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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待嫁
作者:亦燃 时间:2021-11-18 11:12 字数:2769 字

中京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是皇帝怀有六个月身孕的宠妃刘淑妃小产后疯了,皇帝下令中京为未出世的皇裔举哀,两月内全城不得婚嫁。市井私下传言当今圣上后妃十几人,却不见皇裔兴盛,这深宫似海,血脉难留啊!罗敷却不禁想道,只为未出世的皇裔举哀吗?那么,刘淑妃呢?皇宫果然如市井传言的那般浑浊吗?第二件是大考,秦洛离在殿试后被御封为状元并赦造状元府居住,任命为吏部侍郞。常常公务缠身,与罗敷见面的次数因此见少。偶尔见到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彬彬有礼的样子,看起来越发生疏了。罗敷也不甚在意,自己的终身已托付于人,又怎能怪他人薄情呢?奇怪的是,秦伯任人怎么劝也不肯搬去与儿子同住,还是在秦府当着他的管家。秦家人对他益发敬重。赵亦凡只得了个探花,赵府借此在中京大肆庆祝了一回。据说席间有亲眷要听听殿试逸事,赵亦凡却对此事闭口不提。倒是孙氏母女常请罗敷过府作客,罗敷知道定是因为打听得那舒冀之一无功名二无来历,那孙氏只是想借机嘲弄一番罢了。遂皆以待嫁为名不愿出门,整日与清儿一起弹唱、写诗作画、摆弄花草打发时日。再来就是东平国的义胜王来访中京,中京着实戒严了几日以清理人口,待那义胜王入京后才恢复。

两个月过去了,罗敷没有等到舒冀之迎人的花轿。此人像被风刮走了似的音讯全无。那样刚柔并济满腹华彩的男子,那样深情的凝视,那样呆的表情,又拥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气度,是啊我的洛离哥也不及的气度…….他,太过完美,罗敷总觉得那样那样的不真实,令她感到不安。感觉那天的相遇会不会是一场梦呢?只得安慰自己是皇帝禁婚令的原因吧,也许再过几日,他就要来接我了。

日子照样在百无聊赖中渡过。

足心又开始发烫了,这几天罗敷发现自己的右足心每天午时都会发烫,就像赤脚站在火盆上一样。有时只痛片刻,而有时直痛得她大汗淋漓。请了许多郎中来瞧,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家人还以为她是思念成疾以至产生幻觉,只是熬些清神补脑的汤药调理。只有罗敷心里隐隐的觉察到,或许是那一劫真的近了。只是不愿说给人听,徒增他人烦恼。于是心里更加盼望舒冀之早些来接,冀之,你会负我吗?或许我一生短暂,遂不求入主正室,但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与你平安渡过余生。不求与你朝夕相对,只要你心中有我。在疼痛与遐想中,罗敷迷迷糊糊的睡去。

却在睡梦中来到一个种满兰花的花园里,看起来像是自家后园,规模却比后园大得多。呀,这些花儿是才种下去的呢!似乎是在刻意模仿我家后园的布局。看呐,连小亭都一模一样,也取名叫小亭。这是谁的家呀?前面还有一座宫殿,多么气派的殿宇啊!这到底是那里呢?罗敷进入大殿,却发现这宫殿也是刚落成的,四处空无一人。罗敷壮了壮胆继续往前走。又经过了几道门,前面出现了粉色纱幕,从里面飘来淡淡兰香,罗敷猜想应该是主人卧房。很安静的样子,想是主人还没有入住。罗敷径直走了进去,看到了与纱幕同色系的纱帐。到了主人的床边了,罗敷不由紧张起来,如果里面有人,我该如何自处?罗敷退了出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古董花瓶,发出咚的一响,在寂静的夜里更显突兀。罗敷吓坏了!一男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不是说了不用人侍候吗?"

罗敷听那声音很是耳熟,想了想不由高兴起来,是冀之吗?真的是你吗?突然想到现在是半夜,若是他正与夫人同寝,我……正挣扎着要不要回答时,里面的人却不耐烦了:“到底是谁?"

罗敷只得磨蹭着走了进去,见舒冀之孤身一人独卧绣床,不由心头暗喜。福了福道:“冀之?我真希望这不是梦。真的是你吗?!"

舒冀之乍见罗敷便翻身下床,喜道:“我也希望这不是个梦。敷儿,让你久等了。"说着就要来拉罗敷的手,可是罗敷却发现自己渐渐变得透明,怎么也捉不住舒冀之的手。骇得大叫:“冀之,救我!冀之,救我!"

罗敷在惊惶中醒来时天已蒙蒙亮,明知这只是一个梦,却那么渴望与他牵手。罗敷摇了摇头,抚着颈上墨玉想道,墨玉啊,你可知道,我真的坠入了他的情网。

已是睡意全无,罗敷披衣起床。却见前门突然热闹了起来,直嚷着要家人全部出去接圣旨。罗敷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一下似的猛地一缩,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无论如何,罗敷也得打起精神来洗漱穿戴到前厅去接旨。

见家人已到齐,秦书桓便领着全家跪在厅中央。宣旨的黄太监一字一句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月前皇嗣夭折,吾深感后裔单薄,应适当充实后廷,以旺国本。坊间传闻秦氏罗敷,阿娜多才,德孝双敏。今特召入后宫,册为兰贵嫔,于元恩十八年十一月十二日入主祁阳殿。钦此,谢恩!"

秦书桓带领全家叩头谢恩,却并不接旨:“黄公公,臣有罪,我家敷儿月前已许配人家。请黄公公代为回复皇上,罪臣家女无福入宫服侍皇上。"

黄公公想这圣上果然英明,怎知秦府会有此一提呢?于是按皇帝交待地话道:“可有官府文书为证?"

秦书桓一抖,才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任何依凭,只得答道:“下官…没有。"

黄公公道:“如此,明天宫里就会派教习嬷嬷过来。请兰贵嫔及贵府好生准备吧。相信秦检讨一家不会抗旨吧?"说罢也不理众人有无下文便径直入轿回宫了。

留下秦家上下一片愁云惨淡。

秦书桓哭道:“敷儿,这是天意啊!纵然作再多的努力,爹也保护不了你啦!"

罗敷却哭不出来,低着头道:“爹爹,这是天意。天命难违,我今生怕是,只能负了冀之了。"说罢拿起剪刀。李岚知道罗敷对舒冀之用情至深,生怕她作出什么傻事来,赶忙上前去夺她剪刀:“儿啊,切不可做傻事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娘可如何过这下半生啊!”罗敷冷静地推开娘亲,只轻轻地挥动剪刀便剪下青丝一缕,含泪道:“爹娘勿忧。罗敷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决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是,今生真的无缘于冀之罢?”兰贵嫔!皇帝倒是为我开了百年未见的先例了!对其它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尊贵的封号,多少士家小姐梦寐以求的荣宠,而我秦罗敷凭什么未进宫便已位列九嫔之首?现不知有多少低阶妃嫔正在对它虎视眈眈,又有多少人已在心底暗暗种下了仇恨?他怎知我喜兰,他却不知我并不要荣华?多么讽刺的封号——也许它已然成了众人瞄准的标靶!或许这个封号便是我劫数的开端?

罗敷将舒冀之所赠之玉同这一缕青丝放入自己随身香囊,递给李岚:“娘,如果冀之会来,请转交于他。”冀之,冀之,别了!别了罢!我的泪水,最后一次为你流淌,让它来祭奠你我未及有开端的情缘。明天我会坚强地擦干眼泪进到虎穴龙潭,迎接不可预知的未来。

罗敷又大哭了一场,众人再劝解了一回才慢慢好些。睁着泪眼,罗敷问清儿:“清儿,你愿意与我一同入宫吗?"

清儿见罗敷悲恸,眼中早已擎满泪水:“小姐,清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若不是小姐您收留清儿,清儿早已做了街头饿鬼。清儿无以为报,愿意终生服侍小姐,不管到哪儿,不管做什么,清儿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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