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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者:葛子 时间:2022-01-19 10:20 字数:2884 字

2004年5月13日一重夏雨一重热。

太阳一步步地移动,向北,向北纬23.5°的地方.阅读课上,给G写和安写信.想到哪里,便写到哪里,语无伦次.给G写信,那些零碎的言语,像一瓶倒不完的苦水,一年的压抑突然间崩发出来,像决堤的洪水,忧郁的蓝色淹没了三张信纸.最后了,我说,我喜欢安,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她身旁的男生,我会安静的走开,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幸福,对吗?我注定是个与人无争的人,只要她生活的幸福,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呢?帮忙告诉她,我喜欢她,一直都在……。末了,又写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给安的信,却不知如何去写。我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去写,高兴,痛苦?因为,我不知道,却始终想知道,她的心里是否还有我。我胡乱的涂着:你们就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或许,以后很少见面,或许永远不能再见了。“忘记我吧,如果你甘心,记住我吧,如果你愿意”这是徐志摩送给陆小曼的诗。三年里,没有牵住你的手,是我所要后悔一辈子的。很多年后,即使你成为别人的新娘,我有了我的妻子,我想,我也不会忘记你——一个给过我喜怒哀乐的女孩子。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如果你会不经意间想起我,叫出我的名字,我会很高兴,然后高兴地死去……最后,又像以往的信一样,写上“不必回信”,又重重的划去,手不由自主的颤抖,那一刻,我的整个脑呆都混乱了,有一种欲哭的感觉,眼泪始终没有冲破那道防线,又乖乖的回去,像一眼毒水,伤痛我的心,那仿佛千百只蛇,咬得我好痛。心,失足了,掉进痛苦的深渊。一个人在路上,昏黄的路灯,我顺着墙边的黑暗穿行,我是那么地喜欢黑暗,就像我那么地喜欢阳光。依然低着头,这次,有了更多的理由。我的肩膀忽然收缩,有人拍了我一下,楠。她的笑容依旧,在黄色的灯光下,有一丝月光的朦胧,温柔,但不张扬。我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所措,像小时候打碎了花瓶,恐惧地看着母亲的眼睛,我的秘密,在她的眼睛里无处可逃,命运的安排,让我遇到了一眼可以望穿我的人。楠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我说,我很好,我很好。以前安问我同样地问题,我也会这样回答。那是怕安担心,而现在是极力地掩饰内心的恐惧。我低下头,我怕与她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我怕我的眼神将我出卖,而且,很多天前,我曾答应过她,不再忧伤。楠说,你又何必要伪装呢?我瞥了她一眼,触碰到她焦急的目光,她始终注视着我。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何必要再问?楠说,说出来会好些。我说,我不会,我不会让别人分担我的一切,除了幸福。楠说,你是个忧伤的人,彻底地,深入骨子里,无药可救。我无可奈何地说,也许吧,我再怎么掩饰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混乱的夜/无法入睡/我努力地睁着眼睛/我想/你们总会疲惫/轻轻地合上/展开绚丽的梦/飘落的花瓣/轻轻地舞蹈2004年5月14日阴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没有阳光。时间还早,我想。我再一次擦亮眼睛,看着表上的数字不停地变换,我要迟到了。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在想,有些东西是不能完全相信,完全依赖的,就像阳光。站在窗边,忽然发现已经习惯了很多,不知不觉的,我眺望着北楼,一切变得模糊,绿色的树,灰色的云,或许我可以看到安,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安的情景,风中飞扬的头发,白色的衬衫,蓝色的方格,抖动的长裙,紧闭的双眼。生物课上,眼皮沉重地张不开,我努力地挣扎着,最后,一头载在桌子上,头脑里不停地想,这是上课上课,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胳膊被触动了一下,我猛地抬起头来,生物老师站在面前,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像个罪犯。她问我,怎么了,昨晚几点睡的?我含糊地说,不知道,没看表。她转过身去,向教室外走去,我的心跳得厉害。迷惑,忽然间陷入,为什么她不批评我?我努力思索着。是我成绩不够好?是我差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是她懒得去做?还是其他?如果她不批评我一顿,我会一直内疚,难道这就是她要的结果?百思不得其解。我要努力学习了,我又一次对自己说,这次,我有了更崇高的目标——为了共产主义。端正地贴在桌面上,我曾有过很多目标,潜在的动力,为父母,为安,为我所认识的一切人,无济于事,瞬间化为乌有。STONE说,你能不能现实一些?我说,现实已经使我千疮百孔,叫我怎样去现实?STONE说,难道就为一个不现实的目标?我说,我所要的,只是结果。STONE说,只要你努力了,又管他结果如何!我争辩着,不为结果,再美的过程有何意义?没有结果,再美也是一场游戏。沉默,我和STONE的心越来越远,像两列反向而行的火车,擦肩而过,便再也听不见对方的汽笛声,一切慢慢走远。自始至终,我都是个热衷名利的人,我知道,还有金钱。合上眼睛/埋葬雪亮的目光/毁灭眼前的世界/寻找着完整的理由/背叛与摆脱/现实的悬崖/没有退路的选择/无奈后的坦然2004年5月15日晴安,在梦中相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绿色的草原,湛蓝的天空,我和安手牵着手,无休止地奔跑。安说,那些花儿很好看。我说,我摘给你。我奋不顾身地冲过去,中间是一道裂缝,像饥饿的土地张开的嘴巴,里面夹着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我的身体向下坠落,越来越黑,安的叫声越来越渺茫,直到周围一片死寂,我在哪里?我会不会死?安还在等着我。身体触地刹那,我惊醒。朝霞满天,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的云,调成一幅绚丽的水墨画,错综复杂,千变万化,舒展,合拢,翻滚,游荡,阳光褪去苏醒时的颜色,云彩变疏,变浅,变淡,最后消失,只剩下干净的天,像被圣水洗过的朝圣者,平凡而伟大。我的世界里有太多的“剪不断,理还乱”。我不得不对自己宽容,我说,你可以胡思乱想,但上课要绝对认真。心如止水,如参禅般的,可我始终无法做到,除了做题的时候,老师不停地讲,没有厌倦,这些内容他不知道重复过多少遍,思绪游荡,像脱疆的马驰骋。又像出笼的鸟儿,冲破了束缚,消失在天际。两眼发直,像被掏空灵魂的肉体,当思绪游走回来,整个身躯为之一振,失落,后悔,然后注视着桌面,“为了共产主义而奋斗”。当我再去听讲,却再也跟不上。我一次次地鼓励着自己,我的心底有一眼水,汩汩地流着,我在努力挖掘着,一次次失败。我想起父亲,那个寒冷的冬季的早晨,他一遍遍发动着汽车,扭动钥匙,车发出干涩的声响,轰隆轰隆,又恢复平静。我可以再试一次,我确信,我可以发动起那台机器。我丢掉了吃晚饭的习惯,习惯了在夜里10点半的时候吃泡面。站在窗前,遥望北楼,那座很旧的楼房,像一个苍老的人,周围是刺眼的绿色。安,我从来没有这样注视过她,这么远的距离,我的心跳得好快,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紧紧地盯着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独自走在路上,忽然眼前一亮,转过身去,摘一片黄色的花瓣,轻轻地嗅,流露出淡淡的笑,我也笑了,仿佛闻到了那片花瓣的芬芳。音乐响起,王杰《一场游戏一场梦》,这个忧伤的男人,给了我狠狠的一拳,心难忍地疼痛。安,我想问一问你,我们,我和你之间,是一场游戏,还是一场梦?不知道什么时候,STONE站在我的身边,他问,你在想安?我反问,你怎么知道?他说,我想女孩子时,也像你一样。我的嘴唇随着音乐翕动又张开。他又说,王杰唱这首歌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我只是附和着,略表惊讶,是吗?谁的?STONE笑了笑,当然是他的。沉默从悠扬的音乐中钻出来,歌声渐渐地变小,变小,消失在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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