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管家一阵焦急地传唤，跑了进来，也不管正跪在地上的三人，急切说：“大理寺卿带着兵来府，已经将院子包围了起来。”

灼华和张白一赶紧拉着周扬起身，周扬和张白一都抹去眼泪，恢复了一如既往地镇定和从容，两人互看了一眼，手握着手牵着走出屋子。

“姑娘先随我进后室。”

灼华跟随管家向后面走去。

厅堂后面的屋子里，坐着周扬的一妻二妾，手里都拿着简单的包袱，几个孩子紧张地看着灼华，怯怯的眼神似乎已经知道即将到来的厄运。唯有周母，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拿着一串佛珠，嘴里不停地念着佛经。

“大娘。”灼华走到周母面前跪下，将脸埋在周母的双膝上说：“我对不住扬哥哥，我救不了他。”

周母停下了手中的拨弄，睁开了慈祥的眼睛，伸出并没有因为成了太夫人而消失老茧的双手，抚摸着灼华的头发与脸蛋，笑着说：“傻孩子，你对扬儿的好大娘都看在眼里，这么多年，他们都变了，唯有你没变。”

严知语抹去眼角的泪，不同于其他两个小妾的慌张和焦急，她颇具大家主母风范，依然保持骄傲的姿态，走过来拉起灼华。灼华第一次感觉这种姿态的严知语不碍眼，府兵已经到了面前，严知语却这样镇静。灼华知道，歌做不到。

“灼华，徐睿和周扬一起去了后院，你随我来。”张白一在门口小声说，灼华还没有来得及与周母再说上几句，张白一又过来叫了她。

原来府兵不是来捉拿周扬的，只是根据证词来捉拿江南名妓卿舞的。虽然周扬恨死了卿舞的背叛，但是真正要他将人放了去，他却不不忍，毕竟这个女人名义上仍是他的小妾。

正当周扬和张白一相携出了周府，在轿中等待的徐睿诧异地看着出现的张白一，心里有着万分疑虑，仍大方地从轿子中出来，面对他们，他必须坦然。

张白一和灼华紧跟着徐睿和周扬的脚步，当灼华到了沐歌院的大门前，看着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的三人，灼华竟然笑了起来，但是那抹笑，太过痛心。

“如果三哥也在，那么崇正书院的四大才子就要聚齐了。”

灼华带着嘲讽，不屑，嫌弃，怜悯，悲伤，五味交杂的情绪看着他们，现在该感叹命运的捉弄吗？就在几年前，他们还一起游湖赏月听琴的，还一起把酒言欢畅谈人生快意恩仇的，现在的他们呢？之间只有争夺。

徐睿并没有想到灼华会出现在这里，他心虚地看着灼华，虽然他的事情肮脏，却也并不想隐瞒。但是他却唯独不想灼华知道，那样灼华又会怎样看他？他早已经一无是处了，肮脏龌龊，但是他心底仍旧有着一丝希望，只因为他还爱着灼华。而他更为担心的事，知道真相的灼华会多么心痛，灼华的心痛是他最不想见到的。

灼华看着一动不动地三个人，没有人的院子里外都寂静异常，三人都秉着呼吸。

灼华瞪了他们一眼，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较量，难道输赢对于他们真的胜过一切？灼华愤然地伸出手，刚要推开门的时候却被一把抓住。

“我跟你说过，你不应该再搅进来的。”徐睿近乎怒吼着说，能让他乱了心智的，只有灼华。

灼华转身怒瞪着徐睿，他还凭什么要求她？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会卷进来吗？他就非得将她千疮百孔的心弄碎才安心吗？难道在他的心中，就不会有一点的不安吗？对于这么一个曾经深爱着他的卿舞，他都能这样的问心无愧吗？那么曾经也爱过他的她，他的心中还有一丝的怜惜吗？灼华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好想问他，想问他还是不是她曾经认识曾经爱过的徐睿，想问他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但是她现在却问不出口。

“咳咳”灼华猛咳两声，赶紧拿起帕巾捂住嘴。

徐睿这才看到灼华憔悴和苍白的脸，压住心里陡然而生的怒气问：“你生病了吗？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徐睿轻拍灼华的背，灼华要推开，徐睿却不依，她还是这样倔强，都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非要管闲事吗？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徐睿看着咳嗽不止的灼华：“你什么时候能听话一些？”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由你控制的，也不是你想对付谁就能对付谁的？”灼华冷漠说着，从徐睿手中挣脱了双手，一把推开了门。

他们都不想往前走一步，都在揣测别人的心思。那么让她来，她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揣测的，他们只要问，她都会如实相告。

徐睿伤心地闭上了眼睛，原来他在她的心中已经变成了坏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严世蕃，但是谁又能理解他呢？在走向正义的道路上，一定会有残酷的杀戮，一定会有触目惊心的血泊，他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怎么灼华就不理解他呢？他也想公平公正，但是对于一群流氓讲公平公正有何意义？难道周扬有着抱负，他就没有吗？难道他不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人？为什么灼华能理解周扬所做的一切，却唯独恨他？徐睿当然也伤心困苦，在这场斗争中，他们都没有胜利，那么就当他们的牺牲是为天下人谋取权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