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天浅竟觉得拘谨。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她对夜鸾说让他去看看四周有没有潜在的危险,想要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检查一下红衣女子身子,看看上面是否留下些其他的痕迹——因为,巨虬被自己砍去了角,这女人竟然只是昏迷而没有受到任何皮肉伤,这有些违背了天浅所认知的常理。可是她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夜鸾便翻窗而回了。
最终,天浅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夜鸾的面前。
“那个……夜鸾,我们是不是应该检查下那个女人的身体……”
“我还没有欲求不满到对一个会变身怪物的女人感兴趣的地步。”不等天浅说完,夜鸾低沉诱人的略带疲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天浅一凛,登时语无伦次的解释,却是越解释越乱套,最后挫败的垮下肩膀——完蛋了,他一定认为我是一个淫乱不堪的男人了。
屋内的烛火并不明亮,夜鸾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暖黄色的光芒映在他眸中的黑珠边缘有说不出的温暖。与白日里一脸冷漠残酷不同,此刻的夜鸾浑身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慵懒而轻佻,他的薄唇红艳,眉宇之间分明浸满了挑逗。
天浅脸一红,别开眼去,“不要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可不是淫贼色魔老变态!”
千言万语,也不过就化作这样一句牵强的命令。
夜鸾收起面上的神情,起身舒展了筋骨,坐上窗棂,扔下一句“我去弄些吃食”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对那个女人做什么不轨之事才故意离开的吧?这是天浅第一时间的想法,但随后,便将这个想法给否认了——不管怎么说,我的这张脸也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做不轨之事的样子啊!
不再多想,天浅迅速褪下那女子的衣衫,将她整个身体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身上除了那一片胎记之外,连一处疤痕都没有。
将床幔放下,天浅在屋中来回踱步思考。
风过夜色,树影婆裟。夜鸾靠着一处树干,饮着一坛不算上等的酒,他的目光跟随着屋中踱步的身影,一刻也不曾移开。此刻,若仔细看他的眼,除却被夜色染上的悲凉外,眼底似乎还有一种可以称作为眷恋的闪光,在细密的睫毛间若隐若现。良久,他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身影,一抹浅笑挂上眉间——天浅,你总是有办法带给我意想不到的趣味,在我早已无味的生命中,燃起燎原之火。
翌日,清晨。天浅醒来,发现夜鸾负手立在窗前。也不知道他醒了多久,亦或是一夜未眠,天浅甩甩头,驱除脑中毫无意义的质疑。
红衣女子还未醒来。天浅让店小二找来了一位大夫,大夫诊了半天脉,最后一脸无辜的说此人根本没病。
这怎么可能?没有外伤,没有内伤,也没有疾病,怎么就一睡不醒呢?天浅实在是想不通。本打算,等红衣女子醒来的时候向她询问其他巨虬以及羯哥哥的消息的,现今,竟然是手足无策了。
“龙灵子在哪里呢?”天浅突兀的提问,使得一旁环臂不语的夜鸾有些错愣。
看着夜鸾这幅表情,天浅就知道答案了。不再多说,天浅背起红衣女子便向门外行去。
“去哪?”他问。
“双月堂总舵!”
快马行了半日后,终于看到了逶迤的山脉,两个人停下脚步。因为带着个昏迷的女人,也不知道古猿山的地形如何,又不清楚双月堂的暗哨部署以及禁忌规矩是什么,最后两人决定弃马靠徒步上山。
天浅虽然身形颀长高挑、武学出身,但是毕竟也是个女人,背着个比自己看上去要丰润些的同性,多多少少有些吃力,再加上赶了这么久的路,日头又大得吓人,爬到古猿主山的山腰时,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不想移动了。
“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再这么走下去,估计我就没机会见双月非那老头子了。”
看不清夜鸾面上什么表情,只见他身形一晃,便离了开去。大概过了一刻钟,夜鸾才回来。他将盛着清水的一片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植物叶子递到天浅面前。
她仰起脸,接过叶子,畅快的饮下。夸张的叹了一声“啊”,而后咧着嘴巴对着夜鸾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想要对着他笑。
夜鸾只觉得心脏漏跳一拍,一丝窘迫闪过,五年前,就是被这张纯良友善带着倔强与孤傲的脸所蛊惑,才会用尽一切办法让这张脸出现畅快的笑意或是可爱的怒意,可换来的不是永远的相伴而是让人不知所措的分离——那么,此刻的这张脸,又将给自己怎样的未来呢?时间过得太过单调,五年时光中没有人去取代这个人的位置,没有人再一次如这个人一般走进自己的心,于是空寂的自我空间里反反复复的全是过往,印象只深不浅,思念只浓不淡,糟糕——夜鸾,你在想什么!
“哼,呵呵……”夜鸾嘴角滑上冷笑,带着些许的轻佻和残酷,他冰冷的声音在天浅耳旁清晰的奏响,他说,“你都不怕我下毒吗?”
她有一瞬的顿然,可,就只是一顿而已,那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宽厚的笑容,“不怕,因为夜鸾虽然总是整蛊我,却从来不会害我,”停顿,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表情变得极为坚定,“恩,夜鸾,一定不会害我的!”
慌乱收场。
夜鸾绕过天浅,将红衣女子背在身后,向着山顶继续前行。
天浅望着他高大的背影,心中所有的疑虑全数消失,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踮着脚尖轻快的追了上去,边跑边喊道:“哈哈,我就知道小鸾对我最好了!怎么样?这个女人沉吧?啊哈哈……”
双月堂在江湖上的地位颇高,哪里是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天浅将环着胸一脸不屑的夜鸾和一直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女人扔在身后,插着个小蛮腰,和一众护卫据理力争。
“双月堂怎么着?我就是来了怎么着?你小子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啊!我就是叫你们堂主大名了怎么着?双月非!双月非!喂——双月非……”
众人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