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收到范老师写的第一封信,看着信封上面右下角两个字——“范缄”,陈哲心里涌出一份暖意。
范老师的信不长,也提了考试升学的事。范老师在信中说: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我们,只有凭自己的本事,凭自己的才能,凭自己的勤劳才能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范老师鼓励说:陈哲,老师相信你,青春创造奇迹,知识改变命运。
康老师范老师都对陈哲寄予厚望,教育改革的春风,吹得陈哲飘飘然?
那一年的夏天,台风特别多,雷雨特别多,学校河边一棵百年老槐树在风雨雷电袭击下被连根拔起。
陈哲最终没能参加这次升学考试,还是那个袁长础,把他的名字撤下来,让陈哲失去一次绝好的机会。
陈哲知道,袁长础这是借机报复。
袁长础那个“怪病”,后来查明原因,是一种植物的果汁刺激的皮肤导致痒痛溃烂,这种植物就叫辣椒,这种果汁就是辣椒水。
袁长础首先就想到陈哲,认定陈哲是此事件的始作俑者。
所以,袁长础利用机会,对陈哲进行了一次暗暗的报复。一瓶辣椒水,断送了陈哲的前程。
对于陈哲这次未能参加考试,最愤愤不平的还是康老师,当她得知是因为鹰眼主任搞鬼,从那张旧藤椅上一跃而起,马上就要去跟鹰眼主任理论,讨个说法。
陈哲拉住她,说:“康老师,没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找他又有什么用呢?退一步说,纵然我参加了这次考试,分数也够了,还有政审这一关呢,鹰眼主任完全可以在政审这里捣捣鬼,我陈哲还不是照样名落孙山?”
偷油事件,骗取他的东西,陈哲与他结怨深深,这样的结果其实陈哲早该预料到的。
陈哲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一直关心自己的范老师,也告诉了蒋力。回信里,蒋力用埋怨的口气说:陈哲你也是,这样的大事怎么不去找找我的父亲?陈哲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是,后来陈哲终于没有去找他,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没有料到袁主任会干出这等事,背后打一枪;二是有了叶雯雯那事,陈哲不愿见蒋伟光。
离暑假还有一个星期,星期一中午,陈哲陪大中去圩镇买牙膏。
赶到圩上,刚好一部红色的客车从县城而至,停在他们身边,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一个标致的女人,看衣着打扮像是复员军人。
大中伸出一个指头在陈哲腰上捅一下:“陈哲,你看,美女耶。”
他们正悄悄打量着这个美女,没想到她跨大步走过来。
“同学,请问红卫中学怎么走?”
美女一手提着草绿色的行李包,一手掠掠额头的短发。
大中抢先回答:“我们正是红卫中学的学生。”
“是吗?”女军人又是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其实我早猜到了。”
陈哲:“你是新来的老师?”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找袁长础,我哥哥。”
“袁长础,袁主任?”
陈哲望着这个女军人,惊奇地问。
这个女人长得可一点不像袁长础。
陈哲不由得追问一句:“同胞兄妹?”
女军人笑眯眯看一眼陈哲:“是啊,有问题吗?”
陈哲也回一个微笑,心想,一奶同胞,差距咋就那么大呢,一个美丽像仙女,一个严肃如包公。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陈哲指着大中:“他是姜大中,我叫陈哲。”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学校啊?”
“当然可以。”
路上,这个退伍女军人做了自我介绍,她叫袁长娟,去年从部队复员。
陈哲就问她:“话务员,还是文艺兵?”
陈哲知道在部队里,女的大多干这些。
“都不是。”
“那你在部队?”
除了卫生兵话务员,陈哲想不出女的在部队还能干什么?
“我是警卫部队的警卫员。”
“警卫员?”
陈哲不由得又重新打量她一番。
身高一米六八左右,亭亭玉立,那纤丽的模样,很难让人跟警卫这个名词联系在一起。
陈哲傻乎乎问:“你会武功吗?”
袁长娟毫不谦虚:“从小就会,部队又练过。”
陈哲想起,袁长础也常常会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张牙舞抓耍拳脚,他们也许是武术世家。
陈哲的猜测没有错,袁长础姐妹正是出生在武术世家,他们的父亲自幼习武,师从一些武术大师,学的一身功夫。耳闻目染,袁长础兄妹自小跟着父亲学了一些。袁长础的父亲对袁长础又更用心一些,对袁长娟只是教一些防身术。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妹妹的进步比哥哥还快。查拳、长拳,干脆利落,虎虎生风;短穗剑,风柔并济,锋芒凌厉。60年代末部队物色女警卫,接兵部队一眼就相中了她。在部队又苦练过拳击、柔道、射击、驾驶。成为功夫过硬身手不凡的女警卫。
袁长娟显然是一位喜欢交流的人。从墟镇到学校那条羊肠小道上,她告诉陈哲他们,她是一九六八年入伍的,一入伍就在北京某警卫部队。刻苦训练学习半年,就开始担任警卫工作。为许多外国首脑外国政要的夫人担任警卫。当她们开始一天的日程时,首先看到的都是门厅里站着的这位身材修长,含着甜甜的微笑的漂亮的中国女警卫,她,袁长娟,给许多外宾留下了美好的回忆。不仅因为她精湛的职业素质,也因为她的不卑不亢,彬彬有理,善解人意。警卫通常给人“冷峻”“硬朗”的印象,温柔漂亮的袁长娟,像一股甘甜的泉水,滋润着那些达官贵人夫人们的心田。
袁长娟给他们讲了两个小故事。
她说,那些贵妇人也是喜欢幽默的,有时也开开小玩笑。有一次,一位国家副总统的夫人就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这位夫人住在国宾馆,每天从二楼下来,不乘电梯,而喜欢走楼梯,这时候,袁长娟就站在楼下等候,出於职业的习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腿,随时准备万一有闪失,就冲上去扶住她。这位夫人看到袁长娟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就故意和她开个玩笑,装作把脚歪了,身子一歪。袁长娟马上冲上前去,一手抓牢栏杆扶手,一手紧紧揽住夫人的腰身。夫人朝她眨眨眼,笑着用英语说:“扫雷,没事,我是故意的,考验你的反应能力,微利股的,微利股的!”袁长娟惊出一身汗,却是贵妇人的恶作剧。
还有一次,她为某国家总理夫人作随身警卫,一个扛着摄象机的男记者不懂规矩,在夫人周围挤来挤去地抢镜头。袁长娟第一次提醒他:“请您让一让。”那人不理会,依然故我,把袁长娟的提醒当做耳边风。袁长娟不得不第二次提醒他:“喂,请别挤。”那人显然没把这个穿便装的苗条姑娘放在眼里。当他第三次又挤过来的时候,袁长娟不客气了,抬起胳膊一挡,一声轻喝:“出去!”只见那位七尺男儿像纸人一样飞出老远。
两个故事,让陈哲们对这个漂亮的袁长娟刮目相看。不仅人漂亮,还有一手真功夫。
“你还会英语?”
“学过,简单会话可以的。我还读过两年大学,也算是个大学生吧。”
参军还获取了大学文凭,好事都占全了,陈哲又羡慕又妒忌。
袁长娟忽然问一句:“我哥怎么样?”
陈哲瞥一眼大中,抢先答道:“可以呀,教学一流。”
看看陈哲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袁长娟笑一笑,说:“我哥哥一定是很严厉的了,经常处罚你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