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容吩咐香元按着郎中的话去了太医院拿药,便与元韶音二人一同去了未央殿。
未央殿中蓦地一声怒斥:“你们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姜隐容垂首间看了看元韶音,元韶音便会意的上前了一步,而后言道:“臣妾同懿妃一同理六宫事,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之心。其实也不瞒皇上,那一日臣妾之所以来请旨,也是为这件事情。”
章璟怒意稍稍平复,坐了下去,看着元韶音,又打量姜隐容一番,才示意元韶音继续说下去。
元韶音顿了顿,继而言道:“那一日容婕妤往央乐斋告诉懿妃说是亲眼间青玉在出事前几日走动了太医院,臣妾心下有疑。皇上请想,若此事真是长信宫中所为,太医院怎敢直言说出来?臣妾不得已,只得来请旨,请了宫外端淑仪母家常用的郎中进来,却没想到。。。”
章璟听她这么说,想了许久,吩咐外头的宫人言道:“传召太医院判。”
过了不久,那一位年过四十的男子入了内,请了安,章璟开口便问道:“朕来问你,宫中出事前几日,长信宫的掌事女官可走动过太医院?”
那男子身形一怔,却不敢隐瞒,点了点头。章璟眯了眼打量他,而后又问道:“所为何事?”
“这。。这。。”那人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眼见章璟眉头紧蹙,姜隐容啐了那男子一口言道:“御驾之前你也敢支支吾吾,皇上问话还不如实说来?你脑袋不要了?”
那男子闻言赶紧叩了头,而后言道:“青玉姑娘来取走了些断肠草。”
乍听了这三个字,章璟双手便握成了拳,那男子又言道:“青玉姑娘又说这是淑妃娘娘要处置不中用的奴才用的,但虽是个奴才,娘娘也不想叫旁人知道了去,故而嘱咐微臣不可与旁人说起此事。所以之前袖音姑娘带人去太医院查问之时,微臣才没有如实报上来。”
“放肆。懿妃持朕旨意理六宫事,你不如实以报,便是罪同欺君。”章璟听他说完了这番话一拍桌案,怒声言道。
那男子又赶紧叩头求着章璟开恩。元韶音见此番情景,俯身行了一礼而后言道:“这事原怪不得他。”
“你说。”章璟看了元韶音一眼,吩咐道。
元韶音莞尔言道:“且不说淑妃位高又颇受太后娘娘怜爱,就是凭着贾国公的名号,区区一个太医院判,哪里敢违背淑妃娘娘的意思?虽说懿妃奉旨理六宫事宜,但是这件事情青玉也只说是处置奴才,他轻信了去,自然不会说给懿妃听。但好在如今也是如实说了,这欺君之罪也可抵了吧。”
章璟思忖了许久,才于那男子道:“朕便听毓妃之言,姑且算作你功过各有。但此事功不可抵过。便罚下半年的俸禄,往后若再有此事,朕定不轻饶。”
那男子赶忙磕头谢恩,谢完了恩便退了出去。姜隐容看了元韶音一眼,见元韶音微微点了点头,便上前俯身言道:“太后娘娘早有懿旨,此次之事严惩不贷。如今端淑仪一案可破,至于安嫔。。。”
章璟倏尔看向姜隐容,冷声言道:“说下去。”
元韶音便又适时的开了口:“太医诊断安嫔是中了断肠草之毒,实则不然。臣妾自重晟带来了些玉泽春种子,成活的共有三株。当日送了一株给懿妃,懿妃嫌它晦气便毁了。”
“朕记得安嫔与明嫔那里也各有一株,都说是你送的。”
“正是臣妾赠与之物。”元韶音含笑顿了顿,片刻又道:“玉泽春,生性带毒,此毒可比断肠草。因玉泽春乃重晟之物,太医不曾见过,故而只道安嫔是中了断肠草。”
姜隐容瞧着章璟面上的疑惑之色,便俯身言道:“安嫔所中玉泽春之毒,乃明嫔受了淑妃唆使所下。”
“你说什么!”章璟蓦地愣怔,紧紧的盯着姜隐容,片刻眯了眼冷哼一声,言道,“你的意思,两件事情都是淑妃所为?”
姜隐容点了头,又赶忙言道:“事关重大,臣妾不敢妄言。请皇上传召各宫,与淑妃当面对质才好。”
这话才说完,章璟正想着。外头的宫人便入了内通报,一副的哭腔言道:“皇上,端淑仪与安嫔,殁了。”
姜隐容虽早早知晓有这么一天,可乍听了宫人通报,一个踉跄没有站住,元韶音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章璟也是片刻的晃神,才回了神便要下旨。元韶音赶忙开口言道:“皇上。”
章璟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元韶音才又道:“当务之急是要安抚裴、徐两府,两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为鸿昌立下过汗马功劳,两位妹妹殁去之事是断断瞒不了的。要处置凶手虽然紧要,但两位妹妹的身后事,才更为要紧啊。”
章锦思忖着,好一会儿,于姜隐容言道:“淑妃之事,过几日再议。端儿与安嫔的身后事,你与毓妃先打理了。”
姜隐容还要说些什么,元韶音轻轻扯了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多说。二人便行了礼出了未央殿。
才一出殿,姜隐容便要吩咐宫人往渌澜斋去,那两行清泪叫元韶音瞧着甚是难受,却还是阻拦了她:“皇上下了旨意让你我二人打理她们身后事,什么要紧,娘娘总要分清楚。”
姜隐容瞧了她一眼,只见元韶音点了头,她便轻阖了眼眸也点了点头。元韶音见她如此,便吩咐了宫人回央乐斋,自个儿也吩咐宫人一同去了央乐斋。
“依我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两位妹妹的追封之事,还有她们母家的赏赐之事。她二人母家都是位高权重的大家,咱们定下之后须得请皇上过目定夺。”元韶音才跟着进了殿内,便忙不迭是的开口言道。
姜隐容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轻哼道:“她们殁了,那些人心里不知道如何高兴着。你为何拦了本宫不许本宫再提贾氏之事。”
“娘娘好生糊涂,皇上若是此时追究,淑妃素来能言善辩,娘娘就可担保万无一失?”元韶音皱了眉头顿了顿,片刻又说道,“拖上几日,裴、徐二位大人没了女儿,必定日日上书请皇上严查。重压之下,娘娘以为淑妃还可逃脱吗?”
元韶音眸中分明满是算计,姜隐容心下一惊,打量着她。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