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泽挑眉,这熟悉的称呼让他心中微微凝紧,自己从称帝开始就一直被人这样称呼着,早就已经成为了根深蒂固的习惯,而在被驱下帝位之后,他倒也认命。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宗熙还这样称呼他,不由得让他感到内疚,“你这样叫我不怕被人听到要你的命?”
“不然要怎么称呼?”
泯泽知道宗熙是故意这样问的,他耸耸肩膀,“随你好了。”
“陛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泯泽白了宗熙一眼,语气倒是挺恭敬的,不过显然已经学会质问自己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陛下现在到底是怎么看待琉采?喜欢还是不喜欢?”宗熙第一次开始为了琉采而愤愤不平。
“怎么?”泯泽坦然地扭头冲着他意味深长一笑,“看起来像是不喜欢么?”
宗熙将头别到一边,好像在赌气,“如果是喜欢,又怎么会利用?谁会利用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哦,那么就是说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去利用一个人,那一个可以利用任何人的人是不是就不喜欢任何人?这样说来的话琉采是不是不喜欢任何人?”
“宗熙只是在说陛下。”宗熙长叹了一声,以前他的确是不希望泯泽和琉采在一起,他坚信泯泽如果一直和琉采在一起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琉采所害,看来结果也的确如此,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宗熙反倒觉得两人的感情格外珍贵起来,“陛下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会伤害琉采,也伤害了自己么?”
“她能利用我,我为什么不能乱用她?”
“那是因为她压根儿不想得到陛下的感情。难道陛下也不想得到她的感情?”
泯泽哼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的样子非常生动地表现出了他对于这件事情的不屑,“有时候失去反倒是得到的另一种方式。放心好了,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虽然抱着利用的态度来行事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走险棋也不失为方法之一。与其为了躲避伤害而选择坐以待毙,反倒不如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宗熙似乎是有些不太能明白泯泽的话,嘟囔了一声,“都已经失去了,还谈什么得到?”
“你这样想不奇怪,”声音虽然很小,泯泽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我说过,失去也是得到的方法之一。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和另一个人紧紧相连,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我想要得到的,但是我的失去未必是她的失去。”
看到宗熙那一头雾水的表情,泯泽忍不住笑了,“简单地说,我现在失去不失去并不重要,对我来说最有利的一点就是我知道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我帮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我自然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包括她。”
尽管泯泽说出了这种“简单”的说法,宗熙还是没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焦急恼怒,“陛下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肯定自己知道的就是琉采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泯泽抿着嘴,心中已经做出了回答。
琉采想要的,无非是可以不用受人摆布的自由,他只有重新登上帝位,才能给琉采这种自由。
两人正谈此事的时候,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飞奔进来,脚步声声急切,直奔泯泽面前。
“韩大人,”泯泽冲着突然冲进来的韩晁渊抿嘴一笑,高傲的表情明显收敛了许多。虽然山河交替改朝换代,但是韩晁渊宰相的身份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影响,反倒是毫无缘由地受到了司马忠诚的喜欢,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到客厅里小坐?”
韩晁渊明显有心事,完全不在意泯泽的邀请,“她真的在里面?”
泯泽点头,“韩大人觉得这种事情我有必要撒谎么?”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韩晁渊这时候像是个对玩具满怀期待的孩子,“老夫实在是太紧张,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韩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这事情也不用着急,泯泽从不说谎,自然是说出了这种话必然是已经有了把握的。”
在朝中为官多年,从泯泽登上帝位之前就曾经做过泯泽的老师,又亲眼看着泯泽一步步走来,韩晁渊倒是对这话并不怀疑,“既然如此……那就到客厅里慢慢谈吧。”
泯泽满意地点点头,“女儿必然是韩大人的女儿,是曾经的太子妃,韩大人大可放心,我们只要说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就好,这不是韩大人的交换条件么,既然我已经完成了条件,相信韩大人绝对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这一点请放心,我韩晁渊说一不二,我要的是女儿,只要见到女儿,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推脱的。”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阵风从房间中疯狂涌出,在这暖意洋洋的天气让人感觉到阵阵刺骨的冰冷。
而那冰冷的来源正是来自于琉采的眼神,她这时正恶狠狠地盯着泯泽,显然已经听到了他们刚刚所有的对话内容。
“你怎么醒了?”泯泽脸上一点儿心虚的表情都没有,好像在做着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比如什么洗衣做饭之类不影响道德观而又必须要存在的事情。
琉采双手握拳,浑身像是筛糠一样不停颤抖着,“好啊!泯泽,做得好!你早就想要把我卖了,是不是?什么喜欢,什么爱,全都见鬼去吧!”
说完之久,琉采恶狠狠等了韩晁渊一眼,愤然就回了房间里去。
房门猛烈地被关上了,琉采好像是使尽了全身力气去关门一样,要不是那门够结实的话,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变成了木头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