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冀之径往上书房而去,坐在客坐上的男子见他进来,站起来按东平的礼节行了一礼便道:“听闻圣上今日纳喜,白某特来道贺。"
原来这东平国来使正是当日曾在秦府招亲大赛上应试的白佑涞,他真正的身份是现附属宗正王朝的东平国大皇子,由宗正赐封号义胜王,此次来宗正是因为纳贡的时候又到了。走在路上却为四处张贴着的美人画像而倾倒,曾在侍从面前发誓誓娶此宗正第一美为王妃。白佑涞理所当然的以为,以他个人的文治武功,以及东平国日渐兴旺的国势,定能抱得美人归。不料却败在他一向并不甚服的宗正皇帝手上。
当日两人相见各自心如明镜,但是都选择了为对方的身份保密。白佑涞自视甚高,并不把舒冀之放在眼里。舒冀之当然对白佑涞的想法十分了然。于是,两人的对决多多少少便掺进了些火药味,对决题是一道兵法题,白佑涞棋差一着便兵败如山,在纸上败给了舒冀之,使白佑涞对舒冀之另眼相看。进朝后,两人私底下成了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舒冀之斜睥白佑涞:“这就是你的急事吗?恕不奉陪。"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白佑涞却道:“望之兄完全可另择好棋。将这颗绝色美玉让给我,我保证会比你更加爱惜,不致蒙尘。"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更何况,这罗敷的美并不同于一般,那是一种出尘的、仙女般神圣不可倾犯的美丽。
舒冀之浑身一僵,沉下脸来:“你在说什么?朕听不懂。如果没有别的事,黄敬,送客!"好棋!他到底知道多少?
黄敬上前来请道:“义胜王,请吧。"
白佑涞突然变得吊而郎当起来,缓缓地搓着手站起身来:“皇上不愿,微臣不强求。但是总有一天,皇上您会明白您今天犯了一个错误。今天我是来向圣上告辞的。明天,我就要回东平了。"说罢又行一礼,拂袖而去。
舒冀之的好心情完全被白佑涞扰乱,手撑着额头一语不发的坐在书桌前陷入沉思。天色渐晚,黄敬知道今天主子的心情不好,于是显得有些过份小心冀冀地端来一个双喜花纹的金盘道:“皇上,点牌的时辰到了。"
舒冀之怒道:“还用朕点吗?!"说罢起身拂袖而去。
黄敬吓得呆呆的愣在一旁,皇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一面吩咐传旨太监速去兰祁宫传旨,一面颠颠地追赶他主子去也。
暮色中,黄敬发现他万能的主子正在去兰祁宫外的萧和亭吹着玉萧。这首曲子黄敬认得,是悲悲戚戚的《欲从风》,主子心情不好时最喜欢吹的。黄敬猜想主子定是因为刚才义胜王的造访而坏了心情,也就不敢靠近,只远远的站在亭外候着。主子的心情,纵观天下也只有他最为了解。朝上朝下不差分毫的陪着,几乎成了皇帝的影子啦,耳濡目染之下,机灵的黄敬能将后宫的事情看出个七七八八。今天上朝,那疯了的刘淑妃的父亲,当今右丞刘相宇仗着自已的赫赫功勋以及自家闺女曾是最为得宠的妃子又在文武百官面前为其女喊冤,让主子下不来台。黄敬在心底里叹息:现在世道好喽,战事歇喽,自家后院却把持不住要闹起来了。之前主子辛苦维系的天平眼看就要倒向一旁,主子能不上火吗!突然黄敬看到一抹雪色丽影盈盈走近萧和亭,正是新晋的兰贵嫔。就连黄敬此时也拿不准自己的主子——目空一切的皇帝面对此绝色时会有怎样的反应。总之,他不会委屈求全罢。这兰贵嫔真是与众不同啊!眯着眼,黄敬又想道。
亭内萧声不断。良久,一缕清亮嗓音响起,随调唱和道:
雪花飘洒万年春,万物埋尽尤相思。今借问雪花,君心似吾心?雪花随风舞,君心欲从风。君欲从风便从风,妾勿思。君欲从风便从风,妾勿忧。君欲从风何不从风?妾心不安
黄敬虽是太监却也被曲中深深的爱意所染,多么希望自己能当一回曲中的君啊!可是,唉,黄敬更加憎恶起自己的身体来。神游片刻,亭中曲已罢。见他的主子起身搂了兰贵嫔入怀,心中稍安,便先一步去兰祁宫安排一应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