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哎,林丫头,我们在外边商议得热火朝天的,也没见你出来听一小会儿,你们两个到底在里面唧咕些什么有趣事物呢?”
凤姐姐见我只顾着出神儿,也不说话,便主动问道。
“哪有什么有趣的,也不过练习些曲子,调玩一下各式乐器,再议论下几本小说里面的人物情节什么的,还能干什么?”
我半眯着眼睛,随口答道。
“怎么有些无精打采的?来的时候你不还挺精神的嘛,怎么只这一会子就累了?我也没烦你做什么耗费精神的事情啊。”
“没有啊,就是不太想说话罢了。”
“给姐姐唱个歌,好不好,林大妹子,你那些歌真的好新奇,确实很好听呢!”
“凤姐姐,你还真的当我是戏子啦?”我不由得笑道。
“你不是说,几百年后,唱歌的反而最是大受欢迎的职业吗?!你还告诉我说什么‘艺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是不懂那些的,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给我唱还是不唱?”
“我能不唱嘛,凤姐姐!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于是我打起精神道:“凤姐姐,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儿吗?”
……
凤姐被我问的一愣,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似迷茫、又似回味的神情,好一会儿,她才又叹道:
“唉,我哪里还像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功夫想那些,小时候在家里恣意玩耍的生活,早就不属于我们喽!
不过,林丫头,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老气啊,弄得我总以为是在面对长辈似的,小小个人儿,怎么说话总是老气横秋的?
我要你唱个歌吧,你就要变着法儿的转移话题,怎么就那么不想唱歌给姐姐听啊?”
我噘了噘嘴道:“真是服了你了,凤姐姐,我唱还不行吗?现在就唱!我只不过突然想到一首相熟的歌,想到那主题,就随便问你一问嘛!”
“还贫嘴,你就快唱吧,过会子都到家了!”
……
“咳,咳,下面,隆重有请颦儿小姐为大家演唱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做——《心愿》。”
我一本正经的报幕,把凤姐姐给逗的乐得不行:“真真个林丫头,就你最能耍宝……”边说着,还上来要拧我的脸颊。
我连忙躲开,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嘀咕:真是的,怎么凤姐姐也跟宝姐姐似的,总想要拧人家的脸?!
一边躲我还一边嚷道“哎呀,凤姐姐,别闹了,这回我可真要唱了!”
一提到唱歌,凤姐姐终于安静下来,我这下子,也真的认真起来——找好了感觉,轻轻的,我便开口唱道:
……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
唱着唱着,那车外面的景,就越来越模糊,我的眼前仿佛闪过千百年的时光,就如同我那所有的曾经和美好的梦想……
……
我不知道自己将来要怎样过,我只是在一步一步静静的向前走着;
或许这一世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我怎么也不愿醒来的梦,然而我却不停的对自己催眠,想要让自己去相信:这并不仅仅是在演一出戏,因为我投入感情太多……
虽然总有人说‘人生即是如戏’——只是,我还想要认真的活。
也许,有的时候,我总是太过于沉迷,太投入了进去,完全的忘掉了自己在做什么,忘掉了自己在演戏,也忘掉了自我般忘情的去把这生活演绎……
……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为什么每一次离开那贾府,离开那大观园,来到这外面的世界,自己反而会一直开心:
忘不掉归家的那段时日,只有老父去逝时,我才真正的伤心难过,真正的想要痛哭,想要恣意的流泪,其它时候,我何尝不是整日、整日快乐的过着?
外面的世界仿佛总是有暖阳在包裹,仿佛总是在暗示着什么:难到,只有我离开了,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如果不是,那贾府于我,又是什么?
那大观园里,我又当如何?
魂归何处啊,魂归何处呵!
然而,我为了什么而生活在那里呢?
是一分牵挂吧。那早已经养成习惯的牵挂,让我又如何能放?
……
是的,即使会流泪,即使总是因他而泪流,我还是选择了待在那里——那里,终是我灵魂的归宿啊。
只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最终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幸福。难到依然会如前世一样,泪尽而去吗?
而那些,就是所有我想要得到的结果和留下的印迹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
“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
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突然的歌声把我惊醒,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满面泪痕——真糗大了!唱着唱着,本来一着很悠扬,很开心的歌——
虽然里面也有一些好怀旧,好忧伤的感觉,但我竟然能唱着唱着,就在凤姐姐面前,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太让我无地自容了。
……
不过,凤姐却没有笑我,她只是轻轻的,却又很认真的把最后一节唱完,然后只说了一句:
“就快要到家了,好好整理一下吧。”再然后她就只是对我淡淡的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看着那一瞬间,凤姐姐脸上那突然闪现的一瞥纯真的表情,干净得就像个小孩子,我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凤姐姐也有她的童年,她也同样是好怀念过去的,只是她从来不说,只是她把那些快乐的记忆藏得太深了。
为什么总是装出一种很干练,很厉害的样子?
是这个时代的原因吧?女人的地位终是不及男子的,她们要想得到应有的尊严,却要付出太多、太多了。
生活总是不容易的,所有的人都是在为了生活而努力。那么我呢?我又是在为了什么?
……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未来呢?
我的未来又在哪里?如今,我依然在渐渐的长大,童年,也离我渐行渐远,我,又将何去何从?
突然间,我就有些烦躁起来:心真的好乱!如果说前一世的‘我’,为世间流下了一生的泪,那么这一世的我又将如何呢?
如果也是那样‘干净’的去了,我会不甘心吗?到如今,也许我早已不再害怕了吧?
如果我依然要留下这一世的眼泪,也许我会因此而感到遗憾,但那只属于我一个人故事,也定然是足够浪漫,足以感地动天的吧?
或许,这样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人,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的,就像前一世,婉清妹妹走时,她说她好喜欢洁白的雪,于是我便奋力的写下的那首诗:
……
冰封千年的雪莲
是否仍恪守着她的期盼
沉睡万劫的仙草
是否还追寻着她的夙愿
绵延千里的峰峦
是否在等待远古的呼唤
沉寂亘古的袤宇
是否在策划历史的重演
…………
划过天际的流陨
是否仍心存一丝遗憾
投向灯烛的蛾蝶
是否仍执著一分狂恋
现于梦中的笑靥
是否终会如幻象消散
困于心中的郁结
是否亦会如冰雪释然
…………
你在祈祷新的生活
是否仍存一抹留连
我在今生想你的日子
演绎着诗样华年……
……
这首小诗的名字,最后被我定为
——《问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