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4月22日雨
只有了了的几颗。砸在头上,手臂上,脸上。我说,你来了,像问候一位多年没有见过面的朋友。只有几颗,我想,这对我已经是莫大的安慰。风很大,吹着刚刚填满树冠的杨树,哗哗地响。像五年级那个夏天,青岛的海水。杨树的韶华,油亮油亮的。母亲来了。乌黑的头发,一定是火局过油的。去年的夏天,我已经见过她头上那些白发,密密的,像刺眼的光线,永远留在她的头上。越来越深色的脸。母亲说,吃饺子吧,下午你们还有课,又问我吃饺子还是炒菜。我说随便怎么都行。我从小就不挑食,她应该很明白。可最近,她在她18岁儿子的面前,不再像我很小的时候那样有主见,就连买衣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她买我穿。她只说,我买了,你不中意怎么办。我说你买什么我穿什么。她还是近乎固执地让我也去,碰到熟人,她总是高兴地说:“这是我儿子。”沉默,我们说这是“代沟”,的确,我很少和大人们交流,尽管我已经在慢慢长大。我爱我的母亲、父亲。我却不知该如何去表达。我只知道我是一个不争气的、经常惹他们生气的孩子。似乎我该学电视上那样,拥抱着父亲、母亲,然后说我爱你们,可我始终开不了口,我觉得那样的语言太过肉麻。我将我的爱转化为服从。所以,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永远的孩子。我说考得不好。她说还有下一次。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快要销磨待尽的信心。人活着是为了报恩,报父母的恩,报爱着自己的人的恩。我的朋友曾这么说。如果没有她,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妈,我爱你。我说,为了母亲,我应该坚持。我要努力,以便她可以在听着别人谈及儿子时,也挺直腰板,说说自己的儿子。我想像着她在街上说着自己的儿子,一切为了母亲。蔚蓝的天空/飞鸟划破的痕迹/像一张破碎的脸/白色的头发/是时间/洗去了黑色的韶华/褪不尽的颜色/唱不完的歌。2004年4月23日晴寒流扫过后留下的,冷的风和阳光。变幻莫测的天气,就像我的感情,极不稳定的。我是个很感性的人,我常常这么想。看到盛开的花朵,我会无比高兴,看到掠过头顶的雁阵,我会黯然神伤。我总会把各种感情沉淀了看。如果时间不曾改变最初的想法,我想这并不是心血来潮,如果时间改变了最初的想法,这或许是青春的冲动。三分钟的热度。我是个不完全相信第一感觉,更没有第六感觉的人。像极了席慕蓉在《初恋》中写的自己:我也时常在那难得的时刻突然来临而不知所措,更不会用言语去清楚地形容,非得等到时间慢慢过去,等到自己逐渐安静下来之后,我才可能在灯下用文字来试着为那些消逝了的光影造像。我害怕时间的流逝,我希望我永远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我梦见了安。一个我不知道该如何用文字去形容的女孩子。或许,两年前今天的这个时候,我正合十着双手,祈祷。我说,安,我要每天想你一遍。安说,每当你想我的时候,我同样会想起你,我一直会看着你。我问,那你在哪里呢?安说,一个若远若近的距离。或许要跋山涉水,或许只需一个转身。安,现在,在我想起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数学老师说,有太多的事牵扯了我的精力。我有一个计划,是我所不能说的,确实牵扯了我的精力。但我甘愿。他说,一个人要尽力做本分的事情,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我说,我应该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应该朝我的目标前进。他说,你的数学应该更高。我说,我会努力。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没有可以让我理解的缘由/我思考着/一个人的感情是否也会有尽头/滑落的泪水/晶莹的雨滴/谁给我披上寂寞的外衣/匆匆的青春走过了/了无痕迹。2004年4月24日晴不感温。湿湿的空气。一切使人感到爽朗。周末,时间和神经变得松散下来。春天的疲乏,像一条老化的橡胶带,随便用力都会有断掉的可能。太阳的升起,总使人联想到希望。微风,云卷云舒,怀旧的时节。我仔细地分辨着手背上模糊的痕迹,回忆它们的来历。棕色的痣,淡淡的。安也有的,同样的位置,由淡到深的沉淀,透着淡淡的忧伤的思念,沉淀成无言的祝福。从简单到复杂,再回到简单。12:30。阳光涌进房子,像决堤的洪水淹没村庄。贱!钱钟书说,招摇过市的妖艳的女人,一样的。做梦的午觉。长久的分离,很少的相处,信件的往来,见面的招呼,到最后信也几乎没有了。我问这是不是爱情?如果是,这样的爱情会不会有结果?有什么样的结果?STONE说,这不是爱情,这是两个人的坚持。B说,这是爱情,但不会有结果,所以不必问有什么样的结果。我和安,三年里没有结果的坚持。STONE问,你有没有牵过她的手或者拥抱?没有。就连吵架和打闹也很少有。爱情的坟墓?STONE的痛苦。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说她好冷,她说你可不可以抱抱我?木桩般地站在原地,STONE可怜的STONE。她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需要鼓多么大的勇气?她说,她不喜欢这样的男孩子,一点都不。我猜测着,安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这就是我所要的美好的爱情?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安没有出现。我想,她肯定是生病了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我见到一脸轻松的安时,我又要怎样去圆对自己撒的谎?我给安的信,最后总要写上“不用回信”,我害怕那段等待的时光,我更害怕等待之后的是毫无结果。谁又能明白这矛盾的感情?擦肩而过,她第n次没有看见我。刚举起的手,浮在半空,转而伸向头发,我想,她是在专注地想问题,或者我刚换了衣服,难道这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当别人的欺骗伤害我的时候,我会自己骗自己,我不愿被伤害。席慕蓉的爱情,绝对的宽容,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和绝对的美丽。谁可以拥有?我始终认为电影中的故事情节纯属虚构,但却不巧合的发生在我身上。我在墙角的一侧。“既然来了,我把她叫出来,安,他肯定很想你。”“别!不要叫他,我得走,千万别!”我骗我自己,她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一分钟后,我看到花坛边上的身影,安。苦笑,还有什么可以拿来骗我呢?我给她写的诗,要怎么处理呢?没有太多的伤痛,只是意外和苦笑。时间的流淌冲濯着我和安的感情,这只是简单的喜欢,不是爱,这只是坚持,没有理由,不是爱情,也不是友情的第三种感情,没有伤害。想明白之后的豁达与自由。三年前的幼稚、可笑。三年一回首/水落石出的感情/走向结局的电影/喜的喜,忧的忧。春天的花/飘落谁的哀愁……2004年4月25日晴高三最后一次模考。我们放假。昨夜的兴奋一直延续到今天早晨。早自习过得很快,脑中只有两个字“回家”。回家的路上,同伴们讨论着如何混过父母这一关。我害怕我的父亲,从很小到现在。记得很小的时候,看见邻居家的小孩吃方便面,便嚷着要买,最后只记得被父亲打了一顿,也没有觉得疼,只是哭。以后了,一个夏天,我说我要吃西瓜,吃个“碗儿”。父亲说,家里只有一个西瓜了,我却不懂事,仍在坚持,坚持到最后也是一顿打。再大一点,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有围在锅台上吃饭,记不清为什么,我非得要“独占”那瓶甜酒,结果又是一顿打。不过,这次我跑到爷爷家去,使劲地哭,哭得爷爷也哭了,使领我回家,数落了父亲一顿。从那时,我就觉得有了靠山,三天两头往爷爷家跑,到了5岁的时候,我上学了,有一次迟到了,我便决定逃学,中午回家时还撒谎说今天星期六,下午不上课了。结果一顿毒打。父亲从不惯我,其他人也这样,所以,我只是很顺从,就连花三毛钱买一支笔剩下两毛钱都要拿回去,等到父亲说,你自己留着吧,我才敢装入自己的口袋,从那以后,不曾记得父亲再打过我,只是说说,或是不理我。相比之下,我宁肯他打我一顿也不要他不理我。精神上的痛苦总是重于肉体上的痛苦。回到家里,洋槐花儿开了一片,弥漫着甜的香味儿。小妹说父亲出了远门儿,临走前还打电话问我回来了没有。父亲的爱。母亲总是要问问学校里的情况,最后,总是添上一句“有没有人给写爱情信”?我总是说没有,一个也没有,我想到了安。我问安,为什么母亲一直问我有没有人给我写“爱情信”?安说:你长得很“绯闻”,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好男人。那时,我还没有18岁,但我觉得我已经是个男人。安,你现在正在考试吧,加油。一切我所能做的。午夜12:00,久违的DJ,沙哑的嗓音,调侃,松动的音乐。一盏黄黄旧旧的灯/时间在旁闷不吭声/寂寞下手毫无分寸/不懂得轻重之分/沉默支撑跃过陌生/静静等待凌晨黄昏……——周杰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