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坐在榻上，将盖在灼华身上的薄被向上拉了拉，低头在灼华唇上印上一吻，看着灼华红肿的眼，才不舍离开唇瓣，害怕吵醒灼华。

张白一屏退了下人，将这间屋子留给了这对爱侣。徐睿抱起蜷缩的灼华，让她伸展开身子，又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好让灼华睡的舒服些。

“在想什么？”灼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徐睿单手撑在扶手上，手指放在唇边，脸上有着忧愁的思考着。

徐睿低下头来，看着温顺地枕在他身上的灼华，一直看着。

“不认得我了吗？”灼华掀起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

“当然认得，你今天怎么出来的？”徐睿轻松地笑着，手指勾起灼华的发。

“我偷跑来的。”灼华坐起，向后挪了一点，与徐睿有了一点距离。

徐睿也不再靠近，双手向后一摊，两只胳膊都搭在扶手上。

灼华从衣袖中拿出了昨日她秀好的帕巾说：“看，我将你的字秀在了上面。”

徐睿接过，看着昨日他因为思念写下的诗，拇指轻触帕巾上的绣线。

“这个我要留下了，你别想拿回去了。”徐睿直接将帕巾塞进袖子中，傻乎乎的模样让灼华看了一阵失神。

灼华掀起身上的薄被，起身下榻，和衣而睡的灼华打了一个冷颤。徐睿站起，将灼华拉进怀里，灼华侧身躲过。

“子晓，我大哥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灼华盯着徐睿，冷不丁地问道。

徐睿脸上傻乎乎的笑僵住在那里，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笑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告诉我，或者说跟你们有关，我不会怪你，只要你跟我说实话。”灼华看着徐睿，眼睛里盈满泪水。

“灼华，斗争没有对错，李家大哥的死是我没有想到的。”徐睿不想骗灼华，如果他真的骗了灼华，他将永远失去她。

“我大哥不是严党，他甚至和你们一样痛恨严党，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灼华质问，眼中的泪水已经迷了视线。

“灼华，无辜的人有很多，而且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我也是身不由己的。灼华，这里面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只要相信我是爱你的。”徐睿怕极了灼华眼中的伤痕，这样的伤痕比周扬走的时候更多。

“你的爱我还能相信吗？你现在能坦然的说当初陷害大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灼华哭着，徐睿毫无犹豫地将灼华拥进怀里，灼华心中的痛，比他要痛上十倍。

“灼华，我承认，刚开始自私的我想给大哥一点教训，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大哥，后来的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徐睿满是歉意解释。

“你不要叫大哥！”灼华推开徐睿，绝望说道：“大哥说的没错，你根本不爱我。”

“灼华，这么多年，我帮大嫂，帮李家，我一直都在弥补。我不求你的原谅，我那时候是不够爱，但是我一直在学着怎么爱你。”徐睿说道。

“逝去的生命怎么弥补？你帮大嫂，帮李家，能换回大哥的命吗？多么可笑，我这么多年近乎牢狱的生活竟然是因为因为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灼华颤抖冷笑着，忽而又大哭了起来说：“最疼爱我的大哥，竟然是因为我而死。”

灼华陷入深深地自责，她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大嫂，对不起大哥的孩子。她爱错的男人，而她遭遇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灼华悔恨近乎崩溃的样子让徐睿的心有着撕裂般的痛。徐睿抱紧灼华，拉起灼华站不住的身子。

“你很开心，还是得意？本来大哥不让我嫁给你，而我现在又回到你的身边，你赢了不是吗？”灼华冷声说道，她本不想这么想徐睿，但是她心中的恨意无法发泄，“你的心到底有多狠，他是我的大哥啊！你不要抱我，你手上沾满了鲜血。好多无辜的鲜血，你这个恶人，我大哥没有罪却被你们逼死了。”

李矾无辜？所有人都知道李矾并不无辜，李矾依附严嵩父子，买卖勘劾，行贿官员，干涉朝政、目无君父，哪一点不是死罪？即使没有徐睿，李矾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只不过徐睿将李矾死亡时间提前了而已。

“灼华，这一切已经过去了，你给我弥补的机会。”徐睿柔声哄着，朝堂的黑暗他永远不会跟灼华说，她不想灼华再受伤害。

李矾的死不是徐睿的错，就像周扬的离开不是徐睿的错一样。阶牵了个头，嘉靖一心想要李矾死，严嵩严世蕃正好顺水推舟，李矾既死了，他们也安全了。

“灼华，等你出了宫，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远离朝堂，我们居于市井，我们开一家布店，或者一家书店，都可以，我只爱你一人。”徐睿收紧臂膀，“你不是说一直想去杭州，想去泉州，想去三清山，到时候我带着你去。大哥带着你走遍北国，我们一起，同游南国。到时候我不做大臣，你只是民女，我们不问世事，浪迹天涯灼华，我陪伴你。”

徐睿的抚慰让灼华安静下来，灼华一动不动地依偎在徐睿的怀里，享受着最后一刻的温暖。

……

这个男人不值得她去爱了，即使值得，她也不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