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大中这样的铁哥们,却多了个美女为伴,这让陈哲的高中生涯注定不会寂寞。陈哲是个独子,巴不得有个哥哥姐姐,好在他们面前撒撒娇,而袁长娟又是幺女,且把聪明睿智的陈哲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疼着护着。陈哲和袁长娟不是姐弟,亲如姐弟。
远平县不大,却有两家电影院,一家在南门,建成于解放初期,规模小,约三百座位,木头排椅,没有扶手,座位号印在靠背上方,观众对号入座;还有一家建在东门,能容下两千观众,是六十年代中期建造的,也是木排椅,座位两边有扶手。每有新影片上演,总是一票难求,为争一张票吵口打架是常有的事。并不是百姓们对电影情有独钟,而是那时的文化生活实在太单调。一部《地道战》,一年上映几十次,也有人买票去看。
又有新片,广告贴出来,半夜就有人开始排队购票。
袁长娟买了两张票,请陈哲一起看。
陈哲拿过那张粉红色的票票,自然满心欢喜。
“长娟姐,怎么弄的票,莫不是电影院有熟人,走后门?”
“哪有啊,排队啊,挤呗。”
“抢票那可是男人的活儿,你一个漂亮姑娘,就不怕人家揩你的油水?”
袁长娟晃晃拳头:“哼,谁敢?敢揩我油水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袁长娟每天早上,都还坚持锻炼,都会爬到学校的后山,练练拳脚。有时还会叫上陈哲。
有一次,袁长娟打完一套拳,陈哲开玩笑对她说:“长娟姐,你功夫那样好,等我有朝一日发迹了,就请你做我的保镖。”
袁长娟听后,鼻子“哼”一声,说:“陈哲,你至少要当上师长以上的官,才有资格让我做你的保镖。”
陈哲也是少年气盛,拍拍胸脯说:“长娟姐,你等着吧,叶雯雯的父亲都说了,我陈哲非久居人下者。”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税。”
那晚电影叫《难忘的战斗》,是达式常主演的,是一部反特故事片。
故事发生在解放初期,解放军解放了江南某市。国民党特务陈福堂以富国粮行总经理的身份潜伏下来,企图卡住城市粮食来源,扼杀颠覆我新生政权。为了挫败敌人的阴谋,我军管会组织了粮食采购队,在地方党委领导下,发动群众,收购粮食,支援城市。达式常扮演的原骑兵团副团长田文中担任购粮工作队队长,前往当地主要粮区太平集。
特务陈福堂指使山上土匪冒充解放军打人抢粮,造谣惑众,破坏我购粮工作。田文中带领工作队深入农村,做群众工作,揭露敌人阴谋。好不容易筹集到第一批粮食,正准备运往城市,没想到刘副区长是个内奸,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福堂,致使我运粮队途中遭到袭击。田文中带领工作队成员沉着应战,打败了拦路阻击的土匪,顺利把第一批粮食运到城里。
田文中知道出了内鬼,第二次运粮时,故意把消息透露出去,并做好充分准备,陈福堂、刘副区长果然上当,最后被一一抓获。
这部电影是著名军事片导演汤晓丹导演的,当时红得发紫的两部电影《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就是他导演的,还有后来受到批判的《红日》也是他导演的。
这部电影不仅情节复杂,扣人心弦,那些演员也是群星闪耀,除了正反派主角达式常、白穆,还有陈述、程之。如今大名鼎鼎的皇帝演员焦晃也在其中扮演内奸刘副区长,八十年代因演《庐山恋》而红遍大江南北的郭凯敏在此片中还只是一个露脸不多的小战士。
这部电影给陈哲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这样一个镜头:粮站会计偷偷砸死我解放军战士赵冬生,却始终没有被发现,隐藏下来。陈哲不知道,设置这个情节是不是为以后的阶级斗争埋下伏笔。
这部电影的后面还有一个小插曲。
听说当时的最高统帅看这部电影,看到人民解放军进城受到群众热烈欢迎的场面,就随口问身边的护士吴旭君,“欢迎的学生里头有你吗?”吴旭君是上海人,当年她确实身在其中,参加了欢迎的队伍。她没说话,流着泪点点头。主席也流泪了,会场一片唏嘘,不等电影结束,工作人员就把主席抬走了。后来有人把这个小故事讲述给导演汤晓丹,汤晓丹也是泪流满面。
陈哲看过同名小说,剧透的同时,也把这些道听途说的小故事讲给袁长娟听。
陈哲的喋喋不休,惹恼了旁边的一位。
好好说也罢了,偏偏口气又冲:“喂,是看电影还是说电影?是你写的,还是你导演的?”
陈哲也是血气方刚,横他一眼:“我要写一部电影,比这部还要好看,还要精彩!”
“就你这熊样,写电影?写检讨差不多!”
“你嘴巴放规矩点。”
“我不懂规矩,你想咋样?”
这位说着就站起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哲不甘示弱,“霍”一下也站起来:“你又想怎样?”
说时迟那时快,这家伙还没等陈哲站稳,一拳就挥过来!
那家伙出手很快,陈哲头一偏,头是躲过去了,肩上却实实在在挨了一拳。
袁长娟一直坐着没动,这时看陈哲吃亏,知道那小子也不是等闲之辈,右手空中一挥,攥住那人的手腕:
“我说这位,君子动口莫动手。况且,采取下三滥的偷袭,好意思吗?”
那位挣了一下,没挣脱,袁长娟的手就像一把铁钳。
被一个女人制服,那是一件多么没面子的事,这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左手握拳,狠命朝袁长娟脸上砸过去。袁长娟头也不偏,只用左手去挡。那小子的拳头砸在袁长娟的手肘,不,是砸在一根铁棒上,痛的他倒吸冷气,作声不得。袁长娟低声警告他说:“你最好别逞能,小心我把你弄成残废!”
那小子知道遇到高人,锐气顿挫,嘴里还不服输:“好男不跟女斗。”说着,乖乖坐回位置上。
陈哲乜他一眼,得意地说:“小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