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嬷嬷清儿随罗敷往里间走,瓦嬷嬷还一边不放心地道:“娘娘今日的赏银为何不当面赐给众人以收买人心,却要借李安之手呢?"
罗敷轻笑道:“这些银两只是试金石而已。我一向是用人不疑,但是我初来兰祁宫,怎知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呢?若将赏赐当面分配,虽然可以认得一些人,但是我始终看不透这些人的心思。认得了又有何益?故将赏银给李安,着他按我的意思去分配。事后再请清儿去暗中打听李安是否有按我的命令做事。第一可以得知李安此人的品行,是否有从中取利。如有,则此人不当用。第二可以知道李安是否绝对听从的我命令,若是他厚此薄彼,则一个不绝对服从主子的人不可用。连带分银两多的人也将一并被替换。第三,如果李安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做事,除得知此人可用外,同时还可让他有掌握了实权的心理,对下更有威信,对上自然更加感激和服从。第四,故作神秘,让其他人更难揣摩我的心意。"
清儿听得一愣一愣的道:“小姐,啊不,娘娘,您真是聪明啊!"
罗敷戳了戳清儿额头道:“小蹄子,这儿没外人,不用改口啦!"
瓦嬷嬷也赞道:“娘娘心思慎密,奴婢佩服。"
这时三人已走到了花厅前,罗敷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惊讶的望向面前的小花园,暗暗叹道:“这不是我梦中与冀之相见的地方吗?亭台、布局,还有这些兰花,与我家小园一模一样!”不安地绞着帕子,轻道:“冀之,我此时才真正相信,你真的是我的冀之了。"
清儿没有发现罗敷的恍惚,只是欢呼道:“啊,咱们好像回家啦!"
瓦嬷嬷也道:“想不到皇上的心思如此细密。"
罗敷却并不走进花园,反而折向主卧房。她要小心求证,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个梦。一路上熟悉的摆设,让罗敷不得不相信,这里她确实已经来过两次了,是在梦里。不知道冀之是否与我有相同的梦呢?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怪异啊!轻车熟路的来到主卧室,那里果然挂着许多层粉色的布幔,只是今天布幔被悬挂起来显得空间更加开阔。一色粉白镶金边的装饰,使整个卧房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美,储物架上的古朴玉器更是罗敷的喜好。极度奢华而不张扬。罗敷很喜欢这个房间。毕竟年纪小,丝豪没有掩饰地,她欢快的跑进房内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停的称赞:太漂亮啦!
罗敷在宽敞的房间里随意的舞动,天蚕丝质暗红螭纹礼服的宽袖和腰带都轻轻地飘了起来,头上插着的玉簪互相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光洁的额上因为兴奋的舞动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房内满溢着罗敷欢乐的笑声。其他两人被罗敷的情绪所感染也沉浸在温馨美好的氛围中。
皇帝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示意阻止了黄敬的宣召,他安静的站在卧房门口看着房内忘情起舞的罗敷,一种使别人得到满足的满足感充斥全身,这种感觉真好。
罗敷好像感觉到了不平常,停下来静静的看向这边。她看到了皇帝正慢慢踱进房内来,那到底是不是冀之呢?她忘记了行礼,忘记了问安,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长着舒冀之的脸却穿着明黄龙袍的温雅男子,眼中渐渐透出泪来,眼泪越来越多,像两行珠玉,落在罗敷的胸前。顽皮可爱的罗敷走远,站在这里的,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皇帝伸出手来为罗敷擦泪,罗敷一动不动地任他擦拭,泪却更加汹涌了。皇帝忍不住笑了:“丫头,就这么让朕站着一直为你擦下去吗?"
罗敷这才惊觉,行礼。皇帝扶了起来两人一起坐到软榻上。其他人早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黄敬还不忘将层层幔子放了下来,隔开了外面的一切,房内更加安静而充满爱昧的甜蜜。
半晌,罗敷才轻轻的问道:“冀之?"
皇帝轻拢罗敷入怀,笑道:“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没有人的时候,你便可以这样称呼我。"
罗敷道:“真没想到,再见到冀之会是这样的情形。你是皇帝而我要自称臣妾。"
舒冀之道:“不喜欢吗?"
罗敷急道:“不,臣妾喜欢和皇上在一起。"
舒冀之偏起头略作思考道:“你这么说果然很别扭。只你我二人时,把那些烦人的规矩都扔一边去吧。我叫你敷儿,而你叫我冀之,可好?"
罗敷梦呓般答道:“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我竟没有想到这一层!世人都知当今圣上名讳乃舒望之,冀者望也。我却毫无所察,枉我接到圣旨知道要入宫为妃后白白伤心了好几日。"想起当日的痛楚罗敷又要掉下泪来。
舒冀之温柔地抚着罗敷青丝,轻道:“我只是想给你惊喜,想不到却让你受到惊吓。"
罗敷又往舒冀之怀内蹭了蹭更加紧地抱住他,让她更加踏实地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不再是梦。至于皇宫内的劫数,都一边去吧,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可以承受的呢?
两人相拥着默默的坐了一会儿,突然黄敬在外面禀道:“皇上,东平国的使者有要事求见。"
舒冀之抿了抿薄唇不舍地道:“敷儿,我晚上再来找你。"
罗敷起身微微一福道:“冀之,去吧。你我岂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