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恶鬼又杀人了！”
得到消息，谢玄渊带着风烈、金刀二人迅速赶到。
白日里的义庄不同于夜晚，少了三分恐怖，多了七分肃穆。
黄纸燃烧后的黑灰浮在空中，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尸首在哪？”
金刀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腰间的刀囊。
“没有尸首。”
说话的人，少年模样却身材魁梧。
谢玄渊望了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虔州州牧董胡蔚的小儿子董千旸。昨日他同父亲一起到过驿站，一直负手立在其后，未曾多言。
只是，昨日见他之时，英气勃勃犹如旭日朝阳，而此时却脸色苍白，满脸阴郁，声音虚弱得犹如大病初愈。
“没有尸首？”
金刀愣怔了一下，疑惑的望着董千旸。
“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董千旸朝身后指了指，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
谢玄渊侧首一望，那是一个挂着草帘的房间，虽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但从董千旸的痛苦的神情不难猜出，这房间里必是和凶案现场有关。
再看，离他脚下不远处有一摊呕吐物，想来这屋内场面应该颇为血腥恐怖，不然堂堂虔州州牧的儿子，也不至于惊吓至此。
“王爷千金之躯，不如属下先进去看看。”
风烈抱拳，挡在了谢玄渊前面。
“对，这种腌臜之地恐冲撞了王爷。”
金刀见状，也迅速窜到了前面。
谢玄渊眸色一沉，他倒是不知，这两人何时变得对自己如此贴心。
没有多言，冷冽的目光扫过，强大的气场压住二人垂首让道，谢玄渊掀开了草帘。
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三人定在门口，谁都没有再向前一步。
这已经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它是血窟，是地狱！
从地面到屋顶，入目之处全是飞溅的血迹，层层叠叠，滴滴啦啦，就像是一个血色的溶洞，阴冷潮湿。
低头四望，血色铺满了整个房间，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可以落脚。唯有一进门正面前半步远，一个清晰的脚印深深陷下去！
没错，是陷进去！
地面上不是血迹，而是血层！
大量血液渗入地下，和泥土混合在一起，一脚踩下去犹如踩在血块之上！
谢玄渊现在清楚董千旸为什么会吐。
无论是谁，毫无防备进入这么一个血窟，又一脚陷进了凝固的鲜血当中，都会从内心深处升起强烈的恐惧感。
“这得多少血啊！”
风烈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就算是最惨烈的沙场，也没有这里血腥。
金刀缓缓蹲下，抽出一柄小刀插入血土层。
“一寸半。”
拔出小刀，把血迹擦在草帘上，金刀沉吟了一下：“屋子很小，但最少也得有两到三个成年人的血，我是说全部！”
三人没有进屋，退回到屋厅。
此刻这停放尸首的大屋，倒是比里面小屋感觉更温暖，更舒适，更有人间气。
董千旸迎了过来，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
“今早有人来送尸，敲了半天没人应，担心张伯年岁大有什么意外，便强行闯进来，结果张伯没找到，就发现了……”
一时间，似乎找不到词来，董千旸顿了一下，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既无尸首，为何报恶鬼杀人？”
“这个……张伯失踪，他住的屋子又都是血。”董千旸支吾。
他乃州牧幼子，虽董胡蔚教子有方，但是对最小的儿子也不免骄惯。因此，他虽不似纨绔，但还是养尊处优惯了，终归没见过什么如此景象，一时间慌了神，听旁人说什么便糊里糊涂瞎传了过去。
“失了这么多血，确必死无疑，公子言之有理。”金刀冲董千旸笑了笑，曲意逢迎。
风烈见状，嗤鼻，“你怎么知道这屋里的血就是张伯的，说不定这屋里的血还不是人血呢，马屁精。”
金刀耷拉下脸：“呸！老朽干了三十载仵作，是不是人血，一闻便知。那屋里要不是人血，我就……”
“不是人血！或者说不全是人血！”
谢玄渊一句话噎得金刀差点背过气去。
“你就什么？说呀？”风烈微微有些得意。
摄政王的话谁敢反驳？
但不反驳不代表赞同，这个又矮又瘦的老头此刻梗着脖子，重重的从鼻腔发出一声“哼”。
谢玄渊并不介意，也没有解释，径直向院中走去，其他人见状紧随其后。
“血手印！”
当众人绕到屋侧，窗棂下赫然有半个血手印，看上去湿漉漉的黏在那里，似乎刚刚有人蹲在那里，手扒着窗户往里偷看。
董千旸打了一个寒颤，好在现在他们人多势众。
“有手印，就不是鬼。”
冒出这句话，不知是给别人听，还是给自己壮胆。
“那可不一定，鬼难道就没手吗？”
众人小声嘀咕。
“你去看看，是不是张伯的手印。”
听到谢玄渊的吩咐，金刀立即上前仔细研究了一番。
“这是一个女人的手，不是张伯的。”
女人？
众人一听，议论开来，其中便有人提到了四年前同样鬼中毒的女尸，显然大家已经把武魁之死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当日谢玄渊也曾听张伯提及，可是再问，只知死者是一妙龄女却无更多信息。
或许正是因为一无所知，大家才更容易穿凿附会，衍生出更多故事。
“张伯可还有其他可能去处？比如酒馆？”
他记得当日张伯明明眼目清明，但身上酒味很重，应是平日里酗酒如命，自然散发。
“整个千旸城都找遍了，他常去的酒馆都说没见到他人。”
真真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义庄内，可还有其他异常之处？”
“没……没有吧。”
董千旸并不肯定，他自从早上看到血，脑子都是一片混乱，现在才算刚刚有点清醒，“我们也是刚到，只看到了血屋。”
谢玄渊没有责怪，面如平湖，但董千旸站在起身边依然感觉到阵阵寒意。
摄政王生气了？
他也不敢肯定，只能垂首默默退到一旁，将现场的指挥权全部交了出去。
很快，在谢玄渊的安排下，众人将这座义庄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当然除了那间血屋，没有人敢踏入其中。
除了窗棂下的血手印，又在后院墙壁上发现了一个类似的手印，离地两尺。
谢玄渊走到手印旁，缓缓弯下腰，伸手凑上去比划着，忽然眼睛一亮，这个高度，这个姿势，分明是有人在借力助另一个人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