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彭浩为自己不经大脑擅自答应了这残酷的条件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她们,是把他当成靶子了吧?!
林忆蓝一边在彭浩的身上试验着针灸,一边指导萧清影穴位让她自个儿琢磨点穴。
在昏了几次又醒来几次后,彭浩看了眼站在跟前的两个魔女,吓得连忙爬开老远:“姑奶奶饶命!放了小的吧?小的实在经不起这折腾啊!”现在他身上都不知有几个坑和几块淤青了!他看向萧清影的眼神更是畏惧,这点穴的功夫就算初步掌握也至少要月余,可眼前的女子虽然一开始下手不知轻重,但没几下便摸到了门路,并且力道控制适度,甚至能帮他解穴!他自己都练了三个月,这……该说他自己太笨了还是这女的本身就是个奇才?!
他出门没看黄历啊!难道今日不宜出行?!怎么就遇上这两个恶魔转世了?!他还是走为上策……
“想逃?”彭浩才刚转过身,还没来得及施展“逃命之术”,后颈一凉,一把剑已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姑奶奶饶命!小的只是想看看外面的风景,断没有逃跑的念头!姑奶奶您……”彭浩僵着身子转回来,讨好地冲萧清影直笑,但当余光接触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时,顿时脸色煞白,浑身不自觉地颤抖,失声道:“玄琊剑?!”
萧清影皱眉:“你认识它?”
“认识?!”彭浩从极度的惊恐中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摇头,“姑奶奶,小的不认识!真的不认识它?它是萧教主的随身佩剑,小的哪有此等荣幸……”狡辩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说漏嘴的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看来你不但认得它,还认得它的主人啊!”林忆蓝笑得高深莫测。
这么一来,表面上的“采花”就不是看上去这般简单了:采花贼的原则就是只采好花,不采名花,否则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就不值了。但据事实看来,这采花贼却几次进的都是官宦之府,这次更是不计风险进了王府,很显然是在找东西,这么费尽心机,魔教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呢?又或者,这是一个见不得人的惊天阴谋?
“影,看样子,你爸这烂摊子,你不接不行了。”林忆蓝幸灾乐祸道,看来她自己并不是最惨的一个啊!
萧清影只是瞪了她一眼,继续思考着问题,却因此给了彭浩一个空子。趁两人不注意,他就地一滚,撞开门,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中。
“他跑了!”
“我去追!”留下这么一句话,萧清影跑出屋子,纵身一跃,跟着那道疾行的身影离开了。
“好吧,那我睡觉去。”耸耸肩,林忆蓝一副事不关己的上前关了门,爬上床,熄灯睡觉去了。
夜幕四沉,月上柳梢。
寂寥的月光中,两道黑影正一前一后地从屋梁上掠过。
因为干的是采花行业,彭浩多少还是有不错的职业素养的,轻功虽然没有达到皇甫卓情那种恐怖的境界,但也不至于被萧清影轻易追上。
直到追出王府,两人都没有惊动一个护卫。
看着眼前蹿的飞快的人,萧清影明亮的眼睛眸光流转,嘴角轻扬,打量了番周围的环境,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月色中。
于是,当彭浩慌张地回头查探那女魔头逼进到什么程度时,身后除了阵阵清风,已经空无一人。
诶?人呢?!
急速奔驰中的双脚渐渐地停了下来,彭浩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谨慎地环视着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大喜,看来那女魔头轻功不行啊,跑这么几步就被自己远远地甩开,轻功这东西,果然是需要天赋的啊……
没有了后顾之忧,彭浩心情大好,悠闲地在街上转了转,顺带摸了几把过路佳人的翘臀,一路晃荡到尚书府大门前,这才东张西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几步跃上石阶,对着守在门边的护卫微微颔首,大摇大摆地跨入银钉红漆的高门之后。
只是,跨入门前一刻还是公子哥模样的他,下一刻就被人拧了耳朵弓着身子惨叫连连。
“啊啊啊!痛啊长老!快……快放手!”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企图夺回他的听力器官,彭浩的脸都皱成一坨了,呲牙咧嘴地冲着长老猛吹气,不知是试图让他了解自己的痛苦还是想把长老吹走。
“你这个臭小子!又出去鬼混了是不是?!真要我打断你的狗腿才善罢甘休吗?!”朽木折断般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气,任彭浩抓拍劈砍还是挠痒痒,枯槁的手稳如泰山,隐在帽兜中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别……别啊!长老!大伯!您手下留情啊!小侄真的不是鬼混而是去打探情报啊情报啊!”间谍这种事情很难做的好不好?!感觉自己的一片苦心被人如此无视,彭浩哭丧着一张脸,抱着黑袍人的腰就是一阵涕泪交加的哭诉。
“探情报?你出去拈花惹草还有理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爹的处境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大伯,真的,您先听我说!你们不是在找一张画吗?我这不是借着采花的名义去查看了吗?今天我还去了王府……”虽然事情出了点意外,“我的真心,您难道还能熟视无睹吗?”
彭浩一脸的真诚,睁大眼睛企图让他的大伯看到他的真心,寂静三秒,然后,一只到处有裂痕的手狠狠地砸上他的脑袋,在彭浩还没来得及看到星星时,又一只枯槁的手揍上了他的脸颊:“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吗?!除了泡女人你还会什么?画呢?你打探到画在什么地方了吗?啊?!跟我过来!这几天,你要是再往外跑,你就给我等着收你自己的尸去吧!”
“大伯!您不能这样对您可爱的侄子……而且,收尸这种体力活怎么能交给死人去做呢……”
被人拽着后领拖走,彭浩不断地扭动以期滑出大伯的手掌心,无奈衣服料子太好,他的脖子被勒青了都还没被扯破。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人,盘腿坐在被一片绿荫遮蔽的院墙上的女子疑惑地眨了眨眼,双脚下垂勾住墙壁,身子后仰倒挂在院墙上,转头看了眼大门外上方挂着的牌匾,确定那上面写的的确是“尚书府”三个大字后,这才翻身重新坐起。
为什么,魔教的人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尚书府里?
秘密知道得太多的话,容易早死。蹚浑水太多的话,也容易淹死。
萧清影的话虽然不多,但她看的,却比谁都清楚。
于是,萧清影只是静坐在墙沿上,感受着月光洒在自己身上的银辉,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圆月,不知为何,她竟然在漂亮的月光里看见两个老头正在煞风景地掐架。萧清影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萧清影觉得,她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这是致命的缺点,她一直都知道,只是……
轻叹了口气,萧清影认命地跳下墙头,避开一批又一批的护卫,轻易地进了内院。
尚书府虽然不及皇宫甚至王府的壮观,但它的占地面积也不容小觑,瞎逛着的萧清影开始后悔她刚刚没有及时地跟上彭浩他们。
胡乱地绕进一个偏僻的小院,萧清影随意逛了一下,见没有自己要找的人,便打算再换个地方。
只是,她还未靠近院门,一道幽绿的光芒闪过她的眼球。
停下脚步,萧清影低头,不解地看着腰间那发着翡翠光芒的静灵玉笛。
怎么回事?笛子自己能发光?还是被掉包了根荧光棒?
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萧清影又向院门走了几步,那绿光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但她随后又退回原地,玉笛再次发出如同之前一般幽静炫美的绿光,就这么盈盈地亮在一方天地间,灵动、清澈。
好看的眉毛拢了拢,萧清影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没有灯光的房间前。
仅仅只是一眼,森森冷意便已顺着她的目光,侵入她的皮肤之中。
周围安静得,有点恐怖。
门缝间,竟能溜出刺骨的寒风。
萧清影犹豫了一下,抬脚,往那诡异的房间走去。
白色的布鞋踩在石子路上,轻盈得没发出一丝声响。每走一步,那股阴森的寒气,便越发明显,她腰间的绿光,也像是兴奋了一般,弹跳在她的周身,越来越强烈。
伸手刚贴上木门,一股奇异的感觉直钻心底,萧清影下意识地想要松手,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是不同于死人的死气,强烈得令人作呕。
“谁?!”
就在萧清影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时,身后响起一道高喝,随后,一阵剑风夹着杀气瞬间逼至她的身后,来不及躲闪,萧清影干脆回身以剑格开,往旁边一推,想借来人的身体砸开那扇门,但来人显然看出了萧清影的意图,硬是将身子往旁边一侧,单手撑住柱子借势再度将手中的剑刺向萧清影。
退开一步,萧清影横剑胸前,挡下刺来的一剑。
随着“咔”的声响,一段剑刃发着脆响落到了地上。
萧清影呆了一下,目光落在只被自己推出一小截的玄琊剑上,冷光将剑身映得透亮,犹如汲尽了银河繁星的流光,明雅清澈,仿佛,那根本就不是用来杀戮的武器。
果然是……好剑。
杨忠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手中的断剑,居然……居然能有剑,仅仅只是挡,便能毁掉对手的武器!
世上除了玄琊剑,还有什么……等等!
像是意识到什么,杨忠没心思再理会自己手中的断剑,反而焦急地把目光转向萧清影手中。
“玄……玄琊剑!”颤抖着喊出,杨忠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那是……萧教主的佩剑啊!
见杨忠神情怪异地看着玄琊剑,萧清影也不作多想,见身后因听闻打斗声而赶来的护卫越来越近,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最后看了眼那怪异的门,趁着杨忠未回神之际,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