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她的头部做了手术，每一星期去复查医生都说很好，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让她恢复光明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产生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他怕，怕她的眼睛恢复光明后，便眼睛里再也没有了自己的身影。

原来爱竟然是这么苦涩，他爱她，而她到底爱着谁，他却始终不知道。是蓝晴枫，亦或是傅卫卿。每次她睡着了，他都陪在她身边，隔着桌子看着她的睡颜。脸上的伤痕已经好了，没有留下一点的伤疤。那张睡颜，总是让他百看不厌。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了，凝倾放开了他的手“聂琛电话。”她的声音淡淡地，三个月前，她是怎么住进医院的，她忘了。聂琛告诉她，说她摔了一跤，所以眼睛才会瞎了，让她不要担心，他会一直陪着她。她努力的想要回忆自己是怎么摔跤的，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办法让自己想起什么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录像也都毁坏了……也许，等她恢复了会自己想起点什么来，你们不用查了。”聂琛挂了电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凝倾看着。

穆青盯着摔了一桌子文件的老大看着，自从凝倾不告而别后，他就变得如工作狂一样，除了工作就是拼命的抽烟喝酒。把自己搞的胡子拉杂，憔悴不堪。有时候他都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派了人去找凝倾的下落，可是凝倾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让他都百思不得其解，有时候甚至怀疑月凝倾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手法。

“穆总，这是这三个月的业绩。”销售部的老王，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眼神充满了恐惧地盯着总裁室，就像里面有着凶禽猛兽一样。

计谋,计谋

穆青叹了口气，“给我吧，你先下去。”他知道现在公司里，人人畏他如虎，他就像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谁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傅卫卿手指抚摸着电脑上的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那是他有一天偷拍的。那笑容灿烂夺目，让他不知道多少次看了又看，总觉得一辈子都仿佛看不够似的。

“老大，我听说有消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她。有人在英格兰的一家医院见到过她。”穆青递上文件夹，顺带说道。

他的眼神倏然亮了一下，如天空划过的惊鸿，一瞬间又沉入了平静的淡绿。“上次不是在美国也有人发现是她么，后来不是还是认错了人。”

“你看看这个。”穆青扔出了一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空茫茫地看着天空，那眼神不再清光流转，呈现出一种沉静。那样的宁静让人看了从心底隐隐产生了一种疼痛，那痛如丝一样，慢慢地缠上整个心房，让人痛，但是却挣不脱。

“老大，让她自动回到你身边吧……我相信得不到的东西，她才会珍惜。”

各大媒体刊登了傅家和成家的继承人傅卫卿的订婚消息。聂琛随手把报纸扔在了一边，傅卫卿订婚的消息，几乎占据了各家媒体的主要版面。他托着下巴沉思着，总觉得这消息是那么的不靠谱。明天，明天凝倾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了。越接近她恢复光明的时刻，他越是失落，内心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纠缠着。

“聂琛你怎么了？”聂琛今晚特别的怪异，回来后竟然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也许是眼睛不好的人，耳朵和鼻子特别的敏锐，她闻到了淡淡地烟味。聂琛很少抽烟，至少在她跟前，只是偶尔抽一根，但是今晚却一根连着一根，似乎心思很重的样子。

“是不是你们家族的事？”凝倾知道聂琛的家族是个大家族，家族里人人都盯着那个最高的位置。他几个叔叔伯伯，甚至堂哥堂弟所有人都想着坐上那个位置。

“没事，那个位置，他们要就让给他们就是了。我在不在乎。”聂琛掐灭了烟头，走到她身边，轻轻揽着她的双肩。她很安静地靠在他身边，任由他搂着他，任由他给于她温柔。

今夜的他内心波涛汹涌，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些日子朝朝夕夕在一起的相伴，随风潜入润物无声的点滴侵占着他的内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他不动声色的把她带到这里，名义上帮她看眼睛，实则是自己需要她陪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就算他不说，他知道她是明白他的心的。

“凝倾，凝倾我不放弃你，一辈子，一辈子。”他呢喃低语，声音里泛着酸楚。爱而不得，为什么会这么痛。是因为他从没得到过家庭的温暖，从她身上得到了这些年来一直向往的温暖后，他便开始依赖了，舍不得放手了。还是他到底太自私，不愿看到她走在别人的身边。

“琛哥哥，你，你就是为这么个女人不愿和我结婚。”门口传来一声女人带着港音的呵斥。

接着一阵高跟鞋再走大理石上发出的擦擦声，凝倾的眼睛还看不见，但听到那脚步应该离自己还有三步左右忽然就停住了。

“琛哥哥难道为了这个女人你连自己的理想都可以放弃吗？”女子的声音就在耳边了，凝倾抬起眼睛看着她。

“你是莫莫。”她听山姆谈起莫莫时的无奈，他常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少女，十三岁就追随在聂琛身后，被多少人当成了笑话，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这女子竟然什么都不顾，一直追了聂琛整整五年的时光。直到四年前他们终于定了婚，才开始安定下来。

“你就是那个让琛哥哥不要家族的女人，也不怎么样么。”莫莫第一眼看到她，就非常的喜欢她，只是她也是女人，而且她是自己的情敌。

“我想莫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聂琛和我只是朋友，我们是知己罢了。”凝倾虽然看不到这个直率的女人，却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她。

“哼，你要是想有什么，我也不会放过你的。琛哥哥是我的。”莫莫走到凝倾跟前，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不到我么？”

凝倾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从楼梯上滚下去，脑袋摔伤了，眼睛也瞎了，多亏了聂琛给我找医生，要不我真的变成瞎子了。”

莫莫的脸，忽然红了，她就是看不得聂琛身边有女人。聂琛花花公子的名声就是因为想摆脱她才惹来的。可是她就是不能放手，明明知道两人不合适，但是她却奢望着他能偶尔回头时看到自己的存在。四年前订婚后，她以为他就是自己一个人的琛哥哥了。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凝倾的照片后，心凉了一半。

“来了，就去洗个澡吧，身上真臭。”聂琛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就算是汗味都不能忍受。唯有凝倾身上那似兰非兰的淡淡体香让他着迷。

凝倾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聂琛是在乎莫莫的吧，否则也不会让她去洗澡了。“姐姐，我洗过澡陪你，好不好？”莫莫上楼前，回过头问道。

“真啰嗦，凝倾没时间陪你。”聂琛不耐烦地呵斥到。手却很轻很轻的扶着凝倾，就像是怕最珍贵的古董碰碎了似的。

莫莫眼角含泪，悄悄的扭身上了楼。原来聂琛真的很喜欢她，不过她不会放弃的。她莫莫喜欢的男人，怎么能轻言放弃，何况他们是已经订了婚的。

晚上三人一起吃饭，菜饭都是聂琛烧的，都很清淡。医生不让凝倾吃刺激的东西，说是会刺激到眼睛。“来多吃点。”聂琛习惯的把一筷子的菜放进她碗里。

莫莫哀怨地盯着聂琛，聂琛皱了皱眉，“你也吃。”他又顺手夹了放她碗里。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追逐，也习惯了她明媚灿烂的笑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他还是不起眼的聂家二少。他母亲是父亲的外室，大哥一直不争气，直到他十岁时才被领会聂家认祖归宗。而她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第一次看到他，惊讶之余大声叫着“琛哥哥你好漂亮，我要嫁给你。”然后几年，她步步紧跟，一如灿烂的阳光，他走到哪里，她就照到哪里。

“凝倾姐姐，四年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哦，不，变得似乎越来越漂亮了，难怪琛哥哥这么喜欢你。”趁着聂琛上去凝倾放洗澡水，莫莫靠近她有些讨好地说道。

凝倾笑了笑，手摸到了莫莫的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琛哥哥也是喜欢你的，只是他不懂表白呢。”凝倾可以感觉到，聂琛的复杂的感情。可能是因为眼睛瞎了的缘故，她会细心的去感觉一个人，用自己的心去感觉。

莫莫抓了抓头发，凑近凝倾“姐姐真的，哇，你身上怎么这么香，难怪琛哥哥说我臭了。”莫莫的鼻子在凝倾的身上，像一只小狗似的嗅来嗅去的。这味道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很淡雅，还透着点温软。

“人家是体香。”聂琛下楼，看到莫莫在凝倾身上蹭来蹭去的，眼底星火燎原似的烧了起来。

“体香。”莫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来真有人有体香的，难怪这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