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好像已经猜到灼华的想法，或许是怕灼华又像上次那般跑了出去，所以命人寸步不离地跟着灼华。

灼华在王府的花园惬意地逛着，毫不厌烦。灼华手中拿着香扇，一会儿笑闻着花香，一会儿看着池中的鱼儿，时而和丫鬟说笑，时而捉弄一下小太监。她像是难得一天的空闲，更加享受着王爷不在时的时光。太阳已近西山，身边的丫鬟似乎已经疲倦，但是灼华像是刚起身一样，虽然仍是轻咳，精神却不再萎靡。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虽然灼华面上平静，但是心里已经慌张。已经耽误了一日，如果再拖上一日，又不知道是怎么的光景。本来以为今天会是个好机会，不成想，裕王早有准备。

“灼华？”张白一大声唤着。

“白一大哥。”灼华像是看到了希望，张白一朝着灼华走来，手中做了一个手势，灼华点了点头，张白一焦急说道：“快些随我去看看，你嫂嫂忽然昏了过去，还找了郎中。”

“啊?”灼华从长廊中的凳子上跳起，慌里慌张地往裕王门外跑问：“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上午从衙门回来，府里就哭成一片，张安叫我快去偏院，哪知你嫂嫂已经不省人事。”张白一大声夸张地说着。

“张大人，张大人，王爷进宫前千叮万嘱，说姑娘身子弱，不能出门。”丫鬟和小太监疾跑着跟在后面，想要拦又拦不住。

“平日怎么当差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就是王爷在府上，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放了姑娘。”张白一冷面大声呵斥，小丫鬟闭了嘴。

“王爷是要你们将姑娘当囚犯看着不成！”张白一见小太监又要说话，更加严厉喝道，他们平日可没有见过张白一这个模样，都以为事态严重，只好跟着。

张白一和灼华来到侧门，侧门备着两匹马，灼华和张白一快速上马，根本不理身后跟着的人，急骋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丫鬟太监。

“快，进宫通知王爷。”一个小太监说着。

“快，去叫燕大人跟着。”另一个小太监说道。

“燕大人不在府上。”一个宫女急道。

“那就找张护卫。”另一个小太监说着已经跑去叫人。

灼华骑着马跟随张白一，路上行人很多，他们并没有骑得很快。但是相对于马车和轿子，已经快上太多，他们没有更多的话，一心只想快些到周扬家。

灼华和张白一到了周府，天色已近傍晚，灼华和张白一下马，立刻奔着主屋而来，戴罪在家的周扬坐在榻上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一盘未完的棋局。张白一和灼华已经等不了下人的禀报，直接冲了进去。

“你还能这般悠闲？”张白一看着周扬颓丧的模样，满是担忧。

“已经注定败的局，还不如洒脱一点。”周扬淡淡一笑看着张白一身后的灼华，灼华一路狂奔，嘴干难耐，不禁又咳了几声。周扬微微皱眉，问道：“怎么病了？”

周扬眼眸中全是关切，好久未见灼华，不曾想灼华变成这副憔悴的模样。

“扬哥哥，你不要这样。”灼华看着已经全完失去斗志、万念俱灰的周扬，差点又要哭了出来。

周扬满不在意地站起来，指了指桌上的残局笑说：“白一深谙此道，你来看看，这局怎么解？”

张白一哪里还有心思，只是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若是李研在，定会坐下来，先论输赢才问其他。”周扬说道。

张白一哈哈大笑，如果他有李研的简单，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灼华伸头看了一眼说：“这局明显是执白子胜。”

周扬拿起手中的子，摊开在灼华面前，灼华看了一眼，是黑色。

灼华一把夺过周扬手中的棋子，扔在了棋盘上，拿起一颗白子，放在周扬面前，怒道：“你应该拿白子才对，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是白子？”

周扬脸上的笑意敛去，顿时委屈的像个孩子，冰冷沉静的眼眸中溢满泪水，灼华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周扬。

“灼华，我连枕边最信任的人都是徐睿的，我还有什么？明枪暗箭我都能忍，他为什么要破坏我的爱？”周扬悲愤说道。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卑鄙无耻？灼华也不停地问自己，却想不到答案。

“扬哥哥，你的妻还是你的妻，你的妾还是你的妾，你的女人都是爱着你的。”灼华拿着帕巾为周扬抹去泪水，就连张白一，眼中也有着悲愤。

“她不是歌姐姐，永远不是。你只是骗了你自己，永远都在找寻歌姐姐的影子，但是扬哥哥，歌姐姐去了，永远回不来了。”灼华知道周扬心中的执念，他将对歌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卿舞身上，灼华留下了心疼的泪水，哽咽说道：“歌姐姐爱你，他不会背叛你，就算直至死亡，她都愿意跟随你。”

“扬哥哥，你现在只要活着就是赢了，现在他们无非就要你死，但是你是没有罪的，严世蕃所有的罪责应该他去承担，而不是你。”灼华劝着。

“灼华，我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周扬又恢复了坚毅，一把抹去泪水，抖了抖衣袖，作揖跪在张白一和灼华面前，郑重说道：“我周扬无非一死，但是家中上下二十二人，都是无辜的。现世上，唯有兄长白一，小妹灼华是我最信赖之人，今日扬再次跪拜二位，将家母及妻妾儿女托付二人。周扬一死，望二位尽力保全。”

周扬说完，拜了下去。

张白一跪了下来，满是泪痕说道：“为兄地答应你就是了。”

面对最后的托孤，张白一哪里会不答应，即使周扬不说，他也会替周扬尽孝，替周扬抚养后人。

“扬哥哥，灼华也答应你。”灼华哭泣着，她一直觉得可以挽回，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周扬有错，但是无罪。千百年来的政治斗争，又有多少这样的有错无罪的人被一起打入深渊，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功劳，他们只能一起顶罪，背负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