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吃过晚饭之后,我帮他洗漱、换药,安排他睡在我的床上,而我则睡在外间抱琴的床上,方便我晚上起来照顾他。现下正值深秋,夜晚已有寒意。我一向是一个畏寒的人,就算夏天手脚也会冰凉。睡在外塌之上,我这才知道抱琴晚晚在这里侍夜,真真是苦了她。这里四面通风,被褥全不似我的那般厚实。我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但身体仍是冰冷,特别是脚,都差不多要冻抽筋了。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恨恨的想明天一定要多加些被褥。暗自惭愧自己对抱琴的疏忽,我竟从来没有想过问抱琴晚上睡的冷不冷。如今看来,自己满口的人权平等,说什么视她为姐妹,竟成了假道学。
天快亮的时候,我在迷迷糊糊间,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被迷雾包围住的桃花园。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空气中弥漫着桃花的清香,随风飞舞着的桃花瓣,似调皮的精灵,任意的在桃树间流连。袁淳熙白衣胜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站在桃花林中,手拿一支玉笛,在风中翻飞的衣摆,让他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仿佛下一刻便会承风而去。我心中一紧,象是有什么将胸口堵的满满的,喘不过气来。恐慌在全身漫延,生怕他会再一次丢下我。我想要叫他,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我心中大惊,急忙跑到他身边,伸手想要拍他,却总也不能靠近,我心神俱灰,咫尺天涯只怕就是说得现在这个感觉吧!对于我的努力、挣扎,他熟视无睹,带着儒雅的笑颜,如沐春风,却给我彻骨的寒意,一种难以名状痛彻心扉的感觉,在身体里漫延开来。
他潇洒的转身离去,我情急追赶,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总差一步。渐渐他的身影消失在桃林深处。我绝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痛在漫延。我双手掩面而泣,心中的痛苦和绝望已达到顶点,我猛的将双手举过头顶,在风中悲鸣“淳熙哥。”我终还是再一次失去了你。也许我从不曾得到过你的心…。世界瞬间昏暗下来一,周围寂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桃林、袁淳熙都已不复存在,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停转动身体,想要找寻他们曾存在的痕迹,却只是徒劳,恐惧袭上心头。我慌乱的四下逃窜,却逃不出这个局,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黑暗。正在我绝望、伤心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唤:“芷梦…。”清甜的竹香围绕着我,温暖将我包裹,我的心无来由安定下来,迷迷糊糊间听到楚沫寒的声音在头顶回响:“不要怕,芷梦。有我,一切有我!”我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帮我驱赶走彻骨的寒意。
第二天清早,我睁开眼睛,看见我床上的白狐裘被不知什么时候盖在我的身上,周围弥漫着清甜的竹香,被中竟不似我单独睡时那般冰冷,暖暖的给人舒心的感觉。我本想再赖一会,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为什么这白狐裘会在我身上?我警惕的弹起,赤着足就冲到里房,看到床塌上仍熟睡的身影,我自嘲的一笑,自己又枉做小人了。
索性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看着他半个面具下的俊雅容颜,丰润性感的红唇,充满诱惑。坚毅挺拔的鼻子,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竟有几分与楚沫寒相似。想起楚沫寒,我的内心深处升起丝莫名的痛楚。我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他对我做的一切,我也不是不感动。只是,如若他不是他,或者说如若眼前的这个人是楚沫寒,也许我们会大不一样。我会放下一切,跟他浪迹天涯。到如今我才真正看清自己,并不是一个大肚的人,竟这么在意他的身份。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在作祟,我做不到象母亲那样忍气吞声,守着自己的爱人,不甘心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穿梭在百花从中,我想要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的爱。
“你怎么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从神游中唤醒,抬头望去黑衣人带着面目半面下戏谑的笑颜望着我,眼中尽是调侃。我大惊失措,大清早这么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前,本来就已经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了,还被他抓个正着,这人真是丢大了。我脸一下变成了煮熟的虾子,本能想要逃去,却在起身的时候被凳子绊倒“啊。”的了一声尖叫跌落下去,我闭上眼等待着预期的痛疼。这下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黑衣人手疾眼快,随手一捞,便将我捞到床上。我拍着胸口想,还是有功夫好啊!“怎么身子这么冷,这么一大早也不穿多点衣服就起来。”黑衣人不由分说将我塞进被子,双手紧紧的将我揽在怀中。顿时淡淡的竹香将我包围,让我的心无来由的安定下来,我的脑子有刹那间混沌。
我很快从混沌中醒悟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都是有夫之妇了,还跟别的男人这么暧昧,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只觉得血液全都充向脸上,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用力推开他跳起身来落荒而逃,结果一下没看准又被凳子绊倒,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哎,哈哈哈…。”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逃走,还没反应过来时,眼睁睁的看着我摔在了地上,伸出手想要救,却已然来不及了,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听到笑声,趴在地上回头望去,看到他笑的张狂,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起身飞快的逃了出去。
“真是气死人了,张的帅就了不起了,看你笑的那个样。笑,笑,你就笑吧!小心笑掉大牙。”我一边负气的走着,一边气恼的嘀咕着,走到外面,早晨的凉风吹过,我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低头一看我只穿了中衣就出来。苦笑一声,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头一下,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昏了头?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早起应该看看黄历。恶狠狠的往里屋瞪了一眼,都是他害的,没事张得这么帅干吗?回身进屋穿戴整齐,直径去洗漱完,又给他打了点水,站进屋门口向里张望,不知道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怎么不进来。”他似听到我的声音,在屋里唤到。我一皱眉头,边走边没好气的想‘没事功夫这么好干吗?你就显吧你!还不许人家筹措一下。’
进到屋内,直直的将盆放在桌上,看也不敢看他一眼,转身逃也似的飞奔而出。跑到门外,只觉得血向上涌,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个透,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狂跳个不停。我心里暗骂自己没用,怎么被一个黄口小儿给吓成这样。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想看看他的反应,却听到屋里传来了“呵呵。”轻笑声,我立刻很没出息的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