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中心在医院的后院，原本只是一片荒地，住着几家农户，后来在于华的收购下才将医院的后院练成一片。里面都是些需要长期调养的病人，自然费用也不低。

电梯的门当的一声打开。

一个女人站在电梯中央，身前推着一辆轮椅，女人和我互相看了看，尴尬的笑笑，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我错开身，给轮椅让开道路。轮椅上坐着一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模样。宽松的病服，能看出刚发育的体态，女孩抬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番。

两人穿过玻璃大门，去了医院的东院，那里是医院的小花园，经常有病人在那里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我看着女人的苗条的背影。女人身上的护士服是粉红色的，医院一般只有在一些特殊科室里护士服才是别的颜色，比如儿科，手术室。不过康复中心显然没那么严谨，估计是为了减缓病人的紧张情绪考虑。

正在我发神中，女人的影子已经走远。

我在电梯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推开了旁边的应急通道。教务处的办公室在康复大楼的最上层。康复大楼一共六层，下面五层是病房，六层是医院内务机关的办公室，最东侧是校长的办公室。

走上楼梯。空旷的阶梯可以听出的听到自己的每一次步伐。

我一直不喜欢坐电梯。除非没有别的选择。用铁链悬着的狭小空间，总是让我莫名的烦躁。会出手汗，总觉得那条锁链马上就会断开，甚至可以听到钢丝崩断的声音。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觉。但那感觉却异常的真实。以至于无法说服自己。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狭小空间恐惧症。不过也不太严重。虽然不舒服，但如果有需要还是可以忍受。

所以我总是尽可能的避免坐电梯，只要楼层不高，都会选择步行。

在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同学，每去一幢楼，只要要到的楼层超过三层，他都会选择先走到楼顶，再从楼顶折返下来，常常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迟到。他和我一样都不喜欢电梯，但不同的是，我选择了忍受和逃避，而他是彻底拒绝。

好在学校的楼层都在12层以内，但每每看到他满头是汗的站在门口的样子时，很多人还是会在心里嘲笑的骂上一句，包括我。整个大学生涯迟到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以至于所有上课的老师都会把他的名字留在最后。

某某某，来了么。

常常是他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到！然后是全班的笑声。

求求你，放过我吧。

女人疲惫的喘着气。我抬眼望去，看到靠着墙的角落里，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头被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按在下身。男人的皮带已经解开。裤子脱落在他的小腿位置。女人往男人肚子上一推，却自己坐在了地上。侧开头，不停的干呕。

哦？那我就把看到的事情告诉警察好了。对了，好像我值班室还有探头来着。

不要。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紧张。

转过身，快点。

女人的眉间促成一线，跪坐在地上，仰起脸看看男人，估计她已经明白再多的乞求也是无用。缓缓在原地转过身，背对着男人，双手撑在地上。男人用力的扯开女人的裤带。棉质面料纤维的断裂声在封闭的空间听起来格外有震撼力。

男人停留在女人腰际的双手开始移向女人的胸口，女人被跪着拉起，胸口的纽扣脱落掉在地上，有一颗一直滚到了我的脚下。撕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红色的内衣。

听到楼上的响动，男女交错的声音让我本能的减轻了脚步声。捏着步子在楼梯半腰位置停下，小心的向上张望。

我看到了女人的脸，显然女人也看到了我，两个都惊讶的看着对方。女人像一条母狗般趴在地上，身后那干瘦的身躯正放肆的来回抖动。

我小心的开始后退。走下两层后，推开应急门走了出去，按下电梯按钮。

将实习报告递给教务处，那中年女人看也没看我一眼，直接把报告放在桌头，当我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叫住我，告诉我，我那工作最快要到下下个月月底才能结束，我点点头。

反正填好报告还有三个月左右的实习时间，我倒也不急。

下楼时这次我选择了电梯。急速下降的感觉让我有种坠楼的臆想，手情不自禁握住侧壁。电梯门一开，我就迫不及待的跨步走了出去，明亮的大厅，让我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因为是小医院。除了个别科室，病人一直都不多，倒是这康复中心，收费口排着长队。门口处，一个高瘦的中年保安正满面红光的和身边矮胖的保安谈论着什么，从他身边走过时，他礼貌地拉了拉帽檐，又继续和身旁的矮胖保安交谈。

我朝东面张望了几眼，没看到那女人的身影。

哟，叶医生好清闲那。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从门口探出。朝我笑笑。听到声音，我迷离的揉了揉眼睛，扫了一眼房间里。晶将手里的一叠文件晃了晃抛在了桌子上。我伸手摸了摸对桌桌上的玻璃杯，水已经凉掉了。抬起头看看时钟，已经下午三点。

自己竟然又睡着了，最近自己常常犯困，几乎天天如此。还经常做梦。每个梦都那么真实，像一块块散开的拼图，需要琢磨很久，但很多时候都被放错了位置。

实习报告也不去拿。你同事呢？

见我摇摇头，晶将门一关，轻轻按下扣锁。轻盈的几步然后转身坐在我腿上，我顺势搂住她的腰。晶身体向后倾，双手环抱勾住我的脖子。长长的亲吻过后，两人的舌尖，唾液粘成一条线，从我嘴角断开，落在了晶脸上，我手指夹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她的嘴唇。托起晶的屁股，在怀里把晶换了个舒服的体位。

晶是和我同期来这里实习的护士，不过基本上护士都会留在自己的实习地。而医生则要自谋出路。

你上班怎么没穿护士服啊。

人家在刚下班好不好。

晶娇声娇气在我怀里发着嗲，手指的指尖玩弄着我的上衣纽扣。

本来早下班了，被警察拉去问话，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害的我都要有黑眼圈了，你看。

我笑笑，左手不老实的从晶两颗纽扣的中间伸入，被晶从外面按住。

讨厌啦，人家忙了一晚也不关心我一下。

晶伸了个懒腰，放开揪住我的手，朝我耳边吹着热气。

还是你们医生命好啊，看我手臂都肿了，一下来这么多病人，忙都忙死了，院长么还非这个时候死掉，搞的我都快陪他去了。

什么？院长死了。

我的手一下松开，怀里的晶差点后仰摔在地上。

晶一脸埋怨的白了我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啊，院长昨晚死了。

院长死了，死在了医院后院的康复大楼里，在一张闲置的病床上，全身赤罗。床单上残留着白色的精斑。

晶说发现院长尸体的时候，院长整个身体都已经开始浮肿，显然死了不止一天。

警察来了做了个例行检查，询问了下那天巡夜的保安。几天后得出了尸检报告。于华的死因是精神过度亢奋引起心脏泵血不足和脑暂时性缺氧。报告写的很复杂。

其实说的很简单，于华他是爽死的。能这样死，我想于华也应该觉得满意吧。

淹死会游泳的人么？

呵，我不自觉笑了笑。

小落，你的泰迪熊好可爱啊。

晶兴奋的抱起书桌下一只黄色的毛绒玩偶。

咦，好脏。自友你从哪里捡的这破东西啊？

转动了几下手把。门已经锁了起来，我踮起脚尖，从门上的玻璃口向里探去，床上的被子和床单已经卸去，空荡荡的只剩下床体。被拉上厚厚窗帘的房间里很暗，窗户似乎没有关紧，风从缝隙中把落地窗帘吹的来回拨弄，一条光线也就在明与暗之间徘徊。

偶尔路过的护士看到我站在门口，朝里张望。也报以简单的笑容，没有询问就推着药车离开。我小心的避开走廊里加上的床位，走下楼去。

康复中心的五楼其实一直是闲置中。只在靠墙端有一两间在使用。不过最近多变的天气，一下增加了不少病人。医院里的床位压力很大，有人想到了康复中心的五楼，若不是这样，估计于华的身体还要在臭上几天。

我能想象于华为什么选这里，如此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可以充分满足他的兽性。

当于华又一次践踏某个护士的时候，因为太过兴奋，长久以来的心脏病突然一下要了他的命。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报应，但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会在一个适当的机会完成一件恰巧的事。

关于于华的话题成了这所医院里最常被提起的一个。不光在医生和护士之间，包括来这里的病人。大家脸上的洋溢的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死了吧，翘了吧，活该了吧。就像是在电视机前看明星的八卦般。没人在乎一条生命在他们身边消失，哪怕这条生命确实是这般的龌蹉不堪。

人们彼此分享这各自得到的小道消息，最关心的自然是那晚的护士到底是谁。然后都会习惯性的看上一眼站在柜台前，拖着僵硬笑容的导医。

整个下午，医院都感觉乱起哄哄的。楼下嘈杂的声音听得我有点心烦，顺手关上窗户，窗户对面的天台上。晾着好几排白色的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