入文关第二关。加上三天前过关的白子慕共有四人,由秦罗敷抽签决定第一轮各自对手和比赛题目。
过了片刻,秦福上前禀道:“四位公子,签已抽得。第一局,舒冀之对白子慕,请移步小书房解题。同时,秦洛离对阵赵亦凡。在此解题便可。”
秦洛离拿到题一看,是二十道算术题,要求在半个时辰内完成答题,否则出局。
第一题:一条直路,路长1000米,每10米栽一棵树,可栽多少棵?
第二题:三条腿的凳子和四条腿的凳子共33个,腿100条,问各有多少个?
第十九题:一个马队共有100匹马,要驮100个装了货物的袋子。马有大中小三种,每匹大马最多只能载三袋货物,每匹中马最多只能载两袋,小马则要每两匹合力才能载一袋,问大中小马各几匹?
第二十题:有3个人去投宿,一晚30个铜钱.三个人每人掏了10个铜钱凑够30个铜钱交给了老板.后来老板说今天过节,只要25个铜钱就够了,拿出5个铜钱命小二退还给他们,小二偷偷藏起了2个铜钱,然后,把剩下的3个铜钱分给了那三个人,每人分到1个铜钱.这样,一开始每人掏了10个铜钱,现在又退回1个铜钱,也就是10-1=9,每人只花了9个铜钱。3个人每人9个铜钱,3X9=27个铜钱服务生藏起的2个铜钱=29个铜钱,还有一个铜钱去了那里???
半个时辰刚到秦洛离便交了卷,而赵亦凡却还在喃喃:还有一个铜钱去了哪里呢??
不一时,舒冀之也是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颓丧的白子慕,结果可想而知。
四人略抱拳见过,白子慕与赵亦凡便告辞了。书房内只剩下舒秦二人相对枯坐。
舒冀之干咳一道:“听说秦老弟此次参加了中京大考?”
“不错。”秦洛离似乎不愿多说。
“唉呀,不会是状元吧?”舒冀之故作轻佻。
“忝列前三甲,待明日殿试过后才分伯仲。”
“那真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啦!”摇着扇子,明显的不屑写在脸上。
“在下今天没心情与闲杂人等纠缠不清。”秦洛离火了。
“看来老弟深陷情海难以自拔啦!为兄倒要瞧瞧是怎样的女子令老弟如此痴迷。”舒冀之轻松地道。
“哼,想要见敷儿,阁下还得先过我这关呢!”
舒冀之不置可否。
这时秦福进来打破两人的僵局,举起手中书卷笑道:“对决关的题有了,是我家老爷出的题。同样是一柱香光景见分晓,两位请吧。”
秦洛离快步走到一旁,接过题目念道:“请用一文钱买回你认为最值钱的东西。”
两人分头出府寻找,一个时辰后将各自买得的东西用红绸包起来交给秦福,秦福只管将这两样东西交到后院给秦书桓过目。
秦书桓打开第一个包,是一幅字画。原来秦洛离用一文钱买了一张上好宣纸,再用一柱香的时辰作成此字画。正中写着两个斗大的字:真情。下面配着一幅小巧的画,画中已生华发的秦洛离舞剑,一白发女子抚琴。浓浓的情意和无尽的缠绵令秦书桓动容:“画得好!真情无价,白头偕老的愿望更是难能可贵。好!”
打开另一个包,里面包着的东西很小很轻,秦书桓拿起看了看就对秦福说:“该见分晓啦!”
拿起两个红布包,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而去。
秦书桓宣布道:“本轮舒冀之胜。”
秦洛离一脸错愕,半天才道:“老爷可否告知原委?洛离败亦要败得心服口服。”
秦书桓打开那个小巧的布包,却是刚从中京普渡寺求来的平安符。秦书桓解释道:“真情与平安,是多少人一辈子的祈望啊!此二者其实密不可分,缺一不可。试想,夫妇二人若要长久,必不能缺真情缠绵。但是若这二人没有平安……真情纵然可贵,却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可以说这个答案已经跑题。而平安,却可以通过雄厚的财力来保障。答案很明显,这就是原因。”更何况,平安恰是目前的秦府对罗敷的唯一期望啊!
秦洛离听后略施一礼,咬咬牙道:“洛离明白了,先行告退。”
秦福目送秦洛离决然离去,一脸担忧。但仍不忘自己的职责,对正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舒冀之道:“公子,现在还有最后一关。请随小的前往后园罢。小姐现下正在那边。”
舒冀之轻哦一声并不见欣喜之色,跟在秦福身后东张西望的反而更像个游园子的客人。突然问道:“今日那秦洛离与你有何干系?”
秦福一愣,慑嚅着回道:“那是小人独子,公子见笑了。”
舒冀之却轻摇纸扇,一派悠闲:“小小年纪,能有此见地已是难为他了。将来必成大器也!”
说着话已进入秦府后园,便听见行云流水般的优雅琴声,舒冀之不禁喜道:“这是《兰风》!吾之最爱也!”说罢加快脚步,仿佛听琴才是今天要来办的正事。秦福见人已引到,便默默退了开去。
舒冀之其实是跟在秦洛离和赵亦凡后面到秦府来的,之前并不知道秦府招亲的事。知道后也根本没拿招亲的事当回事,只是因争强好胜而在不知不觉中赢了这许多局最后取得了与佳人见面的机会。但是很显然的,背对着他的单薄的罗敷并没有引起他任何兴趣。
舒冀之站在小亭后面,随着节奏跳起了扇舞。
一曲终了,舒冀之才转到小亭前朗声道:“小姐好琴艺…….”
罗敷站起来略福了一福:“公子见笑,公子之舞亦让小女子十分佩服。”说罢抬头焉然一笑,愿与我琴音相和,此人是否我的知音呢?至少,应是个好伴侣罢。
舒冀之一贯从容的笑却僵在了脸上许久无法转开视线,这是天上的仙女误入了凡尘吗?是了是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罗敷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得窘极了,只得轻咳一声红着脸儿埋首发间。清儿举起手在舒冀之面前乱挥着:“公子,公子,公子…”没有反应。跟在罗敷身边花痴见得多了,唤醒花痴的经验也攒足了,气定神闲地、一字一顿在舒冀之耳朵边吼道:“喂!你家着火啦!”
舒冀之这才惊醒,喝道:“大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便没了下文。走到罗敷旁边:“你就是这次要招亲的女子?”
罗敷初见此人气度已为他折服,此时只低头答道:“正是。”
舒冀之道:“甚合吾意。”
罗敷一怔,这人真是霸道!反道:“却不知公子能否过本小姐这一关呢?”
“如今只得在下一人还要过关?如果在下不幸不能过关,那小姐又当如何?”
“本小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
“请吧!”
“这一局却与前局不同。这边有十个字,抽中哪个字就以此字为题做解。如果公子您能令小女子心服口服则算阁下赢。”说罢示意清儿将刻有字的竹块取来。
清儿将十个字排成两排,道:“公子请过目。”
舒冀之一一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天地国亲师政治文武官十字。这些字,哪一字不是他每天每时每刻记在心里的呢?这小女子,有趣!
清儿正经八百地请舒冀之转身回避,再将这十字翻转并随意打乱顺序,笑道:“可以了,请公子随手取一个罢。”罗敷却在一旁掩嘴偷笑。
舒冀之丝毫未觉,大手一伸取了一个“国”字。
罗敷道:“此字何解?”
舒冀之道:“愿聆听小姐之解。”
罗敷轻笑道:“本小姐却是不解。”
舒冀之道:“这个字代表一切!”
罗敷心道:原来是个忠君爱国的呆子,真好玩儿。口中却不得不郑重其事地道:“哦?大道理你且不必说,只说说国字如何代表我家柔儿的礼义廉耻便罢。”
舒冀之呆了呆:“柔儿?”
清儿不失时机地点拨道:“那是我家二夫人的猫。”
“这……”简直是无聊!竟有人拿他视为生命的国和一只猫相提并论,若在平时早已光火。可是今天,却是自己信口开河在先啊,此时却要怎样自圆其说?无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硬道头皮道:“国,邦也,即为天下。天子,乃天神之子,其受命于天,治理天下。只有拥有足够德行的天神之子才有资格成为天子,也就是皇帝。天子治国,所以国之德行理所当然以天子为代表和表率,德行之首当为礼义廉耻。”
舒冀之讲着,看看罗敷却正掩口而笑:“公子您牵强的功夫直可见一斑。不过,算你讲得还算过得去。”
顿了顿,又坚定地道:“理所当然,国亦能代表此国中所有生灵的礼义廉耻。试想,若一国不振,它国势必觊觎我沃野丰田,铁骑蹂躏之下焉有完卵?国之不存,生灵涂炭,百姓亦将蒙受外族之辱,何谈礼义廉耻?反之,一国强盛,对内,民可安居。而对外亦可以立威,外族自然不敢怠慢于我。弱肉强食之理自古长存,若我强则以我之礼仪规范于外,外岂敢不从?我等与国家的关系,实为一荣俱荣,一耻俱耻。由此看来,国弱民贱,国强民贵。贱则以外族之礼义廉耻为礼,贵则外族皆以循我之礼义廉耻为荣。故,国可以代表一切,它也是我的一切!"罗敷听得津津有味,早已忘记了什么柔儿的礼义廉耻,心底一抹柔情也被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掀动。
舒冀之却迟疑了一下,又突然在解释着什么似的说道:“我的意思是凡君子当以国之荣辱为已任,而儿女私情无法与之并肩。"
罗敷不禁黯然:“公子之意小女子此次招亲……?"自己对此子已一见倾心,现在又为此子豪情痴迷,他却不认同儿女情长?
舒冀之道:“巧遇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罗敷:“巧遇?!难道公子不是专程前来的吗?"
舒冀之摇摇头:“在下鲁莽,事先并不知道贵府招亲。"
罗敷想想也是,一个心里面装着天下和百姓的人哪有心思为儿女情事浪费光阴呢?便道:“既如此,小女子亦不强求公子你接纳。但还是赠你这幅获胜者应得之绣品,是我仿照及笄礼的礼服的式样亲手绣成。一年之内,小女子都在此等候公子的新人轿,礼数不拘。"
舒冀之笑道:“姑娘多心了。只是在下已有家室,怕是委屈了姑娘。”
罗敷道:“小女子不在乎名份。”
这时,舒冀之身边的一个跟班突然跑过来与他耳语了几句,舒冀之脸色一变道:“有这等事!"
沉吟片刻,改口道:“在下深为姑娘才情所染。愿将随身之玉留下,三月之内定当迎姑娘过门。"
罗敷看了看却并不去接:“公子不可。古人有云君子之德有如白玉,故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况且这上等龙凤白玉,并非小女子能佩得起的。"
舒冀之微笑:“此物是在下家传之物。既你我在招亲局上定下姻缘,便是一家人了。你佩与我佩原是一样的,又怎会没有资格佩戴?"
罗敷不由得羞红了脸颊,低头接过玉佩。舒冀之道家中有急事便与罗敷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