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暮霭沉沉楚天阔
作者:暖月疏影 时间:2021-11-18 12:24 字数:4442 字

果真如我所料,我们在徐州这一带没有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一直相信自己的自觉,吴竟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且并不像我们表面所见的那样没头脑。他身边的确是有那么几个老鼠,我相信他也一定知道,而且并不会让他们暗中搞破坏。他告诉我们不要耍小聪明,其实是在提醒那些人不要自作聪明的在背地里耍手段。他的头脑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明。

离开徐州几天了,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淼淼的伤愈合得很快,我只对它用了三天药就好了。我明白动物们其实有一套自己的治伤方法,我的药只是一个辅助作用。但我一直没明白,淼淼的愈伤组织和我以前所见的那些差别很大,我重没见过这样快的再生能力。它很黏我,几乎和我不离寸步,老是扑到我怀里跟我撒娇。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样遭动物喜欢。动物其实是最敏感的,淼淼可能料定我不会伤害它,所以才会这样黏我。

我们行进速度也加快了许多,经过那件事情以后,大家的神经绷得更紧了。所以我和轻飏商议后,决定大家加快脚程,让大家早点完成这趟镖,也早点松懈下来。

我们总是提心吊胆的,我开始后悔接这趟镖了。我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力的人,我的毅力总是执着在别人不屑一顾的事情上面。我没有了面具,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是女儿身,但大家还是很服我,大概是因为在徐州的那件事。而且大家也很喜欢淼淼,但那小家伙还是只黏我。

到了宿迁,我们找了间看的入眼客栈,居然是洛凡家的产业。

“你听说了吗?因为明月教的关系,江南洛家和慕容世家的婚礼似乎要提前举行。”邻桌的几个似乎是江湖中人,他们正小声地议论着江湖中所谓的大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怎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握在手里的筷子也掉在了桌上。

洛凡,那个男人居然要成亲了。这本是事实,我早该料到的结局。我也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我牵起了一抹苦笑,随即又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谁又会接受我这样的女人?我再也吃不下饭了,站起了身。

“哥,我吃饱了,去换夜轩了。”我匆匆逃离那个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我掩饰好自己的脆弱,让萧夜轩去吃饭。等所有的人都出去了,我跌坐在了地上。

我的心情跌进了谷底,沮丧占据了我的心扉。直到淼淼拱进了我的怀里,我才如梦初醒。

“淼淼,我是不是很失败?是不是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女人?”我摸了摸淼淼的头。它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指。看着亲昵的举动,我也收好沮丧的心情,打起了精神。

这一路走来,我一直没去想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比如说爱情。可是现在我的心房似乎裂开了一个口子。

我们继续前进,一路上我听到的最多的还是洛家、欧阳世家和慕容世家的婚礼。听说,他们要在五月举行婚礼。我每听到一次,心似乎都会抽疼一次,听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们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金陵,大家如约来到郊外的树林。因为要结束这趟镖,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有些高昂。

我们直奔郊外的树林。郁郁葱葱的树林挡住了些许阳光,让正午时分的太阳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阳光透过树林中的空隙,投在地上斑驳的倒影。这里人烟本就稀少,现在感觉似乎更冷清了。更为奇怪的是,这里连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没有。这已经是开春时分了,没有鸟叫虫鸣显得格外的诡异。

我给轻飏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这诡异的状况。我们一直走到树林深处,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让人怀疑的事。

我们顺利的交货,让我疑惑的是,货主是一个很普通的江湖人,他们的货却不普通,那是一柄剑,而且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剑。那几口箱子都只是幌子,真正的剑居然缠在了轻飏的腰上。那柄软剑锋利无比,浑身透着寒气。我虽然不是行家,但也知道怎样分辨剑的好坏。

我们也得到了一笔客观的入账。交了货,大家都松了口气,一吐这些天来的郁结之气。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情绪高昂,脚程也加快了许多。

我们再次经过徐州,这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我总觉得我们的这次镖太过于顺利,而且明月教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难道是我们一开始都预料错了。

淼淼又开始变得狂躁不安,我不知道它预料到了什么,还是它到了它曾经受伤的地方所起的自然反应。

林子里突然窜出了一群人,竟然是我们上次遇见的那帮人。带头的是吴竟原身边身着绛色衣服的那个人,我们遭到了他们的伏击,而且敌众我寡,我们很快就被冲成了几股小分队。

我和轻飏被冲到了一起,我们背对着应付着那些不断涌过来的人群。我们逐渐有些应接不暇了。而那个身着绛色衣服的人居然也动手了。他的明晃晃的刀向轻飏刺了过去。轻飏自顾不暇,眼看就要撞到刀尖上去了。

我没有多加思索就冲了过去,替他挡下了那一刀。我的背部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的疼,还有些湿。淼淼也跳到了那人的脸上,给他的脸留下了几道抓痕,但是它也被甩开了很远,似乎是受伤了。

“幻羽。”轻飏看到我的伤口,又失控了。浑身透着寒气,比上次似乎更残忍了,居然使出了以气御剑,他身边的人倒下了一大片,溅起了血雾。

我的手里被塞了一柄剑,竟然是洛凡。还有梁子寒、司马逸飞和慕容映濂也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他们正逐渐向我靠拢。我猜得没错,洛凡的武功果真了得,他真的是深藏不露。

“幻羽,你怎么样?”轻飏和洛凡同时问我。

我来不及回答,也来不及思考,手里的长剑已经自然地挥动,但我知道我的手已经开始渐渐无力了。失血过多让我的力气逐渐流失,我用剑撑在地上,让它承载自己的重力。

轻飏他们都围了过来,形成了一道保护圈将我围在中央。

“洛凡,你们赶快带幻羽离开,我和逸飞在这里顶着。”慕容映濂看到了我的虚弱,大喊道。

轻飏迅速地来到了我身边,将我拦腰抱起,萧夜轩马上过来填补了那个空缺。洛凡和梁子寒护在我们的两边,我没有拒绝轻飏的亲昵举动。我靠在他的怀里,闻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一股清新气息,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突然有些感动。刚刚筑起的心防又开始瓦解了。

路旁窜出了一个人,居然是吴竟原,他浑身也透着一股狼狈。

“周围都是他们的人,你们跟我来。”他看了看我们,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值得相信的,而且跟着我们的淼淼也没有排斥他,我便给了轻飏一个眼神。轻飏会意地跟着他。

他带着我们挑着难走的路上了山,最后停在了一小块平地上。这里四周都是植物,我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吴竟原看出了我们的疑惑,拨开了石头上的树藤,在石头上摸索了一阵,石壁居然轰然开裂,露出了一个大洞。

吴竟原招呼大家都进去了,又在石壁上按了一下,石门又关上了。不知是谁打开了火折子点燃了火把,四周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石洞里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越往里面走越宽敞,最后停在了最宽敞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温泉,正冒着热气。周围的平地几乎能容纳几十个人,而且里面的拐弯处都有一道石门隔着,像一个独立的房间。也不知道里面的空气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在里面一点也感觉不到闷,而且里面比外面暖和得多。我不得不佩服制造者的手艺和巧妙心思。

轻飏把我抱进了一个独立的石屋,然后把其他的人都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和闪进来的淼淼。

他几下就撕开了我的衣服,我看到自己白色的衣衫上被血渲染出了一副鲜艳的图画。我听到轻飏的抽气声,似乎是被吓到了。我掏出自己随身的药包递给他,他取出银针,照我说的穴位扎了下去,止住了血。

“幻羽,没有麻药了,我出去拿。”他站起身就要离开。我拉住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说:“哥,不要出去,我能忍住。”

我现在上身只剩下一层缠住胸部的布,仅剩的衣服都被撕碎了,怎么能让人见到。

轻飏担忧地望了我一眼,狠下心拿出了羊肠线。我咬紧牙关,背部疼得几乎要让我昏厥。淼淼跑过来,舔了舔我的手指,似乎是想要给我安慰。剧烈的疼痛让我冷哼了几声,随即我便用嘴咬住了自己的左手,想要使疼痛转移。

“疼就叫出来吧!不用勉强自己。”轻飏担忧的声音想起。我却倔强的没有回答,依然咬住自己的手背。

当轻飏缝完了最后一针,我的左手背也被自己咬出了血。轻飏轻柔地替我拭去嘴角的血丝,把我的伤口都上了药。最后他才从身上撕下了一条干净的布,想要替我把伤口包扎好。可伤在背部,必须要从前面缠到背后,那么我身上的那层布就不能留下。

我看出了他的犹豫,自己解开了布,他又狠狠地抽了口气。

“哥,我们是兄妹不是吗?是命重要,还是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重要?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吧!”经过刚才的那阵剧痛,我就更没力气了。我很怀疑,为什么我还没有昏厥。

过了一阵子,一双有些颤抖的手抚上了我的身体。他的手指一如他的人一样温暖,间或地接触到我的皮肤,我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感。我知道身后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毫不容易才包扎完伤口,我在心里吁了口气。可是我没有力气再缠上那层布,轻飏似乎看出了我的无力,竟然帮我缠上了那层布。

他的动作很温柔,似乎生怕把我弄疼了,这让我感觉自己是在被呵护着。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逐渐在我的心里漫延开来。

他又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替我穿上。我这才看到他的衣服上也有血迹。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哥,你没事吧?”我轻声问道。

“我没事。”他又将我拦腰抱起,打开石门,门口立着洛凡和梁子寒,他们也是一脸的担忧。

我被带到了一个有床的石屋,因为受伤,我只得侧着身子。轻飏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替我换上后才离开,我绷紧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时洛凡和梁子寒也得以进来。

“幻羽,你还好吗?”洛凡自然地坐在了我的床边,梁子寒则半蹲在我面前。

“我没事。我想休息了,你们请自便吧!”我需要休息来补充自己的流失的力气。睡一觉我可能会把事情想得更透彻的。

洛凡和梁子寒轻轻地离开了。我的意识也开始迷失。我一直在昏昏迷迷之中。我知道一般受到这种伤时都会发高烧,而我一直铁打的身体居然在这时也是一般了。曾经那么顽强的我,在剩菜堆过活的人居然会为了这点伤发高烧。是不是我到了这里已经变得脆弱了?

迷蒙中一直有双很温暖的手在摸着我的额头,周围似乎也是宁静的气氛。我想,这一定是轻飏吧!因为只有他才会有这样让人安心的气质,也只有他才会有这种温馨。

我似乎又看到了妈妈,那个让人温暖的日本女子,因为自己的温柔,最后安静地离去。我曾恨过她的懦弱,但一个日本女子远渡重洋嫁到陌生的中国,这种勇气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才想明白的事。

我曾去过那个樱花浪漫的国度,我到了妈妈曾经的家族,在那里我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可是我还是只被他们当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宫家,日本显赫的贵族,也像一个牢笼困住了那里面的所有人。在这样的家庭中,我不知道照片上那个温柔的女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勇气逃离那里的。后来的她到底有没有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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