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冬后不久,京城就飘起了第一场雪,那雪纷纷扬扬、越下越大,不到一个时辰,竟有半寸深了。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蒙自重的内心深处不禁感概起来,这几年在南边平叛,虽然那儿也下雪,可终究没有北方的京城下得痛快,南边的雪总是吝啬地撒下几朵雪花,还不够将士们扒上几口解渴。
蒙自重忽然发现墙角一株盛开的白梅,不觉凑过去深深一嗅,淡淡清香。他想起了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其实他一直不喜欢诗词歌赋,总认为那是文人们无聊的消遣,然而此时看来,他也不得不佩服诗人的才华。他不大会念诗,仅会的几首,也都是卓庆儿硬要他背的。
卓庆儿,又是卓庆儿,太多太多的回忆总是关于她,蒙自重的眉头又深锁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伤心失落。为什么想忘总是忘不掉?那种想见面的感觉总是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把人折磨的好不消瘦。
“将军难得今日有空,和小的出来赏雪游完,何故如此闷闷不乐?”说话正是蒙自重的副手李保生,此人三十来岁,本事不大,倒专会拍上级的马屁,上级好什么要什么,他总是能千方百计的寻来,近日来郊外赏雪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估摸着要给蒙自重找点乐子。
蒙自重看了李保生一眼,说实话,他打心眼不喜欢这个下属,那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看着就不舒服,而且做事也只是插科打诨,滥竽充数。今日与李保生一同赏雪,实在是磨不开这个面子,此时他只得淡淡一笑说:“没什么。”
李保生眼珠子骨碌一转,嘿嘿一笑说:“小的见将军整日都不开心,特找了个好玩的地方,不知道将军可有兴趣?”
“什么地方?”蒙自重的心已经对什么都没有多大兴趣,然而嘴上还是这样问。
“醉春楼”李保生一脸坏笑地说出来。
蒙自重只好以微微一笑来代替自己的回答,那种地方,自己是不屑去的。
李保生见上级不置可否,以为是年轻的将军对哪方面还挺假正经的,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块布说:“将军先看看这个,保证你看了,就顾不得许多了。”说罢将手中的布展开。
蒙自重的眼睛快要迸出火来,却平静地问:“这是什么东西?从何而来?”
李保生看见了蒙自重眼中的火,他以为那是欲望的火,便贼贼地说:“这叫什么油画,小的听说是三皇子的画作,画中的女子都没有穿衣服。现在子弟们谁没收着几张。像将军这样的年纪,怕也喜欢的紧,嘿嘿嘿…小的特寻来给将军观赏,将军看这女子美么?”
蒙自重铁青着脸说到:“美,很美!说罢猛地劈手夺过那幅画,厉声喝道:“以后见到这些,都给毁掉,别在本将面前搞这些乌七八糟、下流淫荡的东西。”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李保生莫名其妙受了一顿抢白,一时呆在那里,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半响一跺脚,骂骂咧咧说道:“什么东西,老子混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没见过这样的,看到美人发这么大火?”从此他心中便记恨着蒙自重。
那雪依旧下得很紧,茫茫原野,蒙自重发足狂奔在风雪中,忽然脚下一个趔趄,滑倒在雪地上,他索性不起来,仰面望着天,大口喘着粗气,任雪花劈头盖脸地飞过来。“怎么能这样?庆儿怎么能这样赤身裸体在别人面前?”蒙自重的心头像被千斤大石所压,眼泪不禁顺着眼角流下,这一切比自己受了别人的侮辱还难受,“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对,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想到这,他一骨碌爬起来,再次冲向风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