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皇亲国戚及朝堂大臣目光中皆有赞许之意，如此这般便可挡下那些暗杀的机会与意图，秦凉两国交好，亦是为秦国留出了后退之路，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不过，这样一来恐怕让凉王心生芥蒂，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活。

宴会开展大半，人们在灯火阑珊里嬉嬉闹闹，浮散去中秋夜的清凉气息，父母亲同一些大臣闲散漫谈，炽磐不知哪里去了，座中的梧蓂打着哈欠裹了裹紧身上的衣服，舞裙未更换，夜风一吹照旧是冰凉冰凉。背后依着一架高高的铜烛台，暖黄的灯光洒满她一身，只教人昏昏欲睡。

忽然有人耸耸她的肩，在她耳畔唤她：“小姐，鸾妃娘娘召您去见她呢。”

梧蓂一听是鸾妃，立刻睡意全无，趁着众人嬉笑有趣之间，悄悄随着来召她的小宫女偷偷溜了出去。

出至殿外，宫中尚有繁多美景，无论从大殿里悬空、宫檐燕飞角，再或是一草一木的枝梢头儿远远望去，玉盘般的月美玉无瑕的缀在空中，大得仿佛伸手就可触摸得着。夜风忽地大了许多，沿路上寂静无声，除了梧蓂叮铃作响的宝钗玉坠与回廊外草木丛簌簌的响，再无其他声音。

回廊尽头，两个俏瘦的人影立在那里。

“你可来了呀，小丫头。”鸾妃站在炽磐一侧，口口声声总是叫我小丫头，明明并未相差多少年岁，却是像姐姐一般照顾的感觉。

梧蓂看了看炽磐，道：“娘娘招我来，是何事？私自离席的话不可太久。”

她笑笑：“私下里便叫我鸾儿吧，你若是喜欢，叫我姐姐也可。”

梧蓂不知如何推辞，只得道：“好。”

炽磐道：“梧蓂，唤你来是欲告诉你，鸾儿是这宫中唯一的自己人，若是在凉王宫中，你便可放心依靠她。”听完，鸾妃顺其自然的点点头，留她一人不明所以。

鸾妃识意拉过她的手，轻轻抚摸手背，柔柔的说：“我的父母是秦凉两国之人，我自幼明白秦凉两国的关系，入宫后只求各国不受损害。若不然，两国相互争战，在我眼中同父母相残别无二致，我既然要帮你，便帮到底，何况你真像我妹妹。”

梧蓂终究忍不住：“姐姐肩上的花纹是……”

炽磐回她：“那是我叫她画上的，为了让梧蓂不会将其视为不良之人，否则事不成，反倒坏了事。”

她又问：“为什么现如今才告诉我？”

他顿了顿，说：“之前告诉你，恐怕你作戏不行，在宴殿上露出马脚，自然出演最好。”

梧蓂想了想，欲言又止：“你和姐姐……”话未说尽，幸好他们明白她的意思。

鸾妃笑眯眯得说：“太子在秦国时曾救过我一家性命，当时两国不允通婚，我的母亲原是伺候皇后的贴身侍女，受皇后恩惠才顺利从秦国隐姓埋名辗转至凉国，而后才有今天的鸾儿。”

梧蓂稍稍有些羡慕如此纯良之人的相爱，亦可惜竟是这样坎坷的人生。

此时晚风未停，小宫女从宫殿里跑出来，朝他们一行人毕恭毕敬道：“娘娘安好，宴会将散了，您随奴婢快回去吧！”

“嗯。”鸾妃向他们率先辞别，“鸾儿先回去了，你们过半晌再进去，免得惹到麻烦。”说罢，她提着长长得裙摆快步走远。

梧蓂在原地痴痴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后，那回廊尽头的两三株梅树后幽幽闪过一个黑影，炽磐比梧蓂更先发现，喝了一声“谁”，待他追上去时，那黑影已经急忙跑没了，夜色已深，月色虽浓，却依旧看不清那黑影的模样。

梧蓂拉住炽磐，说：“别追了，凉宫里不经允许私自独行是重罪，而且，那只是个女人！”

炽磐转过头看她：“梧蓂如何知道那是个女人？”

“她待在那儿许久不被我们发现，可见其身小步轻，更何况，你瞧她逃走时的姿态，碎步摇曳的模样，猜想必然是个女人！”梧蓂恳切道。

梧蓂继续说：“女人虽无大碍，但亦不可不防，宫女没这般大的胆子躲起来偷听，这种麻烦他们避之不及，或许是后宫的嫔妃出行，若是这样，姐姐恐怕要小心些了，毕竟在她们眼中，恩宠最是重要，任何流言蜚语都可尽力发挥。”

炽磐蹙紧的眉头稍稍舒展，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梧蓂不必担心，我会私下里派人告知鸾儿的。”

梧蓂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与炽磐回到宴殿之后，正是宴会行将结束之时，众人皆酣畅淋漓，凉王被几位妃子团团围住，难以脱身。她回到座位，不动声色的将糕点用指缝藏着的银针一一试过，银针未黑，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