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寝室的时候,看见云站在窗前。
哦,没有读过《寝室A、B、C》的朋友,你们知道我是被放在哪个寝室的吗?糟糕!上班时间到了,如果迟到被那个叫做阿斌的无用的小老板捉住就麻烦了。你们先猜一猜好吗?Hi,大家好!我现在所处的时间是2004年5月26日下午6点30分,地点位于中国广东江门荷塘——刘德华祖籍的一个乡村的一座四层楼上的一间临街的门上贴着“流云斋-野麦子飘书屋”字样的房子里。打开[站着的云——寝室A、B、C第三篇—Microsoftword],又开始接着写昨天未完成的故事。白塔中学。男生宿舍。二楼靠近楼梯的第二个房间。云站在B寝室的窗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窗外,她在想着什么?云是我认识不久的高二女生。认识云是因为她用那如同书法般的钢笔行楷写给文学社的一首诗。再后来她就开始找别的同学递纸条给我,当我收到她的第一张纸条时,就对张军说,要是云能成为我的妻子,她就可以帮我整理和抄写文稿了。张军回答说,想是可以这么想,但我有两个理由说她不会成为你的妻子,第一个理由就是没有理由,第二个理由还是没有理由。说个锤子。云发现我进了寝室,转过身来。我看见她眼里,充满着少女的忧郁。他们把你怎么了?随着云的问话,留在B寝室的几个哥们也都围了上来。怎么样?你没事吧!现在还不清楚。我满脑子乱哄哄的,对于他们的关切都无心作答。谁都不知道,明天将会是啥样?谁在白天/也能看见星星/那么/请帮我看一看/我命属的那颗星子/能否闪光/我明天的雨/湿了谁的窗/我天空的云彩/又要飘向何方?先不要想那么多,出去填饱肚子再说。唐升红一提醒,我才真的感到肚子有点慌。我和云、唐升红、祥林嫂(陈祥林)等人在楼梯口碰见杨汉春、张军,他们后面跟着张朝波、张小波、王钰等人。杨汉春说,我们来找你出去吃饭。肚子饿了的感觉不分你我,很好。校外。王婆食店。一群人坐了。AA制每人叫了一碗三鲜面。王婆忙着摆碗煮面时,杨汉春去柜台买了两瓶沱牌。唐升红忙洗了杯子来,每人一小杯,倒满。张军说为了我们的胜利干杯!张小波说为了杨主席刚才的精彩干杯!祥林嫂说为了给我们B寝室争口气干杯!云白开水代酒说祝我们的作者顺利过关干杯!我和杨汉春说为了感激大家的支持干杯!……当王婆把面条端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有点二麻麻的感觉。我二麻麻地感觉到自己仿佛已成了作家,成了和徐老师一样的作家。又二麻麻地看见了自己的办公室,桌子上堆满了文稿和书,还有很多的热血青年围在我的周围,大家讨论着,谈笑着,梦想着……快吃面。云叫醒了我。回到现实,则是一群微醉的青年在各自吃着热气腾腾的三鲜面。梦想与现实,中间隔着的那道门,只需喝二、三两沱牌,你就可以自由进出。就这么简单。走出王婆食店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行走在黑夜里,感觉到有冰冷的雨丝随风飘拂在滚烫的脸上。这时透过远处的路灯,就看见那细如牛毛又闪着点点晶光的雨丝正密密地织满了灯光所能照耀的空间。咳!咳!咳!喉咙痒痒的他妈的想咳嗽。你可能是感冒了,回去记住在医务室拿点药吃。我该回家了。云曾经告诉过我她家就在县郊区不远。她同我们做个拜拜就向学校相反的方向走了。回到学校,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所有人都悄悄地往各自的教室里溜。程坤你小心得了“打谷热”哦!刚走到楼梯下的祥林嫂突然转头对我说。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打谷热又叫打谷黄,是一种单向传染病。传染途径是通过带病毒的老鼠的尿液接触人体伤口进入血液而感染上的,因此在人群中一般不会形成再次传染。其初期症状表现为发烧、咳嗽、面黄、口渴等。如果早期疹断准确,对症下药,一般两个星期就可全俞。然而确定这种病毒则是由许多迅速死亡的生命换来的,它极其可怕的一面在于多数被感染者都是下田收割稻谷的农民。为了抢收抢晒,有时在田间手或脚被划伤了,也顾不得包扎。一旦沾染上这种毒鼠遗留在田间的尿液,病毒在人体内潜伏五到七天左右,开始出现同普通的感冒一样的症状,不容易引起重视。一个星期之后进入晚期,这个时期患病者的死亡率相当之高。所以说打谷热也是一种快速致人死亡的疾病。每到秋收水稻的季节,报纸、电台就开始广泛宣传如何预防和治疗打谷热。后来人们历经死亡的威胁,逐步提高了认识,这病就不再闻声色变了。祥林嫂刚才之所以这样提醒我,是因为他自己曾有缘和打谷热握了一次手。那是刚开学不久。趁暑假帮家里收完谷子匆匆回到学校的祥林嫂在一天中午突然开始高烧不退,可下午他仍然坚持上课。幸亏班主任发现他情况不对,认真观查后班主任做出了和医生一样准确的判断——打谷热。班主任急忙跑回校内的家里,拿了五张十元的钞票塞到我手上,快!立即送陈祥林同学去医院。告诉医生,按打谷热治疗,记住了一定要告诉医生按打谷热治疗。病情就是军情。我必须完成任务,否则出了差错,我这个文娱委员兼生活委员就会很没面子的。在另外两位同学的协助下,我们快速地把祥林嫂送进了学校对面的县人民医院。挂号。就疹。签字。缴费。住院。忙完这一切,我看见祥林嫂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床头的支架上挂着一大瓶的药水,那药水正顺着一根胶管子慢慢地流进他的体内。痛吗?祥林嫂摇了摇头,谢谢你们了。我们得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来到住院部门卫室,值班的大叔主动帮我们接通了县邮电局电话总机话务员。我接过话筒。喂!喂!邮电局吗?我是县医院,请接西兴区政府,请接西兴区政府。嘟!——嘟!——喂!喂!西兴区政府吗?我是县医院,请接花园公社,请接花园公社。嘟!——嘟!——嘟!——嘟!——嘟!——咔喳!混蛋!我已经呼叫得满脸通红了。就像电影里我们的前线通讯员在呼叫指挥部时,电话线突然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了。你说他妈的这敌人的炮弹打得还够谁的,专门炸我们的电话线不成?骂完混蛋之后,我就成了电影里的通讯员,急得团团转。这位同学,你等下再来打吧!只有这样了。我转身刚要离开,远远地看见班主任和几位女同学提着热水壶之类的东西来了。陈祥林呢?班主任一走近,就气喘吁吁地问我。在二楼206病房,正输着液呢。通知他家里人了没有?我怕他高烧神志不清,把他家的地址和他父亲的名字都抄来了。刚才我在学校打了一次,不通。班主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也刚打,断了线。继续打,一定要通知到他的家人。这事由你负责,我先去看一下陈祥林怎样了。班主任带着女同学进去了。我得继续呼叫。拨号——2484。通了。喂——哪里?喂——县邮电局吗?我是县医院,请接西兴区政府。嘟!——嘟!——喂——哪里?喂——西兴区政府吗?我是县医院,请接花园公社,麻烦你一定要接通。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我的心也跟随这嘟!嘟!嘟的声音跳得厉害。喂!你找哪个?终于有一个粗暴的声音接了电话。你好!我是白塔中学,请问是花园公社吗?哦!老师你好!我们是花园公社,老师有啥子事?粗暴变得温和了许多。情况是这样的,我现在以白塔中学校长的身份麻烦你帮忙办一件事。没问题,没问题。校长老师你尽管吩咐。请你马上通知你们公社二大队三小队的陈学民,说他在白塔中学读书的儿子现生病住院,叫他马上赶进城来。清楚没有?清楚了,谢谢校长。陈学民是我老表,他祥娃子得了啥子病哟,刚凑齐学费,家里哪里还有钱给他住院哟!这老天爷也是没长眼睛。你叫他带够自己进城的路费就行了,其它的困难我们学校会想办法。要得!要得!这就太好了!白塔中学真的太好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回到病房。热水壶、洗脸盆、毛巾、还有几只苹果和广柑都摆了出来,原来空荡荡的房间一下子就有了温暖的感觉。还有一张张关切的面孔。大家望着祥林嫂,心里祝愿着他一定要远离地狱之门。我把刚才接通电话的情况向班主任作了汇报,又把住院压金收据交给老师。老师,他们家经济可能有点问题,刚才……班主任点点头,对祥林嫂说,陈祥林同学,我们已经通知你爸爸来照顾你,其它的事你就不要担心,现在关键是要有坚强的信念,才能战胜病魔,祝愿你早日康复,早日回到学校学习。班主任帮祥林嫂拉了拉被子,又说,老师的那五十元钱,就算是对你的支持的一部分,其它的我们再帮你想办法。班主任转过头来看着我们,我们都有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老师,谢谢同学们……祥林嫂说谢谢的时候,他已经哭了。等到他父亲第二天中午赶到学校的时候,班主任已发动全班同学捐资了83元3角5分钱。当我们把这代表全班同学的心意转交到祥林嫂父亲手上时,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已经激动得说不出一个谢字来,他只是一个劲地抹眼角那溢出的热泪。我们也都跟着流泪。我们流出的是幸福的泪水,是自豪的泪水。我们为自己能为他人真诚地付出而自我感动,我们又联想到自己含辛茹苦的父母而情不自禁地流泪……云站在我身边,早已成了泪人儿!十天之后,祥林嫂出院了。我去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还有很多班上家住城里的同学送来的奶粉啦、麦乳精啦之类的营养品没有吃完。祥林嫂的父亲给我冲了一杯,说这些天太谢谢老师们太谢谢同学们了,你也喝一杯吧。我就喝了一杯,真香。当祥林嫂提醒我莫非是得了打谷热的时候,我就想起了那种淡淡的清香。晚自习下课时,毛毛雨变成了淅淅漓漓的小雨。从教室里一出来,突然感受到非常之冷。一阵风挟着雨吹过来,我不禁冷得发抖。回到寝室刚洗了脚,张军敲门进来,递给我两粒装有五颜六色颗粒的小胶管说,快吃了吧。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没见过。这是速效伤风胶囊,新产品,药到病除。我似信非信地看着这两粒好看的药丸。我这该不会是打谷热吧。哪有那么好的运气。祥林嫂刚才却这样说呢。他懂匹毛。可是,他上两个月才同打谷热握了次手呀!莫神经兮兮搞那么多紧张空气了,快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唐升红把茶杯递过来,我和着茶水把特效药一下子吞将下去。笨蛋,报纸上说用茶水服药不好的。你听聊斋吹,人鬼打得堆。报纸上说中学生早恋是错的,你又为何要吃禁果?不同你扯这些,我睡觉去了。张军走了之后,我才感觉到刚才的两胶管子好似还粘在喉咙,一直咽不下去。第二天早晨,下了一夜的小雨还没停。广播里说受冷空气的影响,本地区气温已降到入冬以来的最低,预计未来两天气温会继续下降,可能会出现雨加雪或有一次明显的降雪天气过程。请大家做好防冻措施。因为下雨,早操无法进行。我从贴了花纸的木箱子里找了一双父亲从工地上带回来的白线手套,不分左右戴上后就打着雨伞直接去上早读课。星期二的早读是语文。语文老师的家在与学校隔江相望的市里,我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讲台上了。刚一照面,他就招手示意我过去。昨天我走了之后,接下来情况怎么样了?没啥。后来杨汉春搞了个即兴演讲,大家都鼓掌呢。嗯!我听有的老师在议论,说学校要处理你。不过你放心,昨晚我去了现在报社工作的一位大学同学的家里,谈了你们的处境,他表示会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今天下午有语文教研活动,我会在活动中提醒有的老师注意他们为人师表的行为规范。你读书去吧。我知道,语文老师是川大中文系毕业,他目前正忙于自己调回市里的事。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教完我们高三剩下的课程。我感激地望了老师一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书来,小声地朗读冰心的散文《往事二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