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布库娜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我起来时并没有惊动她,简单地洗漱过后,一个人在庭院里转悠了片刻,蜿蜒的石子路两旁栽着不少潇湘竹,有极个别株,花茎顶端正着生上浅蓝色至紫色小花,甚为优美。这个小院名唤“醉竹”倒是十分适合。偶尔几声鸟啼,真真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之感。修建这座别院的人也定是极会享受的。我四处观摩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样清新的空气我不由贪婪地汲取着,晨露沾湿了我的衣物倒是浑然不觉,直到胸口钻心的痛,才发觉是露水渗到伤口了。
我慌忙往回跑,却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来人拿着披风的手僵在半空中。可能是突然接触到温暖,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出于本能贪恋突如其来的温暖,更深地钻入来人的怀抱。
素色的披风落在我的脚边,我如梦初醒般从布库诺怀里钻出来,“对不起,我先去换身衣服。”说着,低着头急急地跑开了,心里暗骂自己脑子秀逗了!
回到卧房,布库娜还在蒙头大睡,我粗鲁地扯掉她身上的被褥,“快起来!”
“阿宝黛,我身上不爽利,胸闷的很。”布库娜皱着眉头,蜷缩着身子,喃喃道。
我这才发现布库娜面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你等着,我这就去叫碧纾敏!”
见着布库娜躺在我的床上,只微微皱了皱眉便也没有说什么,上前搭了搭脉,“没什么大碍,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看来把脉还真是一门学问。
“我这就去开些药来。”在我面前碧纾敏从来都是以“我”自称,后来听布库娜解释我才知道原因,心下对碧纾敏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胡族,医官不是官,而被称为神的门徒。传说很久以前,胡族出了一个青年,他毕生的追求就是救死扶伤,解人于病痛的折磨。当时世人皆传依莲山(胡族的圣山)上的老神仙法力无边。于是,他便孤身一人前往依莲,在山上长跪不起,希望神仙能出来见他一面,将救死扶伤之术授予他。见年轻人心诚,老神仙动了恻隐之心,但是救死扶伤之术若用的好能悬壶济世,若用到邪门歪道上,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老神仙要年轻人答应他三个不,不仕不富不婚!
只有如此,人才能没有牵挂,两袖清风,不被外界诱惑,不被他人所胁迫,做个真真正正的医者!
问题来了,年轻人就算有幸长命百岁又如何,到他驾鹤西去的一天,芸芸众生要如何?
他苦恼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两全的办法。一方面他云游四海,救死扶伤,另一方面他又暗中寻找和他有着相同志向的年轻人,将其收为弟子,但同样的,他的弟子也必须要遵守三不原则。长此以往,医官便久而久之地成为了这类人的代称。这个官字绝非摆设,胡族只有正规的医者体系才被授予官字。法律条文里还有“伤医官者抵命。”这样的规定,为的就是保护医官的生命安全,让他们能顺利的完成他们的使命,不至愧对九泉之下授予他们医术的师父。
每每想起,我越发能理解布库诺因着我质疑碧纾敏那一回对我的斥责,同时曾经对碧纾敏人格的怀疑倒是显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